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忱懒得跟这种人多费口舌，就算王辉是没成年的小孩，也没必要全世界都跟他爹一样让着他，给他捧成心肝宝贝。
“你今年多大了？”
“关你屁事？识相就放尊重点，老子跟你讲，别看我只是……”
活动了一下手腕，季忱盯着王辉的眼睛，然后一个上勾拳打在那肉嘟嘟的下巴上。
只听“咔”的一声响，王辉的下巴直接脱臼了，还没来得及反击又被季忱轻轻一带，直接左脚绊右脚摔倒在了地上。
“唱什么动画片主题曲？”季忱嫌弃地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
其他人，包括X在内都默不作声地看着这一切，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偷摸笑了一下。
“啊额呃呃呃！”
季忱一脚踩在王辉的手肘处，收起笑脸压低了声音：“小屁孩，没点眼力见真活不长，社会上你惹不起的人多的是。”
“谁是小屁孩？你他妈知不知道我叫什么？”王辉瞪着爬满血丝的眼睛，目眦欲裂。
“我不想知道，太脏了。你爸妈没告诉你吗？”季忱故作疑惑地低头看他，眼中闪过一丝嘲弄：“也对，你这种人有没有爹娘都一样。”
其实每次和王辉遇见都要被他冒犯一番，再多教训他几次也无济于事，所以季忱需要确保这是最后一次。
季忱正准备直接踩断王辉的手臂，耳后却传来一阵风声。
几乎是同时，他反应极快地率先撤开了步子，抓起王辉的衣领凭感觉把那具肥胖的身体向后一甩。
“我擦！救。”
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吸尘器吸走了。
原先季忱以为是有人看不下去他“欺凌弱小”，要为王辉出头偷袭自己。没想到等季忱转身的时候，王辉已经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里，取而代之的是一扇漆黑的门。
林霏的复苏？又给人家传送走了啊。
季忱愣了一下，不确定地看向林霏。短暂的对视包含太多信息，那一瞬间他福至心灵，已经明白林霏跟自己一样，也保留着从前的记忆。
这个暗爽还故作若无其事的眼神，简直就是她的招牌表情。林霏牌吸尘器，哪里有“辉”（灰）吸哪里。
“他还会回来吗？”季忱眯了眯眼睛，问道。
“不会了。”
季忱没想到林霏会这么说。这句话意味着王辉将在林霏的决定下消失，这是一扇有去无回的门。
但能让一个人消失的复苏也太诡异了，会有很大的副作用吧？
果然，林霏话音刚落，脸色和嘴唇就迅速变得惨白，整个人不受控制地从椅子上滑落下去，幸好风禾坐在旁边，及时扶住了她。
只是林霏还是晕了过去。
花枳已经被吓呆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应知汝安慰着她，声音却也有点颤抖。
X眉头一皱，面试房间不允许自相残杀，任何一个人出事他都要担责的。他悄无声息地伸手到季忱背后，正准备掐住季忱的脖子，一只手横空出现冷不丁拦住了他的动作。
“面试官可以随意杀人吗？”
简郁眠语气平静，眼睛里也没什么情绪，但却足以让常人心生胆寒。
季忱回头看见这一幕，神色复杂。简郁眠越是这样冷静理智，季忱就越没办法分析他到底有没有保存记忆。
“这位先生，我怎么会想杀他呢？面试官是不可以杀死面试者的，裁决也轮不到我来执行。”
X虚假地笑着，悻悻地收回手。他说的是真话，面试官会被剥夺撒谎的权利。X当然没想着要杀季忱，只是在被阻止之前给予一点警告。
此话一出，季忱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不对，是两个！
简郁眠保存了记忆，但他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自己？
还有，黎山晚在撒谎！
她所在的面试房间，根本不可能会有人死于面试官手下。要不就是被她杀了，要不就是违反规则，被青鸾执行了裁决。
一个刚高考完的女孩在没觉醒复苏的情况下，赤手空拳解决掉七个人？还是七个人真的蠢到那种地步，不约而同集体违反规则？
这两个情况都很离谱吧！
黎山晚接近应知汝和林霏的目的是什么？她为什么会懂得那么多关于幻境的事情？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风禾，会跟她口中所说的那个游戏人物有关联吗？
季忱这时候才真正有“细思极恐”的感觉。
“X，不必多浪费时间了。”季忱看着周围乱七八糟的桌椅，语气笃定：“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放我们出去，你活着。第二。”
“我们摘掉你的面具，你死了之后，然后我们再想办法出去。”
“你应该不会不知道，我们是第几次来到这里吧？”季忱低声说，他还想诈一下X。
X的脸就算被面具遮挡着也难掩惊愕，他不安地看了几眼四周，咬着牙说：“你怎么……你疯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种事情从来没有先例！”
……完蛋，这可能还不是他们第二次来面试房间。
季忱心一沉，X的表现已经说明了一切。说不定以前还有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如果这个结论成立，那当时他们根本就不是第一天来到落日之城，所缺失的记忆比想象中会多很多！
季忱突然开始恐惧真相了。
“你不要命我还要命！”X的表现比起上次更像个正常人了。
“你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命？”
要不是简郁眠提起，季忱差点忘了这茬。X的胸廓依旧从头到尾没有起伏过，他明明根本就不是活人。
“你！”
X动作一僵，头颅率先垂下来，接着是脖子，背部，双手……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眼神里，他又换了一种“死法”：整个人像是化作了一滩烂泥似的软下来，伴随着沼泽咕叽咕叽的声音，消失不见。
奇葩得让人无话可说，比起上次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哎！等……”
季忱隐隐约约感觉X还知道点什么，但自己还没想好怎么挽救这滩烂泥，他已经彻底被吸收干净了。
“一下。”
又是这样，重来一次也还要经历这种尴尬吗？
好几次要不就是没让季忱把话说完，要不就是说完了无人应答①，然后一转身给他来个超级惊喜。
（注释①：图书馆突脸杀；火球袭击夜。）
季忱：What can I say？
现在已知的是，季忱，简郁眠和林霏都保存了记忆。那其他人呢？林霏现在还在昏迷，他们暂时没有别的办法出去，不如借这个机会把事情弄清楚。
“简郁眠。”
“你认识我？”简郁眠明显愣了一下，蹙着眉问。
“？”
这句话又打了季忱一个措手不及。怎么回事？简郁眠不是保存记忆了吗？
而且退一万步说就算他没有保存记忆，在进入面试房间之前季忱就和他见过面，也做过自我介绍的。
“我们，不应该认识吗？”季忱也一下子懵了，他完全不敢想象如果简郁眠没有保存记忆，他们之间要怎么相处。
这怎么说？不认识但不小心亲过嘴的关系？
季忱鬼使神差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脑海中闪过一个荒唐的想法。
身后传来几声咳嗽，他回头一看，林霏已经苏醒过来，此时正一脸严肃地跟应知汝几人说着什么。
“你说撒子？”花枳认真听完之后，一时间脑子反应不过来脱口而出一句家乡话：“呃，霏霏姐，你说我们已经是第二次来面试房间了？”
“但是为撒子我一点儿印象都莫得？”
“你也是四川人啊。”应知汝也是第一次接触这个说法，但她的接受能力和警惕性明显比花枳强：“林霏，你这么说是有什么依据吗？”
季忱听了几句就没再继续听下去了，他重新回过头，拧着眉毛却不知道如何开口。简郁眠垂着眼睛也不说话，就这样安静地和他对视。
直到七八秒之后，季忱敏锐地察觉到简郁眠的眼神中，不经意间流露出来一点不合时宜的柔软，他才意识到简郁眠是故意的。
呵呵呵呵……好好好，骗我好啊……都骗我（谭阑癫狂jpg.）
季忱闭起眼睛，微笑着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中气十足地大喊一句“简郁眠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刚张开一点的嘴就被“脑子有病”的本人用手掌堵上了。
“我怎么会忘。”简郁眠还是怕季忱进入暴走咬自己一口，拿开手正色道。
“季忱，我推测那些在晋升仪式之前死去的人都不会保存记忆。但现在无法证明我们回到面试房间，是否是一个意外。因为就算我们不是第二次回到这里，之前的记忆也全部丢失了。”
“你不是说你不会忘吗？”季忱坐在椅子上，抬头望着天花板，喃喃自语：“你为什么不会忘呢……”
“所以我相信这只是一个意外，但几乎你能看见的所有人都在逃避真相。包括管理者，万物者，试炼空间里面的NPC……他们不在乎真相是什么，只想听得进去自己想听的。”
此时，林霏那边的几个人里，花枳半信半疑，风禾从一开始就不是很关注这件事，而应知汝微笑说道：“谢谢你的坦诚分享，我会结合自己的亲眼所见来做判断。”
“简郁眠，我真的害怕这不是一个意外。真相这种东西即使能逃避一时，某一天它也会被明明白白地摆在我们面前。”
季忱突然感觉很累，强撑着疲惫的身子：“从最坏的结果来说，就是我们已经被困在这种恶性循环里面很久了。”
“不要去想最坏的结果。”简郁眠偏过头，定定地看着季忱：“我们会出去的。”
“出去哪里？回到现实吗？”
“去蜃楼。”
……这当然能出去了。季忱无语地抬起眼睛，看见面前再次出现了一扇门。花枳，风禾和应知汝都走了，房间内只剩下他们和林霏。
“面试房间当然困不住我们。”
季忱站起来的一瞬间，精神面貌好像又焕然一新，对着林霏露出一个潇洒的笑容：“谢了，霏霏姐。思想工作做得怎么样？”
“他们……”季忱这张脸真是男女通杀。林霏犹豫了一下，摇摇头：“也许是我不擅长跟人沟通，他们都不太相信。”
“很正常，他们没有相信一个陌生人的理由，但你的话总有一天会得到印证。”
林霏怔了一下，苦笑：“我还是希望不会有那一天。”
他们都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走吧，多谢。”简郁眠冲林霏微微点头，跟季忱一起走到门里。
林霏目送着他们消失，突然眼神暗了下去，像是被强制关机的机器。
先是从头皮开始出现裂缝，再到面部，一路顺下来直到脚跟，林霏的整个人都被撕扯开，像是一个皮套，却没有鲜血流出。
从皮套中钻出来的，是一个面无表情的白裙子女生。
黎山晚。
有没有发现，现在的字数是131400！！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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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记忆悖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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