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事情就是这样。”
花枳深呼吸了几下,重新坐回椅子上。她其实并没有将自己的经历全盘托出,只是选择性地讲了一部分。
毕竟社会教给她的第一个道理就是:没有必要把自己的伤疤展露出来,这最终会成为别人刺向你的利刃。
“与其说是被车撞,不如说复苏是在一种极端痛苦下觉醒的。”
林霏摸着下巴喃喃自语,然后应知汝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我的经历并不是很方便透露出来,不过我认可这个说法。”
“这个「极端痛苦」该如何去定义?难道是要让所有未觉醒复苏的人都去挨一顿打吗?”黎山晚皱着眉头:“明明收到了那封信的人都觉醒了复苏。”
“可事实上,你和季忱看起来并没有获得什么特殊能力。”
简郁眠开口了,他目色沉沉地盯着黎山晚,似乎想从这个外表还稚气未脱的女孩脸上,看出些什么别的端倪。
“你在面试房间里到底经历了什么?”他问。
黎山晚避开他的目光,给出的回答也有些出乎意料:“说实话,我并不能跟你讲述太多。”
“哦?”
“第一,我无法百分百信任在场的任何一个人。第二,考核官没有跟你们签署保密协议吗?”
黎山晚的话让众人面面相觑,简郁眠注意到她把面试官说成了“考核官”。
“保密协议是一种很必要的东西。”黎山晚看着各位,像是在科普什么东西:“每一个考核房间里面发生的事情都是独一无二,且不可以被相互串通的,考核官会在最后让通过考核的万物者都签署这个协议。”
应知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是一个心理咨询师,任何人都对她说过谎,出于职业素养,即使自己有时候能看透事情真相,也必须对来访者保持的高度信任与理解。
但现在不是心理咨询,应知汝需要好好辨别黎山晚话语里的真实性,也许真的如她所说有保密协议这种东西,但很明显X没能等到最后的那一刻。
季忱很安静地坐在一边,他好像没有想参与这场会谈的打算,但其实他心里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就是自己为什么要觉醒那个破能力。
目前为止,季忱并未受到太多来自落日之城的威胁。甚至有时候遇见试炼里略显低级的吓人小伎俩还有点儿想笑,那种轻飘飘的无脸人,他一脚过去能踹飞十个。
也许是因为他们现在只是「风」级,季忱安慰自己。
“所以我们为什么要觉醒这种能力?如果过程这么痛苦的话。”
他懒懒的声音冷不丁在客厅里响起,引人侧目。
“复苏对一些弱势群体还是有很大帮助的。”简郁眠淡淡地说。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又能揍又抗揍……”林霏扶额苦笑:“复苏可以加强自保,能在落日之城活得更好,何乐而不为?”
“我觉得它很像是被动觉醒的,而不是主动被人所唤醒。那种极端痛苦就像是一封邀请函,只有它自己找上门来,我们才有机会去……”应知汝顿了顿,语气沉重:“去享受它。”
这是一封来自地狱的邀请函,邀请着你去享受痛苦。
“那我希望我永远接收不到这封邀请函。”黎山晚耸了耸肩:“一颗裹着毒药的金苹果,吃了被毒死,不吃被饿死。”
“算了,我没有异食癖。”季忱揉了揉眉心。
看样子,黎山晚和季忱在觉醒复苏这件事上都没有太大的积极性。林霏闭了闭眼睛,并不多说什么,打算转移话题。
“第……”
“嗯……不好意思,我想先问花枳一个问题。”
花枳听见应知汝的话有些受宠若惊,她忙不迭点点头,说道:“知汝想问什么?能回答的我都会回答你。”
“你说那个图书馆是属于你的一层试炼?”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个差点儿被他们忽略掉的问题。按道理来讲,图书馆应该是属于二层试炼的范畴,让已经经历过一次试炼的人,和初来乍到毫无经验的人一起去争夺某些资源,这公平吗?
“是的,怎么了?”花枳有点不明所以:“我当时走在大街上,系统就是这样提示我的。”
但不管怎样,她最终还是通过了试炼活下来了,即使花枳和他们的距离因为这一点被无形拉开,而这也似乎注定了她要和简郁眠等人分道扬镳。
“每个人的一层试炼难道不一样吗?”应知汝问,但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试炼对于个人来说还具有独特性?简郁眠摸着指关节,这似乎是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要不问问那个春?这不是归他管吗。”季忱直起了身子,顺便把话题很自然地衔接到了第二点。
“他会告诉我们?”林霏撇了撇嘴:“不过关于他这个管理者,也确实有点说法在里面。”
“我和知汝看到的春都是女人,”她指了指自己和应知汝:“但山晚妹妹看到的春却是男人。”
“等会儿,你说什么?”
季忱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还好简郁眠提前预判到了他的行为,拉住了季忱的胳膊。
“诶诶诶!我胳膊都要给你扯断了!”季忱小小声说,瞪了简郁眠一眼,扯了一下滑下去的衣领,这件新衣服对他来讲有些大了。
“有这么惊讶吗?”黎山晚不解地看着他:“我只是在想,我们遇见的是不是同一个春。”
气氛骤然冷下来,每个人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你是说……”
“落日之城的「春」真的只有一个吗?”黎山晚严肃地说,她仅仅是提出来一个问题,却引发了接下来所有人无限的思考。
“这其实可以解释为什么每个人的试炼都不一样。”应知汝斟酌了一下:“管理者需要管理对应等级的试炼和万物者,或者我们可以再大胆一点猜测,「风」级试炼就是被「春」所设计、创造的。”
春风吹又生?季忱的脑子里没来由地冒出这句诗。
“如果「春」不止一个,那么其设计出来的试炼大概也不会是固定的,万一他们有业绩呢?比如说每个人都要设计三个试炼,来针对不同的万物者?”应知汝开了个小玩笑。
“还有一种比较简单的情况。”简郁眠说:“他可以变化自己的形象,是男是女全凭自己的心意罢了。”
“至于他设计的试炼,更像是一种随机地图。我有一个猜想,这些试炼的难易程度并不取决于试炼的层数,而是试炼空间。我们是参与游戏的玩家,每一场游戏都会随机到某个地图,地图就决定着这场游戏的水平和层次在哪里。”
“也就是说,我们之后参与的试炼都会是随机难度?这对吗?万一有人在一层试炼就不幸选到了最难的那个试炼空间,岂不是很不公平?”
“首先,这仅仅是我的猜想,需要去证实。其次,这座城市还有什么公平可言吗?”简郁眠沉默了一下才说:“弱肉强食才是唯一的生存法则。”
众人都在心中无声地叹了口气,即使很不愿意承认,但简郁眠说的话确实很符合现状,挑不出毛病,让人无法质疑。
“其实如果能在这个地方和春聊一聊就好了。”应知汝说。
“在这还是算了,这里是我和简郁眠住的地方,不是垃圾回收站。”季忱用手撑着脑袋,慢悠悠地说。
伶牙俐齿的,这嘴怎么跟淬了毒一样。简郁眠扭头看他一眼,忍住了笑意。
“他倒是想去哪就能去哪,神龙不见首尾的,我们想找到他可比登天难。”
“现在的疑点真是太多了。”林霏摇了摇头:“这件事其实也不要紧,最重要的是第三点,记忆缺失。”
花枳愣了愣,她的记忆看起来好像没有任何问题,但认真回想起来,刚刚的自述已经是残留在她脑海里面的全部信息了。
比如说,小学的时候被男同学开黄腔,那具体是什么内容?如果说这件事太久远想不起来,那为什么她只记得自己有个男朋友,却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花枳说出的一切话语,都像是有人提前在她脑海里打好了草稿,然后她背下来,别人问起就直接照着念,其他所有没有出现在稿子里的信息都是她在说谎。
细思极恐。
其他几人也是面色各异,最对此感到怪异的大概是季忱。
梦境重现里的内容,像是一种对他记忆的延伸和补充。他的情况也差不多,知道自己是个出名的油画家,却并不记得除此以外的更多事情,梦境重现则是将这个所谓的“更多事情”还原了出来。
说是还原,是因为季忱心里很清楚,这些就是他自己曾经历过的事情,是事实,不是单纯的想象和编造。这是一个梦,同时也是一张过去送给未来的剪影。
“人不会认为一件属于自己的物品是虚假的,认为自己拥有,即代表相信它的存在。”
这种感觉就像是你突然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眼前只有一片厚重的雾气,你认为自己迷失了方向,于是点亮火把,开始寻找回家的路。
你走到哪里,哪里就多了一束充满着希翼的亮光,精疲力尽时你回到了原地,才注意到前方不远处的那个木屋。
你明白,那是你的家,木屋一直存在着,你本就站在家门口,从未迷路。
有人会觉得如果是这样,那么之前走过的路就全部都是徒劳,但你始终认为……
这是作为火把的使命。
把迷雾都驱散干净了,才能方便后来人寻找自己的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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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心存希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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