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时间

温厌睡到第二天下午才起来,他觉得嗓子干得冒烟,江铭昱已经去上班,他穿着拖鞋恹恹的走到客厅里倒水喝。

吃了唯一的两颗药,又才回床上睡,他觉得热又醒过来,身上出了一点热汗,脑袋昏昏沉沉的。

身上酸软,他从枕头下摸出手机看时间,其实也才距离他吃完药不到半个小时。

他关了空调。

有点茫然的盯着天花板,上次江铭昱清理了过期的药之后,家里就没什么药。

温厌在床上磨了二十多分钟才下床。

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看着泛着不太正常红晕的脸颊,他用沾了冷水的手拍了拍。

换了身衣服多穿了一点,犹豫了一会将围巾和帽子戴上,很奇怪,他的脸发烫得厉害,身上却觉得发冷。

回到卧室,手机躺在被子上,屏幕闪烁了一下伴随着一声震动。

男朋友:“晚上有事,就不回来吃饭,你要吃什么吗?”

温厌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感觉没什么胃口,就打下不用两个字发过去。

江铭昱就没再回复他。

温厌从楼上到楼下大概花了半个小时多分钟,因为走神,他下错了楼层,兜圈子转,最后才终于下到一楼。

他看着小石子铺成的小路,一直蜿蜒出去,像是一条一去不回的路,他应该要去医院的。

他觉得自己头重脚轻,大概病得很厉害。

他想叫江铭昱回来带他去医院,摸出手机,打了一行字最后还是删了,没有发出去。

江铭昱或许很忙。

他又老是容易生病,总要他自己多走几趟熟悉一下。

打车的只能到门口,小区里进不来,偏偏江铭昱住的这栋楼离门口有点远。

温厌从楼上到小区门口就花了一个小时,他上了车,报了手机尾号,手里捏着的纸被汗微微洇湿。

温厌闻着车子里气味,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得厉害。

他虚弱的靠着车座将车窗将下来些,闭上眼睛,也咬紧牙关,熬了十多二十分钟,一脚刹车,温厌眼前一阵眩晕。

他撑着门把手缓了好一阵。

下车后风一阵吹来,今天下了点雨丝飘到他脸上人又开始发冷,他拢了拢衣服。

到了医院,医生给他测了体温。

“已经烧到39度了”

温厌挂了两个小时的水,输完液之后出了汗,输液期间反复测了好几次体温。

终于退下来。

手里提着开了几天吃的药,温厌跨出医院大门,一天下来没吃饭,这会他觉得自己该吃点东西。

又想起江铭昱来,打开手机,聊天框依旧停留在他的回复之后,天色已经黑了,晚上八点。

温厌从手机屏幕反射出他那张苍白的脸,他有点被这么憔悴的自己吓到。

有点丑。

按灭屏幕。

他不想坐车回去,就跟着导航慢慢往回走,走到一半路程他选了一家店吃了点东西,不过因为胃口不佳,小份的都没有吃完。

街道上霓虹灯已经亮了起来,温厌低着头在街道上走了一段,走到一段路,逐渐觉得眼熟,想了一会想起来江铭昱之前带他来过这边吃饭。

转头间,他的脚步蓦地停住。

温厌注视了街对面的玻璃窗出现的身影好一会,是家法式餐厅,江铭昱在跟人吃饭,对方是一个年轻男孩。

长得很阳光,冲着江铭昱笑,将自己盘子里的菜夹到江铭昱的盘子里,动作看着很亲昵,跟江铭昱大概认识很久了。

温厌垂眼,觉得脚有些发麻,捏了捏手里提着药的塑料袋子,晃了晃转身走了。

在路上他打开手机将给江铭昱的备注改掉了,最开始江铭昱答应他会做他的男朋友也是因为系统。

现在系统已经没了,江铭昱也不会再当他的男朋友。

回到家已经九点,温厌取下围巾和帽子,到浴室洗了一个澡,吞了两颗药后就去睡了。

不知道是不是药里面有助眠的成分,温厌这一觉睡得格外沉。

梦里他梦到了江铭昱,依旧是在教室,江铭昱给他讲题,他们坐的很近温厌可以抬眼看清楚江铭昱的眼珠子的颜色。

突然间,他的位置就变了,江铭昱的确在跟人讲题,不过不是温厌,而是另外的一个人。

温厌看着他们。

他想要看清楚江铭昱旁边的人是谁,可努力了,怎么也看不清楚。

梦中的温厌十分不冷静,想要跑过去看清楚,隐隐知道自己在做梦的温厌,平静的看着梦中的自己想要跑到到那两人面前。

跑着跑着突然面前出现一座悬崖,一脚踩空,温厌大汗淋漓的从梦中醒来。

他大口,大口呼吸,慢慢平静下来,他偏头看着一旁亮着的小夜灯,靠坐在床头。

慢慢垂下脑袋,胃里有些不舒服,温厌侧躺在被子上。

他用手捂住脸,他被恶梦中的落空失重感包裹,被病痛折磨打败了,指缝逐渐湿润。

江铭昱临时接到国外好友的拜托,去接机,他的弟弟飞回北南,陈霖跟江铭昱在国外就已经认识一年多。

江铭昱到了机场,准备打电话,就看见陈霖顶着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左摇又晃的跟天线接触信号一样。

看到江铭昱,信号雷达立马就响了。

“铭昱哥”

陈霖在飞机上没吃多少,要跟他一块去吃饭,陈霖是被全家宠爱长大的,对于哥哥的好友,熟悉之后也是使唤得勤快。

吃饭要江铭昱给他剥虾。

不吃蔬菜,但要吃里面的胡萝卜,将江铭昱的盘子里的食物弄得乱七八糟。

江铭昱剥完虾,又说江铭昱没有带手套,他不吃,还做出嫌弃的表情,江铭昱找服务员拿了一双手套,给他重新剥了一只。

陈霖眉毛皱在一起,摇摇头,将那只虾拨到一边。

说:“我已经不想吃了”

江铭昱抬眼看了他一眼。

陈霖瞪大眼睛,大声说:“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叫你剥只虾都不乐意?”

说完吃了两口盘子里的虾。

“你剥的,也不怎么好吃吗?”

他小声嘀咕。

“怎么我哥非得喜欢你”

江铭昱送完陈霖,再开车回到家已经十点快十一点了。

温厌已经睡了。

他准备回房间,却发现有些不太对,温厌的脸色有些发红,小夜灯光线不亮,他看不真切。

温厌的确是不太对,江铭昱叫醒了他,温厌的眼皮也泛红,脖子额头面颊,手背都散发着不正常的体温。

温厌慢慢睁开眼皮,叫江铭昱名字的时候声音有些沙哑,略微有些鼻音。

江铭昱看了一下体温计。

三十八度多,温厌看着焉巴巴的,江铭昱只有叫他名字的时候才肯抬眼给点反应。

半睁开眼皮,里面含着一层朦胧的水雾般的光泽,这让温厌看起来很柔软,被汗打湿的发丝贴在额头上,脖颈间,看起来很可怜。

在江铭昱喂完退烧的药,又扶着温厌喝了半杯的温水之后,温厌表现出一种十分依赖的现象,他一定要江铭昱在他旁边坐着,一定要牵着江铭昱的手。

将脸贴在江铭昱的手背上。

江铭昱想要在温厌睡着后将其抽出来,可一动温厌就会醒,什么话也不说用一双眼睛静静的看着他。

江铭昱只好低声跟他说让他给自己腾出一点位置,然后自己躺上去,又看着温厌睡过去。

江铭昱自从回来想了有至少一个星期,零零碎碎的时间中,他把事情开始罗列,这是他习惯做的事情。

温厌的确在某一方面是极为天真的,从江铭昱很轻而易举的从他那儿撒谎拿到银行卡就可以窥见。

而温厌可以这么容易交付给他的原因。

是在江铭昱这儿是一段模糊而不真切的记忆,可能再过几年江铭昱就再不能回忆。

人类是群居动物,这造就他们必须学会如何去维护关系,人类天性中会对于同类有理心,在逐渐扩大的社交圈里对于情感的需求也逐渐上升。

无论是在学生时代,家庭环境,工作时期,人类总是希望同龄朋友会跟自己处于同频一起去处理某件事情,工作,作业。

这种情感背后是源于长期群居动物的依赖天性,在人类幼年时期表现非常明显,随着逐渐成年开始淡去。

但淡去不代表已经消失,逐渐成年期间不需要很多,很近,但需要偶尔支撑,需要存在。

以此度过一个自身感到不安定的时间段,

生病时人类总是会产生脆弱恐慌的情绪。

这种泛滥情绪,会使温厌亲近他,但因为恰好江铭昱回国,恰好在高中时期朝温厌伸过手,恰好温厌病发生变化。

这种情况下建立起的关系,对于温厌并不是平等的。

温厌的幻听幻觉已经在逐渐消失,只是时至今日,不知道已经恢复了吃药也为何并没有完全得到治愈。

玛琳娜说等温厌的幻听完全好了,等到半年后就可以先停一段时间的药。

如果温厌并没有其它问题,就可以停掉他之前吃的药。

在了解到病历上那简短的一句,病患初中阶段曾发病,打伤同学,情况恶劣,以往病史的原由后。

玛琳娜略有些沉思。

她说:“温厌的病,用不着吃药,有病的或许并不是他”

温厌已经睡着,江铭昱垂眼看了一会他的脸和眼皮,伸出手没有摸他的脸颊而是拨了一下紧贴在额头的发丝。

现在并不是很好的时间,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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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精神病
连载中却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