林雀反复将那张照片点开来，放大，端详。也不怪李咪咪会觉得那是他，要不是他知道自己最近从来没出过这个小房间，几乎也要以为那照片上的人是他自己。
可那不是他。
戚寒枝还对着那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笑，这算什么啊。
其实再盯着那照片，哪怕把手机屏幕盯出个洞来，也看不出别的什么东西来了。
林雀眼神有些失焦，他的思绪飘向天外。他回想起符俊辉跟他说过的话。
当时听着虽然感觉怪异，可他也尽量没往心里去，如今又是联系不上人，又是看到戚寒枝和别人在一块，本来也算不上心如磐石，现在心上各种念头更是摇摇欲坠。
那个鸟王坏则坏矣，可在阿辉的描述中，对方实力强大，而且对戚寒枝很熟悉，似乎有和戚寒枝的共同回忆。
或许那才应该是戚寒枝记忆中师父的样子。
而自己呢？
一开始就是戚寒枝因为一张脸就跑过来强加给他一些他自己都不记得的设定……一直以来林雀都以为是自己失忆了，可仔细想想，说不定他从来就没忘记过什么，因为那些记忆本就不属于他，他又要如何想起？
包括所谓的实力……他本来就是一只很弱的没用小鸟。
即便偶然得到一些记忆片段，偶然出现过一次实力爆发，可那真的是他该有的东西吗？
……
如今有比他更能坐实师父这一身份的人出现了，戚寒枝他是不是……也认为之前认错了人？
怪不得戚寒枝直接就这样从他身边消失了。
-
那之后有一段时间，林雀照旧没能再见到戚寒枝，每天还是阿辉送来药和吃食。林雀也旁敲侧击地试图从阿辉那里再套取些什么新信息，不过也不知道是这个阿辉嘴严还是如何，林雀也没能再在他那儿听到什么新的说法。
倒是有一天阿辉被派去执行公务，来了个新面孔。
林雀趁机和他聊了几句，趁着聊得高兴，又不着痕迹地将话题拐到戚寒枝身上：“你们戚队这次是去了多远的地方出任务啊？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回来？”
那人不知道林雀是在套路他，直接道：“他最近没外出啊，就在办公室那边呢。”
林雀脸上依旧保持着笑容，只是他从来没试过费这么大劲去维持一个笑。等送药那人走了，他变回原型跳到窗台上。
他并不是真正在押的犯人，这个房间也没有设结界，只要他想走，他便不会被困在这里。
他想，他也没有什么待在这里的必要，他有自己要过的生活。
林雀往高处飞去，飞得有些累了，拢了拢翅膀，陷进一朵云里。
他也想不明白自己当下冒出来的是什么样的情绪，这样的情绪于他而言前所未有，不是生气愤怒，和伤心也不同，只是觉得心脏被一双又酸又苦的手用力攥着。
或许胃也被攥着了，事实上他今天除了喝下那碗药之外，并没有吃什么东西，可这一刻他感到一股强烈的想要呕吐的冲动。
为什么会这样呢？
戚寒枝应该并不是听一出是一出的那种人，林雀本来想问清楚的，但并没有问清楚的机会。林雀又想，既然戚寒枝如此，想必是调查清楚了。可能自己真的不是他的师父。如果自己确实不是，那两人就此分道扬镳也很正常——就前些日子，林雀还觉得突然冒出个热情的便宜徒弟很令人不习惯，现在一切回归正轨，他又在难受个什么劲？
可是……如果戚寒枝真正的师父是那种人？戚寒枝也要追随他干些突破底线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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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微妙的苦涩一直持续到林雀回了包子铺后，李咪咪带他去了一个令他大开眼界的去处。
原本是这样的，回去以后，他依旧是没什么本事的小鸟一只，在李咪咪为他准备的房间里靠一点开天眼的金手指和一点忽悠的本事赚些些钱以充房租。日子就这么过着，他没再卷到什么怪事里，没人来找他麻烦。除了每天睡醒床头定点出现的一碗药，似乎之前他所经历的不过是大梦一场。
当然也没人每天以巡逻为名，开着那辆很拉风的摩托车绕来包子铺这里找他。
李咪咪在最初问过林雀几次：“你那徒弟呢，怎么不来找你了？”
每次林雀都找别的话绕过去了，他不太乐意谈论这事。
久了之后李咪咪也不问了。
不过，大约是林雀的样子实在和先前不太一样——尽管他每天还是看起来喜气洋洋地说些垃圾话，和朋友一块在王者峡谷挨打，但李咪咪还是觉得他有哪里不同。
李咪咪化形得早，在人类社会混迹多年，见过了各式各样的人，也正因此他在察言观色这一方面颇有建树。
他并没有对林雀直言，也不去主动挑起林雀的伤心事。只是在某天本来该起来蒸包子的时候跳到林雀床上，把睡梦中的林雀踩醒，甩着长尾巴神秘兮兮道：“我知道有一个好地方。”
林雀：“什么好地方啊？”
橘猫眨了眨眼睛：“去了就知道了。”
说着李咪咪不知从哪掏出一张纸来，用他毛茸茸的爪子艰难将纸铺开在台面上。纸铺开来后上面赫然是一个已经画好了的传送阵。
李咪咪又说：“好不容易搞到的！”
说着李咪咪拉着林雀跳了进去。
一阵令人眼花目眩的拉扯之后，林雀站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金碧辉煌的大厅，装修是欧式的，顶上挂着水晶大吊灯，边上杵了一排雕着繁复图案的立柱，还有几个笑眯眯的旗袍小姐恭候在侧。
看着是挺唬人的，但是林雀也并非完全没见识的鸟，这种略带暴发户气质的装饰看着就像什么足浴城。
他看向自己身边，李咪咪已然也变成了人形，穿戴整齐，头发也梳得服服帖帖。
林雀小声问：“不会吧，你难道就是带我来按个脚什么的？”
其实他情绪不太高……但如果李咪咪好心带他来，他也不会拂了人家的好意。更何况，他想他也的确需要出来玩会儿，换换心情。
李咪咪边朝前走，边道：“不一样的。”
旁边那几位旗袍美女都迎上来了，林雀皱了皱鼻子。
刚才他没注意，这些人身上妖气也太重了吧？难不成李咪咪是看他一天到晚没什么事做，想带他来一场足浴城捉妖吗？
正好李咪咪转过来冲他一笑，解释道：“这店很有意思的，是妖怪开的，里头的工作人员基本也是妖怪。”
像是为了证实李咪咪说的话，边上一个迎着他们走的旗袍美女“咻”一下让蓬松的大尾巴现了形，顺道还晃了晃。林雀稍稍张开嘴：“好漂亮的尾巴……你是一位狐狸精小姐？”
狐狸精小姐用那双含笑的凤眼看了看林雀。
“也挺好，妖怪们都能找到自己的工作岗位，”林雀又问，“不过随意这样显形没问题吗？还是你们会对人类客人说这是道具尾巴？”
李咪咪摆出一副“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的脸：“来这里的人类都知道他们是妖怪。”
林雀：“……？”
李咪咪又道：“这就是卖点，来这里的人都是为了看妖怪来的……当然，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来，基本上能拿到邀请函的非富即贵。”
“邀请函？”
“就是那张传送阵，”李咪咪凑到林雀耳边道，“我都说了我费了挺大功夫才搞到的。怎么跟你说呢，这里确实也有什么泡澡按摩之类的服务，不过这不是重点……今天好像有好戏看。”
林雀隐隐觉得哪里奇怪，但对这样的地方又怀着一些好奇，于是并没说什么，只是顺着狐狸精小姐的引导走进一条长廊。
原以为这是个妖怪足浴城，等走到长廊尽头，林雀才知道是自己浅薄了。
长廊的尽头是一块开阔的场地，绕着场地有一级一级的阶梯座位，有点像体育场，最顶上似乎还有包间。
这块场地被一个结界保护着，虽然是露天场地，但外面的人应该发现不了这一处。
李咪咪应该是没能拿到vip邀请函，他俩被引到了阶梯座位上坐下。不过虽然是阶梯座位，却也不像真正的体育馆那样是一些紧挨着的塑料座椅。这里的观众席更像卡座，桌上还有茶水点心。
林雀张望了一番，场子居然几乎坐满了。左右隔壁的卡座也都有人落座，林雀装作不经意瞥过去，实际暗中观察，这些人身上穿的衣服林雀也认不出牌子，但看上去质地就很好。看来的确如李咪咪所言，这里的邀请函还是需要有点门槛才能拿到。
但林雀还没搞懂：“所以我们来看表演？”
“算是吧，”李咪咪其实也没看过这里的“表演”，并不知道具体内容，但并不想露怯，于是抬抬下巴，装作很懂的模样，“你看就知道了。”
不多时，场地中间凭空出现一位甩着尾巴的小姐，看起来像主持人，简单说了几句之后便消失到一旁。
随后，伴随着一些用法术变幻成的特效，场地两边各自出现两个以原形现身的妖怪，一个是个一眼看不出什么的巨兽——估计得回去翻山海经，另一边居然是一只孔雀。
林雀：“这是要干嘛……”
他话音才落，那巨兽竟然径自往孔雀的方向冲去。
林雀：“……！”
还没来得及惊叹，孔雀精展开尾翼，尾巴上的每个眼都迸射出看上去能把人劈成两半的光线。
主持人小姐的声音适时响起：“请还未下注的各位客人用桌上的按钮选出您心目中的胜者，赔率是……”
林雀终于明白过来，这是个妖怪斗兽场？
“这是违法的吧？！”林雀惊道。他声音有些大，碰巧背景音乐正进行到两段音乐切换的间隙，于是边上有人转过来看向林雀。李咪咪也因为受到惊吓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很快捂住林雀的嘴。
林雀蹬了蹬腿，把李咪咪的手掰开。
一个不为人知的妖怪斗兽场！客人都是些人类，看样子这些人类中不少已经习以为常。
李咪咪挠了挠头，小声说：“我事前真不知道！”他还以为就是普通的表演！
底下的孔雀和巨兽正斗着法，林雀站了起来。
他们斗法的时候并没有收着，两边都像要置彼此于死地……
刚好林雀听到隔壁桌的人在抱怨：“怎么上来个孔雀，要是死太快就没意思了。”
林雀：“！！！”
所以底下的妖怪是真的要以命相搏……
一时之间林雀感到有些混乱，特调局的人知道有这样一个妖怪斗兽场存在吗？林雀第一反应是摸出手机，打开联系人列表，点开戚寒枝的资料页。
我来了（小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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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斗兽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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