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骁恨秦慕至夺走了他的一切,父母、家产、爱人,所以他在梦里设局杀了秦慕至两次。
同理,只要尤塔让秦骁恨上他,就会被驱逐出梦境。
这个简单。
扮演一个让人恨入骨髓的坏人,尤塔很有经验。
“阿骁,抱我一下。”
秦骁闻言一愣,直到尤塔等不及主动张开双臂邀请他,他才恍如醉后初醒,迫不及待拥他入怀,尤塔同样抱紧了他。
或许是太激动,秦骁没有注意到尤塔表情透着冷意。
感受着彼此的体温,秦骁手掌一下一下温柔抚摸尤塔秀丽的背脊,宛如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对不起。”尤塔小声抿唇。
“我不能不为他报仇。”
秦骁听后动作一顿。
随着刀刃从后腰刺入皮肉中,秦骁身体僵硬住了。
旖旎假像碎裂,他坠入血淋淋的现实。
时间仿佛凝固了良久,秦骁发出古怪的笑声,很轻的一下,他把尤塔抱的更紧了,像蟒蛇缠绕住心爱的猎物。
“你休想。”
尤塔:“什么?”
“我说,”秦骁轻吻尤塔耳垂,一个字一个字缓声道:“我、不、放、手。”
像是诅咒。
尤塔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梦境开始解构。
场景内肉眼可见的一切分裂成无数个不规则的色块,轰隆的崩塌停顿几秒,废墟如雪花般纷纷扬扬向四周散开。
地板经过剧烈颤动后停下,下方是深不见底的漆黑,下一秒尤塔直直下坠。
*
尤塔在一场柔软的大床上醒来,落地窗外阳光明媚鸟鸣清脆,他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还是有种不真实感。
结束了吗?
尤塔呼了口气,坐起来,看到正对床的墙面上挂着一张硕大的结婚照。
一个新郎是他,另一个是……秦骁。
两人笑容甜蜜,眼神拉丝,身体均有意侧向对方,婚戒在阳光下闪着幸福柔和的光,就是一对璧人。
尤塔气笑了。
看来秦骁的恨并不能帮助他离开梦境,反而被拉进了更深层次的梦,处境更糟糕了。
秦骁就是个有神经病的偏执狂。
彻头彻尾的疯子!
尤塔不是没见过有病的,病成秦骁这样的也是少见。
和秦骁出现在一张照片上让尤塔格外不舒服,眯眼打量了一会,他搬来椅子踩在上面把结婚照取了下来,拖着沉重的金属边框来到阳台,先往下看了看有没有人,随后冷着脸把结婚照扔了下去。
听到下方传来玻璃碎裂的巨响,尤塔心情才变好了一些。
管家听到动静来敲门,急切问道:“小先生,您还好吗?”
不好。
尤塔心说。
门打开,管家立刻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一遍,看到人没事后松了口气。
尤塔绷着嘴角,“你进来。”
管家犹豫了,“这是您和先生的卧室,我不能进入。”
尤塔懒得跟他废话,把他拽了进来,然后跨到房间外大力把房门关上反锁,管家在里面急促拍门让他把门开一下。
门锁是特殊设计,只能从外面打开。
为什么要设计成这样,理由真是好难猜啊。
尤塔在心里冷笑。
他跑出了别墅,别墅外面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也不管有没有危险,尤塔一头扎了进去,穿过森林以为会见到高速公路之类的,结果是一望无际的海。
尤塔目光凛冽,果断沿着海岸线继续跑,直到跑不动了,换成了慢慢地走,最后又回到了别墅前。
难怪一路上没有遇到一个保镖阻拦,还有比海上孤岛更难以逃离的监狱吗?
尤塔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顶着满头的汗直奔厨房抽了把最锋利的餐刀,赤着脚蹬蹬上楼把管家放了出来。
“让他过来见我。”
“先生今天要开董事会,恐怕没办法。”
尤塔将餐刀抵在自己脖子上,管家吓得脸都白了,一边稳住尤塔一边手忙脚乱掏出通讯工具联系秦骁。
挂钟转过两个小时。
“我回来了,亲爱的。”
秦骁带着礼物出现在玄关,脱下外套交给早已汗流浃背的管家,换好鞋子。
尤塔坐在餐厅等他。
秦骁像是没注意到尤塔身上阴沉的气压,熟稔地把礼物放在他面前,绕到尤塔身后,双手搭在他肩膀上,俯身亲吻他的头发,就好像他们已经这样做了很多年恩爱的夫妻。
“今晚想吃什么?我来做。”
“别白费那个功夫了,”尤塔手指曲起叩击两声大理石桌面,“坐下,我们谈谈。”
其实也没什么好谈的。
无论尤塔做什么,秦骁都不会放他走。
也许现实里秦骁不爱他,甚至讨厌他,但是在梦里秦骁爱上了他,一旦认定了这个事实,以秦骁的性格和极端的恋爱观,他们要么一起死,要么一起纠缠到死。
没有其他选择。
尤塔没那个功夫跟他玩什么强制爱狗血虐恋游戏,要玩也是林照月跟他玩。
秦骁不会主动放他离开,那如果是被动呢?
尤塔开了瓶红酒,给两人都倒了一杯。
谁也没有先动。
尤塔挑眉,“怕我下毒?”
秦骁望着他的眼睛,“你从来不给我倒酒,倒是用红酒瓶砸破过我的头。”
尤塔注意到秦骁右边眼角有道淡淡的疤,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他摊摊手,端起酒杯将里面的红酒一饮而尽,秦骁陪他也喝了点。
酒意上头,尤塔脸上很快染上一层朦胧的绯红,漂亮得催人心动。
秦骁自然把持不住,想要靠近他,渴望亲吻他,然后顺理成章做更亲密的事,就在这里,椅子上。
尤塔却按住他的胸口,手臂隔开一定的距离,霸道又任性地不让他再过来。
一个想要吻,一个不许吻。
“听我说,你现在在做梦,你喜欢的不是我,是林照月。”
尤塔开门见山,他其实也没多大把握能让秦骁察觉自己身处梦境,但总要试试。
“林照月才是你的爱人,想起来了吗?”
“林照月?”听到这个名字,秦骁表情变了又变,似乎如临大敌,“你和他见面了?他怎么找到这里的?”
尤塔:“我没见到他,我的意思是你和他……”
秦骁不想再听他说下去了,“你离他远点!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尤塔:“嗯?”
他有些惊讶看着秦骁突然烦躁地扯开领带,拿过酒杯灌下去一大口红酒。
秦骁在忌惮什么?
不过看样子秦骁是不愿意醒过来了,那就别怪他了。
尤塔看了看挂钟,时间差不多了,他还准备了后手。
“你喝醉了,我们上去休息。”
秦骁把他整个抱了起来,骨头轻飘飘的,尤塔这次没有做出任何反抗,安安静静将脑袋倚靠在他怀里,毛绒柔软的发丝贴在他心口,乖顺得让他意外。
果不其然没走几步,秦骁突觉腹部剧痛,一口鲜血从口中涌出,踉跄往前倒去。
尤塔从他怀里跃下,后退扶住了墙壁才能勉强站稳。
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酒他也喝了。
细汗不住地从额头冒出,脸色苍白血丝爬进眼底,眼尾被逼出了一道钩月似的红痕,乍一眼美的惊心动魄,可惜时机不对,这份美容易要了命。
秦骁颓然跪地,喘息声很重,可是目光深深地、幽怨地看着尤塔,仿佛要将他拆分入肚。
“我说过,你、休、想。”
“可是你看,你关不住我啊。”
所以最后还是他赢了。
尤塔发自内心笑了出来,他的好胜心就是这么重,不甚在意地抹去嘴角溢出的血,血染红了他的唇,仿若绽开了一朵秾艳但带有剧毒的花。
要死了,但是他很满意,甚至从胸口传来的疼痛都变成了愉悦。
秦骁阴冷道:“我还会找到你。”
“有本事就变成鬼继续缠着我。”尤塔讽道,想在最后的时间里再呛秦骁一下。
呛到就是赚到。
话音刚落,梦境开始二次崩塌。
“可惜,你的美梦要结束了。
再见。”
*
理论上来说,他和秦骁同时死在梦里,也会同时在现实里苏醒。
尤塔木然盯着天花板,陷入沉思。
所以为什么实践和理论相差这么多?
他还在梦里。
第三个梦。
庆幸的是已经离开了那座海上孤岛,秦骁也恰好不在身边。
这个想法刚从尤塔脑中划过,不知道从哪里刮进来一阵阴风,鬼哭狼嚎像是某种警告,尤塔眼皮突突跳了几下。
或许,可能,说不定……秦骁已经变成了厉鬼。
现在正藏在某个他看不到的黑暗角落里窥视他。
早知道死前就不皮那一下了。
半路开香槟果然容易翻车啊。
尤塔扶额。
但他不觉得自己错了。
尤塔从来不是悲观主义者,他对自己的能力十分自信,并坚定认为只有他打倒困难的份,没有困难能把他打倒!所以稍作休整后又恢复了和秦骁斗到底的决心。
先熟悉环境,再看看秦骁是不是真的被他气到变鬼了。
秦骁最好别这么幼稚,一点都玩不起。
尤塔从床上跳下来,感觉腰部以下凉飕飕的,低头一看发现没有穿裤子,全身上下只套了一件黑衬衫,衬衫有些宽大,衣摆很长盖过了大腿根部。
这不是他的衣服……那是谁的?
尤塔还发现大腿内侧有几块紫红色的印子,像是被谁用力掐出来的,一股恶寒涌上心头。
他快速走到一扇雕花落地镜前,脱下衬衫检查,还好身上没有出现别的奇怪痕迹。
如果秦骁敢在他身上搞什么恶趣味,他会让秦骁知道代价。
他的觉悟还没高尚到要为了完成任务献身,并且觉悟还在持续降低中。
尤塔把衬衫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打开空荡荡的衣柜后他就后悔了。
扔早了,不想捡回来,垃圾桶里有很多纸团,不知道之前擦过什么东西。
左右无人,他小发脾气踹了脚衣柜,“喂,我说你,能不能变套衣服给我?”
衣柜只是轻微晃了晃。
好可恶。
尤塔把衬衫扣子重新扣上的时候心里是很不情愿的。
从小到大他都是吃好的用好的穿好的,年纪最小,又长得格外漂亮,大人们都愿意无条件宠着他,衣食上没受过委屈。
不过尤塔也不是什么娇贵挑剔的豌豆王子,适应力强大接受力良好,蹲路边跟小猫一起啃馒头他也能吃的美滋滋。
衣服穿好,他轻叹一口气,突然敏锐察觉到房间内多出了一道陌生视线。
紧闭的门悄无声息打开了,门框上倚靠着一个面无表情的年轻男人,用一种试探又晦暗不明的目光看着他。
尤塔觉得眼熟。
男人身量很高,腿长手长,脸庞英俊干净,身上有股书卷堆出来的冷淡气质,眸色也更偏清浅,宛如林中皎月清耀夺目。
但绝非刻板印象中的书呆子,五官立体自带棱角,右手食指盘绕一只红色蛇形纹身,暗暗外放危险锋芒。
两种冲突的风格在他身上融合完美,静水之下暗流汹涌。
对视不过三秒钟,他们同时认出了对方。
“林照月?”
“哥哥?”
尤塔:“把衣服脱了。”
林照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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