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 54 章

客栈里的说书人正口若悬河讲着人间近来发生的奇事,温鹤声和许多人一样,坐在桌前抿着茶,嚼着花生米,听的津津有味。

她来人间界已经十来年了,时光长河流动的当真是快。

惊堂木啪地拍响,她回过神,说书人正眉色飞舞。

“诸位可知,那小河村无故失踪的村民是什么所为?”

听故事的人先是凝眉细想了一番,随后摇头。

鹤声有一搭没一搭吃着花生,心道:一个故事罢了,说的跟真的似的。

说书人抹了把胡须,凄声道:“不是人所为啊。”

台下哗然一片。

有人道:“不是人是什么?鬼?妖怪?”

说书人指着那人道:“你还真说对了,是妖怪所为。”

“切,危言耸听。小河村离咱这儿也不远,有什么事儿传不过来?多半都是你添油加醋编的。”

“这位小友,是真是假,你去那小河村转悠转悠便知了,只是千万别晚上去。”

鹤声顿住,抬眼扫向说书人。

须臾后,她握起剑,戴上斗笠出了客栈。

太阳渐渐落山,纵横交织的阡陌上农人一个接一个归家,在天边只余一点残红的时候,村子里悉数亮起灯,远远看去,像极了一只又一只的萤火虫。

鹤声突然有些想温不悔了,也不知道他这些日子有没有好好长大。

人在失望的时候,总是会选择匆忙离开,匆忙到来不及好好告个别。

她在暮色里突然涌上一阵酸涩感。

眨眼间,村子里的灯竟全都熄灭了。鹤声看了眼天色,实际上还不算太晚,这些农户这么早就歇上了。

她蓦地想起白日里说书人的话,于是背着剑只身走入村子里。

不大的一个村子,有些过分热闹了:虫鸣四起,三两夜猫和家猫约在屋顶上打架,发出瘆人的斗殴声,有农户被扰的不安,掀开一条窗缝大骂:“畜生些,滚远点。”

“快把窗子锁好。”屋子里传来妇人低沉又急切的叮嘱声。

鹤声听的一清二楚,不禁咂摸道:这小河村莫不是真如说书人讲的那般,有村民在夜里无故失踪?

她来人间界的这些时日,走过很多城镇、村落,遇见过许多形形色色的人,对眼的就说上两句,权当解个闷,不对眼的便一声不吭,闷头走自己的路,吃自己的饭。她总想着能遇到些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事儿,但事与愿违,平静地度过了很久很久。

不悔剑已经很久没出过鞘了,不出鞘,又怎领悟剑意?她摸了摸伞做的剑鞘,继续行走在狭窄的小道上,每路过一间屋,就驻足细听,最终得出一个结果:这村子里的确不太平。

一轮月渐渐被飘来的乌云遮蔽,唯一的光很快消散,鹤声依傍在冰凉的墙角,怀抱着剑,闭着眼假寐。

啪——

她陡然睁眼,险些要拔剑,却见两只幽绿的眼在夜色里缓缓前行。

是那只打架的猫。

鹤声盯着那对眼睛,一直到猫儿跳上窗台,用爪子不断刨窗户,发出焦急的喵喵声。

“畜生,别刨了,在外头将就着睡一晚吧。”

话音刚落,屋子里发出声惊叫声。

是那位妇人的。

鹤声匆忙跑去,只见屋子里已经亮起灯,破旧的窗户纸上泼洒了一道血痕,正缓缓下流。

血腥味登时溢满鼻腔。

鹤声环顾四周,根本没发现任何可疑之处,只有那只猫。

她在屋内不间断的惊叫和哭喊声中俯身看去,猫死了。

夜色浓如墨汁,将人深深包裹,探不清外界虚实。

她一脚踹开门,哭闹的妇人惊怔望着她。

窗户上是一滩流动的血,地上、床上也是,屋内除了她和妇人,便再无第三个人。

这一切发生的突然又诡异。

鹤声细细扫过不大的屋子,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

她靠近床榻,在妇人惊惶的目光里一把掀开被褥。

“啊——”妇人吓得昏了过去。

鹤声也险些呕吐出来,忙转身跑去屋外透气。

褥子下那血腥的一幕不停在脑海盘旋,鹤声不由自主联想到白日里经过的肉摊,卖肉的老板握着刀将肥瘦相间的肉剁成肉泥。

呕——

她今后都改吃素了。

翌日清早,整个村子里都浸在朝露和阴翳里。

村民们接二连三赶来,男人们帮着把屋子给清理出来,女人们则无声陪着妇人。

这已经是第三个了,死的不明不白不说,连尸骨都没有完整的。

鹤声看着一个男人抱着一团褥子出来,随后叹着气丢进火堆里。

妇人被搀扶着出来,看着熊熊大火吞噬唯一一点残渣,又痛哭起来。

女人们拉着她,让她千万要撑住,她嘶声道:“如何撑的住啊?昨夜是他,说不定今夜就是我了,这究竟是招惹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啊?”

与她同病相怜的另外两个女人挤进人群,说道:“可别说那丧气话,我们俩不也还是活的好好的么?那东西……那东西说不定专吃……”

说话的女人扫了眼周遭,最终把话给咽回肚子里。

可男人的们的神情都紧张起来。

鹤声看在眼里,听的也是云里雾里,仔细琢磨她们口中的“东西”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竟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进入村子里,一瞬间吃光一个……人。

“是她,是她。”

妇人的声音陡然拔高,众人闻声看去,目光齐唰唰落在温鹤声身上。

鹤声后知后觉,直到一个浑厚的声音问她:“姑娘,你打哪儿来?”

她堪堪抬头,惊觉自己正被数道算不得温和的目光紧紧包围。

“我昨夜路过这儿,本想借宿一晚的。”

妇人挤过来,将她看了又看,确信道:“昨夜就是你闯入了我家。”

此话一出,本就不够和善的目光登时凶狠起来,众人默契朝前一围。

鹤声退无可退,解释道:“人不是我害的,我也是听到动静才闯入的。”

“你到底从哪儿来?三更半夜来小河村做什么?”

听这语气,今日不说出个一二三来,她是走不掉了。

罢了。

“我是个行走江湖的人,路过清河县,听一个说书人讲起小河村发生的离奇故事,好奇而来。”

“这事儿竟都传到县里了,那为何县官老爷不派人来查?”

“是啊,我们小河村虽说人不多,可到底都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啊,可不能这么不明不白,一个接一个的死。”

“你们说这些有什么用?穷乡僻壤哪里能入得了县官的眼,蝼蚁的命哪里有城里人的命值钱。”说这话的是一个老人,说完后,他便一瘸一拐离开了。

众人黯然神伤,纷纷耷着脑袋不说话。

背后的剑忽然震荡了一下,动静不大,却还是叫她察觉了。

她低声问:“你也觉得我们该留下来帮他们?”

不悔剑叩打着她的背。

“也对,我本就是要出来寻一条属于自己的道的,如今遇见这桩不平事,便不能一走了之。”她拍了拍剑,“你也快憋坏了吧。”

村民们觉得她神叨叨的,不愿再多搭理,催促道:“我看你年纪轻轻,细皮嫩肉的,怕也是城里的大户出来的千金大小姐吧,还是快些回家去吧,别让家人到处找。”

鹤声嘴角抽搐:“我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我真的是走江湖的。”

说完,她拔出剑,剑唰地折射出逼人的光,骇的村民连连后退。

“我有剑,或许可以帮你们查出真相。”

众人觉得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死第一个人的时候,村里的男人们都聚拢在一起商量着要查出个名堂来,直到第二个人也死了,闹的人心惶惶,他们才意识到这事儿根本不简单。

小河村靠山,村里老人常给小孩说:“山中有精怪,千万不能进山。”

原本这些都是吓唬小孩,不让他们乱跑的,现在看来,好像有些真了。

“姑娘,别闹了。我们这些有力气的男人都没奈何,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能有什么办法?快走吧,天黑了就危险了。”

鹤声感到心累。

她追在他们屁股后头问:“既然知道危险,你们为什么不搬走?”

“搬哪儿去?我们的根在这里,哪儿都去不了。”

“可人活着,才可以继续生根发芽。”

男人顿住,片刻后摇头笑了笑。

鹤声分明看到了,他失落的目光中有过一丝希望的,可那希望实在短暂,根本支撑不起他们的勇气。

她大喊:“不管你们信不信,我今夜都不会离开小河村。”

见她不听劝,男人也懒得理会了,只挥挥手道:“随你,死了我们可不负责。”

鹤声在村子里逗留,到了晌午时分,肚子开始咕噜叫唤,茅舍顶上渐次飘起炊烟,她从没觉得那烟是那么的好看,那么的好闻。

可村民们不乐意接纳她,自然也不会分出一口吃食给她。

她路过一家又一家的门口,大家都端着碗吃饭,时不时抬眼瞟她,眼里全都是黯然的,淡漠的。

她明白,在这之前,他们都是善良淳朴的,是恐惧和无望夺走他们的光。

“你要不嫌弃的话,就来我家将就两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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