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路上
常歌觉得无语又好笑，他跟蔡巍之间这可是三饭一游加一宿同床了，他自认为应该能叫熟了吧！可事实并非如此，人家蔡巍跟他依旧是点头之交。
大刘看着自家少爷背靠在后座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忍不住劝了几句：“少爷，我觉得吧——您这样整日里总是围着他转，反而不好，一是日子过得太慢；二是把自己给转晕了。蔡巍现在是没命的工作，他就想通过工作来忘掉蔡小娇，感情这事啊！别人的劝是起不了多大作用的，只有自己走出来，或者重新开始另一段新感情，来弥补上一次的创伤。看蔡巍那模样，开始新感情的可能性不大，再说了，他若是开始新感情，您也不答应。所以，这段时间，他除了工作之外，不会有其它事，您不妨先放放这边，先忙忙自己的事！”
常歌捏了捏眉心，他头疼！头疼的厉害！他真把自己给绕进去了，他想帮蔡巍打开紧闭的心扉，可人家根本不理他；他走进了一条死胡同，怎么也出不来，那胡同又黑又弯，任他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
想想这半年，的确如此，他太紧张了。以前偷偷的在背后看蔡巍，紧张的不行，怕被一对小情侣发现。人家在鹧鸪山上赏景谈情，他在背后跟踪偷看，像个变*态。蔡巍跟蔡小娇分手后，他原以为自己的心会放松一下，可事实是反而更紧张了，他担心蔡巍会出事。
一个多月过去了，蔡巍除了拼命工作外，似乎没什么不对劲。也许自己想多了，大刘说得对，先松松手吧！可就算是不松手，也只能这样，晚上十点左右听听他的动静，早晨七点前，再听听他的动静，除此之外，还能怎么样？他很想怎么样，可人家不给他怎么样的机会啊！
常歌最后下定决心，忙忙自己的事，他答应了邻市的那个画展邀请，找了几幅以前的画作，打算去邻市一趟。临走前，他又回了趟一岛香，文叔高兴得不得了，一边给他准备这准备那，一边抱怨他瘦了。
常歌跟文叔聊了一会儿，便上了楼，进到画室里，看着画夹上那幅未完成的画，常歌叹了口气。
他洗了洗手，拉开窗帘，正午的阳光透过宽大的玻璃窗射进来，虽然照不到画上，但那幅画却明显的亮了起来。常歌静静的看着画，看了有十几分钟，他拿起画笔，一口气把画上的远山寒树，近处的小溪青石，全部着上了颜色，只剩下最下端的男孩，依旧是轮廓。
画上的男孩侧身仰首而立，面带微笑，眼里尽是柔情，他向斜上方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左手自然地放于身体左侧，但能露出一截胳膊。而斜上方是一块丑石，丑石上光光的，丑石不远处，有个不高不矮的小山坡，山坡上有一块青石，青石的后面露出了一角衣服，但看不见人，旁边是一个画具包。
“山水有色，你无声！蔡巍，我什么时候能走进你心里，给你着上色啊？”常歌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点着画上男孩薄薄的嘴唇，在心底里无声的发问。
常歌可以等！这么多年了，他本以为自己一辈子会这么孤单而过，没想到，就在二十四岁的时候遇见了蔡巍。他觉得老天待他不薄，所以，他才倍加珍惜，希望有一天蔡巍能接纳他，哪怕这辈子蔡巍都不会爱上我，他也无所谓，他只对他爱的那男孩好就行了。
常歌笑了笑，然后弯腰，轻轻吻了一下男孩淡淡的唇线。
常歌一忙忙了十几天，直到腊月十六才从邻市回来，一回来，他便让大刘把他送回租屋。文叔打电话时，他正在车上小睡，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枯枝，他的心情也像这萧瑟的冬天。
下了车，常歌背着画具包刚拐进小区门口，迎面走来了低头急匆匆的蔡巍，这才下午四点多，蔡巍怎么这么早下班了？难道出了什么事？
“蔡巍？你今天没上班吗？”常歌喊住了蔡巍。
蔡巍似乎吓了一跳，他停住脚步，然后抬头，看到了一脸急切的常歌。
蔡巍背上背了个背包，双手很不自然的攥了攥背包的前带，低声说：“常歌，我……我家里有点事，我请假了，我现在要回趟老家！”
常歌皱起了眉，关心的问：“出什么事了？严重吗？我让大刘送你吧！都这个点了，你打车我不放心，要是做客车，到家那得多晚啊！”
说着，常歌掏出手机给大刘打电话。蔡巍急忙阻止他，说不用，他自己坐车回去就行，明天有可能不回来，因为他妈妈病了。常歌一听，更不放心了，硬是给大刘打了电话。
大刘这次没开他那辆透风撒气的二手车，直接开着那辆霸气的骑士十五世来了。那辆几乎只在电影上出现过越野车一停在小区门口，立即引来了不少的骚动，这个破旧的小区，平时出现辆超过二十万的车就是新鲜事，更何况这样一辆车出现？门卫处的几位大爷也过来了，他们一边看一边嘟囔，其中一位竟然怀疑大刘是偷来的！
常歌一瞧，差点气笑，让你去送个人，你不会换辆车再来啊？怎么就直接开这辆过来了？
蔡巍也傻了眼，他两眼盯着从车上跳下来的大刘，惊得忘了说感谢的话。
常歌最先反应过来，他看着大刘笑着问：“请问刘哥，这是砸了哪家富少，抢了这么一辆豪华大越野？”
大刘呵呵一乐，道：“两位弟吓一跳吧？我新结识的一哥们，人家还真是富二代，那晚他喝醉了酒，大晚上的没人敢送他，我开着自己的那辆小拉风不但送了他，还给他带了饭和水，咱哪知他是个富二代啊！结果没成想，他就交了我这个朋友，现在我是他的专职司机，这是他的坐骑。刚才常歌打电话时，我们正在喝茶，我跟他说我弟家中有事，人家二话没说就让我把这车开来了。赶紧的！都上车吧！常歌，左右你也没事，一起吧！坐坐这车，感受一下，怎么样？”
常歌笑了，这大刘，心眼忒多，转得也快，他打电话说蔡巍妈妈病了，结果大刘就立即整出这么一出，很明显，创造机会让他跟蔡巍相处，顺便去看看人家妈！
三人上了车，坐在这样的车上，蔡巍显得很不自在，不住的搓着手，说又麻烦他们二人，又说送他去车站就行，他自己坐车回家。
大刘故意装出不高兴的样子：“蔡巍，你这样就很不好了啊！刘哥我就是一大老粗，根本不会来虚的，我跟你们实实的相处，我希望你们也是这样待我。如果有一天我用得着你们，我不管你们上班还是工作，都必须扑到我的事上去。同样的，蔡巍，咱妈病了，当哥的就得陪你一起回家，你要是再磨叽，哥真的要生气了啊！”
蔡巍急忙不再作声。
常歌扭头看了看蔡巍，依旧是白白瘦瘦的，本来吃的不多，又遇上些糟心事，难怪啊！不能再让他这样拼命干活了，这趟去他家回来，我得跟他聊聊。
蔡巍似乎注意到常歌正侧头看他，他扭过头看向常歌。
常歌一笑，轻声问：“怕你不想说话，所以没敢问，现在你看我了，那我就问问吧！阿姨……怎么了？怎么会突然病了呢？”
蔡巍叹了口气，说：“我妈脾气大，眼里容不得沙子，她总以为我家的条件比蔡小娇家的条件好，就算是分手，也应该是我提出来，而不是她提出来。可结果却是她……她先提出来的，她气不过。再加上蔡小娇的妈妈在村里说得跟实际情况不符，她又受了气，所以……”
常歌轻轻拍了拍他的腿，笑着说：“蔡巍，这样吧！回家后，你跟阿姨说，你已经有了女朋友，如果她愿意，过年你带个女朋友回家，先给你妈吃个定心丸。”
“常歌，你先打住啊！这事能撒谎？把个女朋友带回家，那晚上呢？怎么办？”大刘第一个不乐意了。
“刘哥，你放心好了，现在网上流行过年回家租朋友，不管是男朋友还是女朋友，都可以租的，就是为了应付老家的亲人。所以，这一点你不用担心，他们都很专业，绝不会露馅！”常歌笑着抬头跟大刘说。
蔡巍却摇了摇头：“常歌，算了吧！我……我做不来那些！我跟我妈说实话就行，正好这次回趟家，过年我就不回家了。也许……也许我妈是骗我的，她并没生病，就是想让我回家一趟。先前大姐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家一趟，我没答应；这次是二嫂打的，我不能不回去了，她说我妈生病了。”
蔡巍的声音很低，声音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无奈。时间太短了，失恋的阴影不可能这么快消失，可他总是这副样子，也着实让人担心，如果他妈妈见着自己小儿子被失恋折磨成这样，大概会心疼更会生气。
常歌看着蔡巍，本不想插嘴他和蔡小娇的事，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蔡巍，你跟蔡小娇的事，任何第三人都插不上话，因为这事……别人根本不懂，只有你们自己懂。但这件事已经是这样了，我觉得……你是应该放下了，虽然很难，但这是必须要经历的，因为她不可能再回头了！”
“常歌，这话哥我不同意，第三人怎么就不能说了？蔡巍他走不出来，作为他哥，咱们两个就应该帮他走出来。再说了，就算她蔡小娇现在回头，蔡巍你也不能心软，她竟拿钱来衡量你们二十多年的感情，这样的女人，你觉得值吗？所以说！你应该庆幸，没跟她过一辈子，如果你们结了婚，她不安现状，给你戴顶绿帽子，到时你哭都没地哭。”大刘扯着嗓子喊。
常歌无奈的叹了口气，蔡巍依旧低着头，双手无措的搓着，过了好长时间，车里没声音。
大刘突然“哎——”了声，吓了后面的两人一跳，大刘问：“蔡巍，这叫什么事？把你家的地址找出来，弄上导航，咱们是不是可以不用再去车站兜一圈啊？”
大刘这一喊，后座上的两人也反应过来，三人都笑了。蔡巍急忙拿出手机，打开导航，输上他家地址，然后把手机音量开到了最大。
这个小插曲，让车内的气氛不再死气沉沉，暂时活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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