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靖和蓦然抬头看他,疑惑的目光随即变得清明:“你是说,他们要与江盟主谈些什么?”
景逸不置可否,神情却不言而喻。
“如你所说,我们岂不是白天黑夜都得守着?”
汐雨马上接过话:“宫主,景楼主,不如我们分作两路。”
景逸说:“不必,白天蹲守目标太大,容易被发现。”
水靖和揉了揉额头,对他说:“算了,你先休息吧,我们夜里再去。”
景逸点点头,他确实很累,几日奔波,是该好好休息。
回到房间,水靖和在窗边站了许久,脑中的问题一个接一个,涵雪和汐雨在后面也不敢随意打断她的思绪,只是默默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水靖和才转身,对她俩说道:“今天夜里,你们在客栈里待着,我与景逸潜入山庄。”
“宫主,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
水靖和笑道:“若是白天有人去,保不准夜里他还在那儿,不冒险,我们怎么能有结果呢?”
“要冒险,也该是我们二人才是。”
“承德山庄不比别处,要避开江盟主的眼线,不是易事,若是被发现了,我和景逸还有别的借口。”
涵雪和汐雨只得应是。
入夜以后,水靖和与景逸商量了一下,便恢复了原貌,带上易容的药物,趁四下无人之时,二人跃出窗外,直奔承德山庄而去。
庄里仍是一片静谧,有护卫在巡逻。两人避开护卫,悄无声息地潜入庄里,凭着记忆寻找江越堂的住处,也亏得两人轻功高明,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来到一处亮着灯的屋子,此处并没有守卫,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轻飘飘的落在屋脊之上。
眼前便是瓦片,揭开就可看到屋里的情景,但二人不敢轻易动作,江越堂功力深厚,就算此刻他可能已经入睡,但一丁点动静都可能惊醒他。
水靖和并起双指,正要放到瓦片上,景逸忽然轻轻碰了碰她,她止住了动作,朝景逸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朦胧月光下的夜色里,有一道模糊的影子朝这边飞来,两人赶紧放低身形,尽量隐于屋脊之后,眼睛直直盯着那影子由远及近,模糊的轮廓渐渐清晰起来,明显是道人影。
那人进来的方式虽像他俩一样不大光彩,却并未藏身,直接落在了地上,从黯淡的月光和窗口投射出来的灯光来看,那人应当是个女子,脸上罩着面纱。
她在院中站了片刻,然后抬步朝廊上走去。
这会儿水靖和与景逸已经看不到她了,只能竖起耳朵。
“铛铛铛——”敲门声并不大,但在寂静的夜里却显得尤为清晰。
片刻后,屋顶上的两人听到屋里有轻微的响声,水靖和将并拢的双指放在最近的一片瓦上,暗中运起内力。
随着“吱呀”一声响的同时,瓦片裂开了,细微的声音刚好被开门声掩盖了过去,水靖和轻轻揭起裂开的瓦片,示意景逸一起从裂口向屋里看去。
江越堂打开门,见门外是一位蒙着面纱的黑衣女子,他心下疑惑,问道:“阁下是?”
那女子缓缓摘下面纱,淡淡笑了一下,清浅的笑意凝结在嘴角,眼中无波无澜。
江越堂愣在当场,一时忘了该说什么。
“怎么?不请我进去吗?”
这略显熟悉的声音令水靖和一怔,只是这个角度看不到门口,她只得压下心里的疑问。
江越堂稍稍恢复镇定,侧开身子:“请。”
那女子从容迈进屋来,这个时候,屋顶上的两人才明白刚刚屋里为何会有片刻的寂静。
水靖和与景逸简直目瞪口呆,尤其是水靖和,几乎连呼吸都凝滞了。
那张脸虽上了点年纪,却有种冰雕玉刻般的美,清冷而淡漠。
“明宫主?”景逸心中已有答案,他侧头去看水靖和。
水靖和对他的目光恍若不知,只是直直地盯着屋里的两人。
“你消失已久,今日为何现身?”这话是江越堂问的。
“早些年的约定,你忘了吗?”
江越堂抿了抿嘴,一言不发。
黑衣女子冷笑,一字一顿道:“还是……这盟主的位置坐久了,舍不得下来?”
江越堂终于开口了,语气里有叹息之意:“我无意盟主之位,只是,总得有个人来接手。”
黑衣女子斜斜抬眼:“偌大个武林,连个接任的人都找不到?”
江越堂苦笑:“说来也怪,竟真的无人出头。”
“你当真认为没人愿意坐这位置?”
“自然不会,只是……上次的武林大会被意外打断,我原想借这次大会选出新的接任者,这计划也跟着夭折了。”
黑衣女子随意拿过桌上的一只杯子,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说:“时间不多了,你早些准备。”她放下杯子,起身欲走。
“等等,”江越堂叫住她,“你这两年去了哪里?”
她伸手将面纱缓缓遮过脸颊,一双眼似笑非笑:“你觉得呢?”
“你……去过那里了?”
黑衣女子极轻地笑哼了一声,并未回答,直接出门了。
水靖和与景逸相看了一眼,水靖和指了指那女子离去的方向,景逸轻轻点头,两人同时跃起,朝那女子追去。
江越堂心神有些恍惚,竟未察觉屋顶上的异常。
承德山庄已不在望,水靖和大喊一声:“等等——”
那女子脚下一顿,真的停了下来。
两人片刻间就近身了。
水靖和不太敢确定,问道:“你是……?”
那女子冷笑道:“你们追我来的?不知道我是谁?”
景逸直接道明:“可是明昭明宫主?”
那女子并未直接回答,只斜眼看着他。
水靖和欣喜道:“师父,真是你?”
“算你聪明。”
“你来了,怎么不去找我?”
“做好你自己的事,我的事不需你过问。”她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水靖和盯着她远去的方向,脸上的喜色一扫而光,微眯着眼说道:“她不是明宫主。”
景逸点头:“你说过,明宫主不让你叫她师父。”
“江盟主那边,我们要如何做?”
景逸朝承德山庄的方向远远望了一眼,说:“先回客栈吧,江湖事多且繁重,就算他们有过什么约定,江盟主也不会突然丢下一切即刻就走。”
水靖和“嗯”了一声,夜色中,两人联袂而去。
悄无声息地回了客栈的房间,水靖和问道:“倒是忘了问了,你前些天回清风楼,查出什么没有?”
景逸从怀中掏出一小叠纸递过去,示意她查看。
水靖和低头看着最上面的一张纸,说:“我印象里,你的字迹与这几乎如出一辙,你临摹过令尊的字?”
景逸盯着她:“这本来就是我的字。”
水靖和一愣神,抬眼看了看他,自嘲笑道:“我说呢,这纸和墨迹都看着新。”
她一一翻看完,说:“原来地图上标注的那几棵树是瘴气森林,如此说来,要想进出鬼域就得经过这片森林。”
“若没有合适的避毒方法,怕是进去没多久便会中毒。”
“手记上只简单提了几句,说是服了太平丹,有一定的避毒解毒作用,却没能顺利走出去,幸而被当地的人救了。”
景逸目光往纸上瞟了几眼,说:“手记里记载的显然不止我父亲一人,‘昭’应该是明宫主,‘谢’大约是谢无踪谢女侠。”
水靖和点头道:“如此说来,‘堂’便是江盟主了。可他们去鬼域的缘由是什么呢?”
景逸沉默片刻,说:“也许并无缘由,只是在外游历,偶然误入的。”
水靖和将纸张叠好,问他:“如今我们要怎么做呢?”
景逸也有一瞬的迷茫——前辈们确实去过鬼域,可那又能说明什么呢?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他们也只是猜测是鬼域的人干的,并无确切的证据,况且,就算证实了,那些人的目的是什么呢?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地域,因何缘由要挑衅大中原?还有,今晚那个伪装成明昭的人,与江盟主所说的“约定”又是什么?
水靖和将他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开口道:“其实,也不是一点突破口都没有。”
“嗯?”景逸看过来?
“前些日子,陆公子他们还在玄水宫做客的时候,有人夜里发动袭击,战败之后,我们暗中跟了过去,他们被一名姓崔的人所杀,那姓崔的应该是他们的首领。接着,我们又跟着这姓崔的,一路到了青水城,发现他在一家姓齐的人家里做工。若是能撬开他的嘴,也许能知道些什么。”
“那……江盟主这边呢?”
水靖和凝神片刻,眼眸动了动:“只能挑明了,鬼域之事,他大概清楚些什么,就算……就算问不出什么来,好歹叫他知道夜里前去找他的人,并不是明宫主。”
景逸也赞同,往外看了看依旧漆黑的天色,说:“早些休息吧,天亮后我们就去承德山庄,迟了的话,恐怕江盟主就真的离开了。”
水靖和点头,待景逸走到门边的时候,她又叫住他:“我们来的时候是易过容的,出入客栈的时候,恐怕还得装一下,不过,在江盟主面前就不必伪装了。”
景逸笑笑,转头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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