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奶奶不信邪，贴着窗户往房内望去。
院里的白炽灯光把黑越越的房间照亮了半边，此时的林清雾正躺在床上，脑袋蒙着被子，一动不动的。
林奶奶知道他孙子性格执拗，只得跟我抱歉地说：“他从陇西回来，就闷闷不乐的，怕是又跟他爸吵架了，心情不好，你多担待。”
我摇了摇头，示意她没事。
我独自走近窗，往里面觑了觑。
林清雾无非是耍脾气不愿意见我，得要有人哄。
“林奶奶，我跟他聊聊吧。”
有人开导，林奶奶高兴地要领着我进去聊，外头冷。
我知道林清雾还在气头上，就算进去，他肯定也闭门谢客。就这样隔窗聊天，虽然冻是冻了点，但能观测他的一举一动。
见我心意已决，林奶奶还是怕我冻，想再劝劝我，岑观宁突然从房内跑了出来，不由分说地拽着林奶奶进屋去。
枯枝在寒风中摇曳，如鬼魅夜行。
我下意识地搂了搂自己的胳膊。
透过玻璃，我模糊地看到被子里的林清雾肚子正一上一下地呼吸着。
被我逮了个正着，我便一鼓作气，敲了敲窗户：“我看到你了林清雾，被子蒙着脑袋，不闷么？”
林清雾没回答，与此同时他屏住了呼吸，被子再无起伏。
反应还挺快，我心里暗道。
“还以为你是一个很懂事的小弟弟呢，没想到这么不成熟啊，居然一气之下把我的微信删了，还需要我来哄，真是小孩脾气啊！”
我试了一招激将法。
对方不动如钟，不吃这套。
能想到的法子都用了，我只得放弃：“你不回答我，那我走咯！”
林清雾还是没有回答。
临走前，我轻声安慰：“你好好休息。”
我轻叹了口气，边走边回头望，林清雾还是没有出现。
挺倔。
林清雾躲在被窝里，侧着耳朵，呼吸轻柔，仔细听窗外的动静。
确定脚步声消失了，他才从掀开被子，大口呼吸。
气顺了，他盯着窗户的方向，小声嘀咕：“我才不是小孩，明明我很成熟。”
话音刚落，刚刚走远了的我突然从窗台底下冒出一个脑袋。
“现在不躲我了？！”
林清雾吓了一跳，作势又要躺下，已经做好把被子盖在脑袋上的准备了，我赶紧打断他的施法：“我都看到你了！真打算一直躲着我？”
被逮个正着，他索性不躲，从容地翻身下床，开灯。
强光刺眼，我皱着眉，用手捂眼。
直到眼睛适应了从暗到明的过程，我俩一个室内，一个室外，在暖光下对视。
林清雾收回目光，背过身去：“我还以为你走了。”
“开窗户。”我用命令的口吻道，“我有话说。”
“不开。”
我语气略带央求：“林清雾——”
他心软地打开窗户，瞬间房内暖烘烘的热流涌出。
那一刻，我像是感受到来自林清雾身上的温度，热烈而张扬。
林清雾不看我：“想说什么？”
我收了神，单刀直入：“为什么删我微信？”
他没想到我问得这么直接，犹豫片刻后，才组织语言：“……发展不成情侣，更不可能当朋友……”
“就没有必要留着微信？”我无法理解他的逻辑。
林清雾觉得自己没错，强势起来：“我没躲你！早上那番话，我想了很久，我没明白，我们发生了关系，你却不愿意承认。是觉得我很差么？还是你也跟我爸一样，看不起我……”
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我只是认为……确定关系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我缓和道：“昨晚是我不对，没控制住自己的感情释放，打破了这段关系的正常进度。你生我的气，我可以理解，但我希望我俩能心平气和地把这件事聊清楚，不要让裂缝横亘在中间，影响到我们正常的关系，好么？”
听完我的“辩解”，林清雾跟扳回一局似的，嘴角一提，他似笑非笑道：“你……跟你前男友，也是这么说的？”
“谁告诉你我有前任了？”我重申一遍，“我一直是单身！”
林清雾嗫嚅：“……我还以为你从前也这样，把别人吃干抹净之后不认账呢……”
我笑着凑到他跟前，打趣他：“我是没想到，林清雾宝宝居然这么清纯。”
他敏感的耳根“刷”一下红透了，半推半就说：“别叫我宝宝。”
突然的娇羞，让我更想打趣他了。
林清雾正色道：“昨晚也是我的第一次，我也没想到我会这么不受控制，所以可能动作有点重，弄疼了你，我也跟你说对不起。”
我揉着他红彤彤的耳朵：“不生我气啦？”
“你认账就行。”他红着眼，分明有点小赌气，“关系可以慢慢发展，感情也可以慢慢建立。”
我安慰他：“我没说不认，今天一大早你对我搂搂抱抱，给我穿内裤……我有点难以接受。”
“那……你承认，你是我男朋友么？”他声音轻得像一只受伤的小鹿。
他心里在防御和抵抗，有了上次的经历，他生怕这次被拒绝后再次受伤。
我顿了顿，大大方方地承认：“嗯！”
林清雾不乐意了：“你为什么犹豫？觉得我不够格？”
他越这样，我越觉得林清雾纯情起来了：“我感觉我在犯罪，怎么办，我好罪恶啊——”
林清雾被逗笑了，试探性地伸手，徐徐地靠近，去勾我的手指。
接触的一瞬，他鼓足勇气，紧握住我的手：“你以后，不许对我发火。”
我感受着来自他掌心的温热：“你以后也不许跟我搞冷战，有什么话，好好说，可以么？”
我吻了吻他的手背：“早点睡觉吧，男朋友。”
离开前，林清雾叫住我。
黑夜里，他逆着光，全身轮廓散发着橙光的光晕，冲我招手。
我重新靠近窗台，林清雾大张旗鼓地凑近，在我的嘴角处轻轻一吻，温柔而深情地说：“晚安。”
我抿了抿唇角，回味着充满爱意的吻。
“外头冷，要不你今晚别走了，在我家睡吧？”
我被他吻得心脏怦怦乱跳：“你家现在还借宿着两位呢——”
“我房间大，就我一个人，你可以跟我睡。”他生怕我误会，补充道，“你睡床，我睡地板。”
“姨婆在家等我呢，我不跟你睡。记得把我微信加回来！”
说完，我羞涩地跑入了黑夜。
就这样，我俩和好如初。
林清雾兴奋地冲着窗外大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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