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在后甲板给风吹得发抖又缩回去室内,烤肉也变成了室内煮肉,动感变幻的音乐里,有人最后眯着眼睛睡在沙龙沙发上,还有人依然对纸牌游戏上瘾,欢声笑语流动着交织。
许侑回到家时仍觉得脚底虚浮,好像还在船上。
小白扭着屁股尾巴愤愤不平地冲来,质疑着只顾自己出去玩的家伙们,许仡笑嘻嘻地跟它解释:你晕船所以不能带你喔。小白不信,在家睡了一天自然是活力满满,转着圈地跳,仍活力满满的三人逗着它跑向庭院。
许侑扶起来被小白尾巴轻松甩倒的车子,比想象中轻非常多。两个白色字母被车身颜色对比得很强烈,现在她知道了上面字母的意思,同样知道车主名字究竟怎么写。
回程路上,他便通过几人在船上建的群组发来了验证消息。
许侑拨了拨车把上的铃,清脆的声音在空气中停留,更像是骚动。
梦境有色有声,七个人的声音异常欢脱,夜风夜海之中的香槟喷洒,吹灭蜡烛会亮起来清晨,许侑的周日比以往多睡了一小时,上一秒她仍在摇曳的船上,下一秒睁开眼睛面向天花板,她不确定在生日歌里朋友们真挚的眼神旋转定格到了谁那。
洗漱下楼后cici和凯文已经在和陈姨吃早餐,cici周一早上有早课没办法多留,订了两点的航班,两人打算提前出门晃晃,到时直接去机场。
送走二人后,陈姨也出发去英文课,临近万圣节,她还提前烤了几块南瓜饼干要给同学吃,明明去年还说这洋节没意思。
偌大的空间恢复成这个家最常有的安静形态,许侑把电脑拿下来坐在沙发上写完了周三due的一门作业,又按照syllabus的计划,提前预习了下周的内容,在第七周两门课会有quiz,她不想到时候新内容和考试都堆在一起。
客厅角落靠窗的沙发是模块形式,一块被转向面向窗,阳光倒是只能晒到脚面,许侑原本拱起腿支着电脑,后来又伸着腿晒太阳,专注的姿态被某个毛茸茸的脑袋打扰,小白将脑袋搁在了她的脚背,也十分闲适地晒日光。
yoyo看它,它就翻翻眼皮看yoyo,眼睛滴溜溜往上瞟,有事相求。
许侑被逗笑,“你爸不醒,只有姑姑带你出去喔。”
小白完全听得懂,摇着尾巴伸懒腰,‘移情别恋’的那只粉猪也被他叼起来。
“给我。”她摊开手下指令。
小白呆滞一秒,靠近yoyo,恋恋不舍却乖顺地松开嘴皮子,粉猪落在许侑手里。
“goodboy”,许侑笑着拍拍小白脑壳,扔着粉猪划了一道弧线,她跟着雀跃的小狗走去玄关。
一人一狗玩了一通,许侑给在远处翻滚的小白拍照,放下手机,视线还是转到门廊下的显眼车子,立在那儿挂上的影子莫名就像在跟她招手。
许侑身高有175,可目测座椅还是太高,推下平台时黑色坐垫都与她的腰间齐平。
这没劝退她,她一只脚踏在门廊下的平台上,借着高度差上了车,另外一只脚悬空完全够不到地面,但她对自己的水平自信,骑起来不会有问题,远处的转角依然有块平台让她平稳降落。
调整姿势,将就着坐好,脚尖踮到极限,收起在平地上的脚,踩了一下的刹那,背后忽然有人说:“调整下座椅吧。”
许侑被院子里凭空出现的人声吓了一跳,重心不稳,车把扭了两下,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人仰车翻’,心中暗骂一声。
一只手却很快出现立刻抓住了横梁,高大的身影也覆盖了她的身侧。
整辆车登时稳定了,许侑仍旧坐在上面,她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就置身在健身房里的动感单车上,永远不会摔。
先看到的自然是他的手臂、他鼓起青筋的手,这个姿势必然会与她的手臂有交叉,但两个人都穿的长T,没什么所谓。
许侑偏过头,距离非常近,李颐修脸上依旧是那个浅笑的括号,不过略微带些尴尬,昨天也不是没有过类似的,不新鲜。
他另一只手仍虚浮在她身后,像是一个寻求拥抱的姿势,其实是因为车子没有挡泥板、更没有后座椅,他的手无处可去。
许侑看着这几乎是从天而降的人,在自家院子被结实吓了一跳,她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慌张的下意识反应仍旧在她脸上遗留,许侑吸口气闭上了张大的嘴巴。
“抱歉,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其实李颐修在进门时有喊了声她名字,也许是距离太远,他这刻看到她明显被吓了一跳,甚至都怀疑自己有没有喊出声,难不成还能是在心里喊的?
“sorry”,许侑听到他带些懊恼地又说了句抱歉,这倒不至于,她摇摇头。
远处小白看到他像一个炸药包一样冲过来,许侑这会儿没忍住还是‘诶’了一声,因为她不想再倒下第二次了。
有他扶着车,她便有恃无恐了,抓着车把,努力垫着脚往前挪着屁股,好在是成功落地,虽然很狼狈。
车子不需要他扶了,李颐修收回手蹲下身子,十分熟稔地张开真正怀抱迎接小白,许侑握着车把在车座前方的空档站着,等着看他被冲倒。
想象的画面没发生,人家稳得很。
“你怎么进来的?”
李颐修这才明白她根本不知道他会来,“许仡刚刚和我说了院门的code,让我直接进来就好,我以为你知道。”
许侑看着李颐修站起身,小白不满地蹭着他的腿,她说了个“哦。”
李颐修又说:“sorry,我担心你会摔,这座位太高了,要不要调低一点?”
身高有天然差距,许侑对他又变成微微的仰视,她眯了眯眼,同样道:“sorry没经过你同意动你车。”
李颐修忍不住弯唇笑了一下,“不会,你随便骑。”
许侑人从车子上下来,抓住一边车把往他的方向推了推,“不用了,你是不是要骑走了。”
许侑惊讶于小白对李颐修的喜爱程度,她低头看着它没完没了地在他腿边打转,意识到没听到他回答,才又抬头,撞进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他答非所问地对她挑挑眉说:“Morning yoyo”。
许侑抱着臂,心想确实有点儿没礼貌,不过他也真的吓到她了好不好。
她抬起手来往身后指了指,“喝咖啡么?”
李颐修笑意更深,他是开玩笑的,摇头笑说:“许仡说要我和他一起健身,所以暂时还走不了...”
他边说着边十分熟练地拧松了车子座椅下方的旋钮,手掌往下将座椅按到最低,旋紧的同时,抬头看她,“试试。”
许侑甚至都没有拒绝的空隙,她扶住,像不倒翁一样又向她这侧倾斜的车把,李颐修松开手,噙着笑向后退了两步。
许侑这下不需要借助任何高出去一块的台阶了,只要微微踮着脚就能上车。两轮车的魔力多过了李颐修,小白立刻追上了骑行的车子,比许侑还要快一些。
许侑很久没骑车,风吹来的方式变得不同,转过弯脚后的草坪只有一道弯曲硬化道,她速度又放缓了一些,昨天草坪恰好被工人修理过,被切割的新鲜汁液味道在她鼻尖跃过。
李颐修听到小白奔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回头看到她骑在自己车子上踏风而来,阳光下她发丝间都似闪着光,飞扬在空中,车子在他身旁停下,看出她欲言又止,他便问:“不好骑吗?”
许侑想要从背后也吓他一次的计划被小白泄漏,她摇摇头,“很轻,很好骑。”
出于好奇,仍是问了他:“不过门口那两个坡,你是骑上来的?还是推上来的?”
李颐修伸出手指了指她的右手边的档位,“骑行的时候,往前按速度快,向后按省力,你家门口的坡度确实有点大”,李颐修移开手指,不自觉划了划眉毛看向她,“但...还好,骑得上来。”
这又提醒了许侑他是个运动员,还是个被人预约的‘健身教练’。
她点点头,从车子上下来时,听到门终于从里面打开,许仡眯着眼睛打招呼,“Morning guys,你们在骑车?”
小白摇着尾巴找爸,许侑没回答他的问题,从口袋里拿出来手机看着时间不太赞同地摇头,“马上不是早上了。”
“哎呦,有点儿累。”
李颐修把车子脚蹬踢下来,“累还要健身吗?不急在这一会儿。”
许仡摆摆手让这两人进门,“不行,正好空腹无氧,我要进步。”
听起来两人是昨天就讲好的,许侑不知是哪时候,在合适的时机、或者说是缘分下,友谊建立有时候也真是迅速。
许侑打开柜门下的湿纸巾和干毛巾,先擦尘土再擦残留水渍,小白的脚才不会有趾间炎。
许仡翻出了双新拖鞋给了李颐修,又看着许侑一身装扮也挺适合去运动,便问:“姐,你也要进步吗?”
许侑一时没反应过来,“嗯?”
“去楼下运动会儿?”
许侑摊开手晃晃,小白训练有素地换了另外一只爪子,加上小白,她感觉到有两个视线注视着自己。
她低头专心擦着爪子,说:“不要。”
许仡得到她的拒绝太过稀松平常,平时他喊她一块儿运动的时候,她也是连人影都没。
“好吧,那待会儿一起吃午饭,咱们下去吧Ryan。”
李颐修点着头,离开前听到她放在地面上的手机屏幕有震动,他瞥了眼,是条微信消息,她像是没听见,没看也没管。
他的验证消息是一样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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