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 62 章

调息了两日,鹤声觉得不可以再耽搁下去,她提早收拾好东西,向长棋与司梦告别。

长棋想起对方的叮嘱,不放心问鹤声:“你的伤还未好透,不再多歇上几日吗?”

鹤声摇头:“我已无大碍,多谢二位这几日的照顾,若他日有机会,我定回来报答。”

她去意已决,二人想留也留不住,只得将她送下山。

走的时候,她突然问司梦:“你也是神吗?”

司梦丝毫不惊讶她的问题,平和答道:“曾经是的,现在只是一个归隐山林,不问俗世的散修罢了。”

这听起来好像也有一段刻骨铭心的过往,只可惜来不及了解了。鹤声朝他们挥挥手,便拎着剑离开了。

不久后的长生山,来了一位贵客。他站在大片的长生花前,看夫妇二人精心照料那些尚还年幼的花苗。

长棋告诉他:“她是个有自己想法的人,这样的人除非她自己愿意,否则谁也留不住她。”

玉光点头:“我知道的,不然她怎会十年了也不回去一趟。”

他曾以为,只要缥缈后峰开满了桃花,她就会回去。可桃花已经开过好几旬了,她也没回过一次。

他又以为,只要那些出走的猴子也回来了,她就会回。可他又失算了。

在她的身上,他好像总是算错。

长棋将他的失落尽收眼底,打趣道:“想不到,你也会有放不下的时候。”

在自己与司梦最困难的时候,他毫不吝啬出手相助。那时候长棋就觉得他真的是个无欲无求的神,他的心早就属于广袤的天地了,他的爱也是。

可现在再看,真的是时移世易。

他的大爱终究孕育出了一份独属于一人的小爱。

对此,长棋也只能祝他得偿所愿。

*

温鹤声买了一匹快马赶往皇城,不停歇地从天黑跑到天亮。可再好的马也有累倒的时候,在距离皇城不足一日的距离时。

鹤声蹲下,抚了抚大喘气的马儿,心想:真是抱歉。要不是内伤还未好透,她完全可以调动体内灵气御剑而行的。

歇了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有个农人路过,好心给马喂了些水。但马实在太累了,倒在地上根本起不来。鹤声慎重思考后,决定把马让给农人,自个儿在另外想办法。

大不了,走进城咯。

黄昏时分,道上忽然就起了风,路两旁的树摇晃的厉害。

鹤声察觉到这股子风有些不对劲,依旧像个没事儿人似的,朝皇城的方向走。

走了不足十步,她突然顿住,朝右侧飞快偏头。五六片树叶接连从她耳畔迅疾掠过,锋利、尖锐,毫不留情。

她蓦地拔剑转身,猛力挥出,只听咣的一声响,一道罡风与剑对上,不分上下。

对抗之际,天际突降光辉,一道人影从中落下。

待看清对方的脸,鹤声淡然一笑:“我当是谁背后搞偷袭呢,原来是上神界尊贵的四时尊者啊。”

四时拂袖,散尽罡风,冷脸盯着她:“十多年不见,你修为大涨啊。”

“我倒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愚钝。”不悔剑在她手中挽了个漂亮的剑花,随后精准落入伞鞘之中。

对方看她的目光依旧冷漠、高傲,甚至带着杀气。鹤声大胆调笑:“你阻我去路,是为了杀我?”

“你不该杀吗?”

“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错事,要让你觉得我非死不可?另外......”鹤声左右踱了几步,将四时从上到下,从下到上看了又看,十分不解地问,“你堂堂上神界尊者,频频为难我一个女修,不臊得慌吗?”

四时高大的神躯下俯,像看一只小玩偶似的发出声轻笑,清清楚楚说道:“因为你的存在是对天道法则的藐视,而我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维护天道尊严,让一切不合秩序的人和事都退回到正轨上去。”

“左一句天道,右一句天道,天道是你爹还是你娘,你为了他披着上神的皮,却做着跟神毫不相干的事,你飞升成神的目的就是对弱者炫耀你高高在上的神权,而非为了苍生万物谋福祉,主公道么?”

话音刚落,一只无形的大手忽地扼住鹤声的脖颈,将她缓缓往上提起。四时狠声道:“我要做什么事情,轮不到你一个蝼蚁来指手画脚。”

她勾勾手指,温鹤声咻地飞过来。“天道已经给了我指引,你必须死。”

鹤声挣扎,不断抠脖子上的五指,艰难发声:“我呸。你,你就是,胡乱找个理由,害我。”

“我害你?”四时如闻笑话,“你在我眼里不过芝麻大小罢了,有什么值得我加害的?”

她松开禁锢,温鹤声咚声掉在地上,摔的屁股瓣儿生疼。从地上爬起来后,她一边试图往安全、开阔的地方退,一边质问四时:“你要我死,却没有一个正当理由,这还不叫加害?还有,少拿天道当借口,天道指引你杀我,他怎么指引的?你给我说清楚。”

四时早看出她的小计谋,也不着急拆穿,就站在原地耐心问她:“被天雷劈的滋味好受吗?”

经对方这么一提醒,鹤声总算明白四时说的天道指引了。

不过仔细想想上一次被雷劈下悬崖的经历,她竟觉得四时说的有几分道理。当时那阵仗,可不就是想把她往死里整么?

转念她又觉得,对方可以那么认为,但自己绝对不可以那样想。自己的命自己掌握,怎可随意让她人评判生死。

她一脚踩进泥坑里,拔出剑准备应战。

这一次,不逃了。她得为自己讨个公道。

剑光越过四时的面庞,她一眼不眨,笑问:“温鹤声,就凭你手中的剑,你觉得能护的了自己吗?”

“我自当拼尽全力,剩下的就交给天意吧。”

“哦?这么洒脱,倒是叫我对你另眼相看了。”说话时,掌中已然生成几片叶刃。

“放马过来吧。”鹤声持剑向前冲去。

四时松开手中力量,翠绿的叶刃嗖嗖飞去。鹤声翻身躲避攻击,一撮头发不慎被削断,缓缓掉落地上。她以剑杵地,借力起身,迅速滑至四时身前,一剑击向四时面中。

剑气震动四时鬓边发,却是连根头发丝也没有斩落。她轻蔑一笑,往后退去,弹指尖道旁的花草树木全都由绿转黄,那种孤寂寥落的感觉登时将鹤声围了个严严实实。

一叶便可知春秋的荣枯之术,上一次,就差点死在这术法之中。鹤声对此深有感触。

“温鹤声,死吧。”

林间树叶拨动,迅速归拢形成一道漩涡向鹤声靠拢。鹤声松开不悔剑,催动仙气注入剑中,剑很快由一把分裂成数十把,上百把,在漩涡逼近时,接连刺去。

那道树叶漩涡宛如磐石般坚硬,剑去了一轮又一轮,始终未让它溃散分毫。与神力相抗,鹤声很快感到力不从心。

“温鹤声,不要再做无用功了,乖乖受死,或许还能少吃些苦头。”

“乖你奶奶个腿儿。”这是她行走江湖时,跟那些糙老爷们学的,没想到会用在一位上神的身上。

四时听不懂这些粗鲁之言,只知道不是什么好话,索性催动术法,好将温鹤声灭个彻彻底底,叫她再也张不了口。

漩涡陡转方向,由上直下攻击而来。鹤声忙抬剑阻挡,可那力道却将她压的连腰都直不起来。

她不得不承认,神的力量就是强大的,动动念头就能抹杀一个生灵。可神,不该是这样的。

紧咬的牙关已经开始渗血,鹤声曲跪的腿正一点一点从泥坑里拔出来。她要抗过去,要证明自己的存在不是天道法则的漏洞,而是被允许活着。

“你说,我不该存于世间,可你作为神,这样对我就是正确的吗?”

四时覆掌而下,漩涡咬住不悔剑,重新让鹤声跪了下去。“小小女修,也配过问神的对错?”

“啊——”鹤声嘶吼一声,重新站起来,却始终抬不起头,“神是宽容的、公允的、友善的,是可以容纳世间一切的,而不是像你这样,以一己之私断对错,用绝对的力量欺凌弱者。”

“你说,是天道不容我。那么好,你让天道出来判我生死。”

四时觉得奇怪。她明明被自己的一丝神力压的直不起腰,抬不起头,可字字句句却铿锵有力,直击她的心神,扰的她险些出错。

温鹤声此人,像原野上烧不死,拔不断的野草,也像茅坑里又臭又硬的石头。断不可再留她了。

她结印施法,漩涡生出滔天阵仗,宛如猛兽的血盆大口一般,向着鹤声吃去。

鹤声再次催动灵气和仙气,可仅剩的力量仅仅只能支撑她在短时间内,不会再次跪倒。

看来,只有舍命一搏了。

她祭出不悔剑,将自己还剩不多的力量全部汇集于剑身,推着剑飞向树叶漩涡。

如果不能活下来,那也不能让对方占尽便宜。这是最坏的打算。

力气渐渐弱了下去,不悔剑身上的灵气和仙气也跟着散了,鹤声于瞬息之间掉落无尽的黑暗里,在那里窥尽自己生老病死的一生。

她感到难过,感到悲哀,这普通的一生不过是顺天地规律罢了,可她却怎么也无法做到顺其自然,勇敢接纳一切。她拼命挣扎,拼命想要活着,可有个声音告诉她:“你早就不属于这方天地了,放下不属于你的一切,才不会感到痛苦。”

那是四时的声音,她始终坚信自己不该活着。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吗?

不。

鹤声睁眼,从黑暗某处握住冰冷的剑,用力一挥。

生死幻境突然破开一道口子,四时大为震惊,忙施法封住那道口子。

“晚了,四时。”

一道身影从中飞出,手中剑抛来,直削她面门。她转身躲开,术法中断,生死幻境和荣枯之术消失。

鹤声花白的头发渐渐转黑,她召回剑,停驻在半空冷眼瞧着四时。

她很惊讶,那这就对了。

“四时,你杀我难道就不是在违背天道法则吗?”

“哼,可笑。我四时从始至终都在尽心尽力维护天道法则,何来违背一说?”她瞧着温鹤声。逃脱生死幻境后的她,仿佛变了一个人似得,平静、有力量,甚至敢质疑这天地间最大的规则。

“不过一道雷劫罢了,你就固执地认为是天道给了你指引,如果错杀了,你

当如何?”

“不可能,我绝不可能出错。”四时大吼。

温鹤声竟敢质疑她,她一个小小的女修,哪儿来的勇气?她重新施法,天突降惊雷,劈断她的结印。

二人同时朝天看去,只见方才还有晚霞的天际突然就飘满了乌云,云中闪电宛如游龙般窜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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