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春日,与父北渡,边关远去,黄河九曲也尽
从此再不见春风
塞北苍茫,草谷丰茂,万里雀鸟关关无人烟
文人们总是会幻想出一个理想的世界,或是由人人尊礼习经而成,或是以某个仁君横空出世而成。如此想着的文人们还会付诸行动,或教书认字于田野之间,或远走他乡找个未开化之地。
我父李复与其友杨楚材即如此,那时我方满二十。不成家亦无业,一直跟着年过不惑的父亲东奔西走。因我生于异乡又娘亲早逝,父名我逸笙,音同异生。
若无家,何来家法家教?若无家法家教,又何来孝顺小女?在朝中失势的父亲,一边带着我与一群志同道合的友人在塞外流浪,一边等着东山再起。如此一来我便算是吃了百家饭,根本不从那三从四德,野的像个山雀,落不到任何人的手上。
但那也只是想想。山雀入笼,落不落又谁在意?
虽志于学,非我自心,虽天下为家四海流浪,实为无处为家,也无四海,只是被父亲带着,沾亲带故的寄人篱下罢了。
北人胡地多部族。一部游牧于辽西天险之旁,崇白鹰,今言书录多载为“剥果堕”,胡语称“布谷德”,部族一大员曾于边关作通贡,与父为旧识。今走投无路,父亲便带着我们一路北上投奔了布谷德部。
布谷德人常年与中原来往,尊匠尊文,我父一行人便被安排为师,培养权贵子嗣。是又一春,我本来厌恶粗鲁的布谷德人却被其折服。因为布谷德人与众不同,女子也可继承王位,也可加官进爵。布谷德王无子,只有两女,长女十岁有四,名曰卓娜提亚,乃太公主,幼女十岁,曰苏纳拉。
布谷德王族自称“白鹰眷族”,信自己为白鹰之裔,所以崇白。虽然我父常常暗自嘲笑布谷德人全年整日办丧,我却觉得那白色白的耀眼。
卓娜提亚好学,但又好斗,凡事争强好胜不愿服输。我幼年亦是如此,却被长辈喝称不像样,硬生生被改了模样。今见卓娜提亚这样聪慧好学又生机勃勃,仿佛真如雏鹰一样,让人不免遐想她长大后会如何振翅高飞。
越是如此期望,越是感到自卑。笼子里的山雀见到雏鹰,既感到无地自容,又明白日后定成饵食。
卓娜提亚喜听中原轶事。上到七十二圣、二十四孝、三皇五帝、出师未捷身先死灯灭战场、昏庸无道又偏安圣体遭难,下到民间侠义、义勇结拜、入秋时金色麦穗中劳作的佃户。
讲的越多,想听的越多,听的越多,越是想说。不知不觉间卓娜提亚一天最期待的不再是上午骑射兵法的小练,而是傍晚在松软的草坪上听我谈天侃地。
姐姐带动了妹妹,苏纳拉也喜欢上了从我的叙述中放眼去看世界,她又会带上自己的小丫鬟努努,三个小姑娘静静地听着那些我自己早已烂熟不再稀奇的事情,放飞自己的想象。那三人憧憬的样子,是我一生中见过最美的面貌。
他们想要中原名字,因为他们觉得方块的中原字更像一幅画。她们说会把这名字记在心底。既不需要排字也不需要考虑姓氏,甚至不要什么寓意。像这样起名只见于飞禽走兽,如今要给人如此起名,却没有觉得有什么冒犯,反而觉得这样得名会很自在。
既然她们一直为此穷追不舍,那我也当仁不让了。起不起名的,至少能让她们高兴。
努努最先得名,芙蔻。
其次是苏纳拉,杉樱。
最后是卓娜提亚,白雏。
五年前单开的小番外,李逸笙的小故事,移入本文番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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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前传 鹰与逸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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