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隔壁
常歌站在那幅画前终于动笔了，但也只是用笔涂抹最上端的一个远山头，他涂的很仔细，点画的很认真，以至于他的保镖兼司机刘立轩进来时，他竟全无察觉。
大刘静静的站在常歌身后，看着他。
他们三少爷在作画之时，是不能被随意影响的，否则三少爷会生气。这位三少爷长相那是没得说，可脾气臭也是没得说。他不会打人，也不会骂人，但他会用冷暴力，不跟你说话，不理你，这就够人受的。
见着三少爷作画，大刘本是应该立刻退出去的，可这幅画却不一样，它是三少爷当宝贝待的，他从未见过三少爷作一幅画会用这么长时间。画的轮廓早已成，可三少爷迟迟不着色，只要有时间就站在画板前盯着画看，但也只是看而已。
今天少爷竟然开始为画着色了，大刘觉得好奇，所以才站在那儿不动，同时心里又暗暗松了口气。
三少爷自从半年前第一次去鹧鸪山采风，然后便上了瘾，每周日必去，但却没见有什么收获，除了这幅山水人物画的轮廓之外，没有任何别的。
大刘又站了一会儿，然后悄悄转身，想离开。此时常歌竟停下了笔，似乎发现了身后的大刘。
“何事？”声音淡而冷。
“三少爷，房子已收拾好了，那里的暖气不好，我装了个空调，房子太小，能放的东西也不多。明天又是周日了，还去鹧鸪山吗？”大刘小心的问。
“去那房子吧！至于去不去鹧鸪山，明天再说！”常歌一边放笔一边说。
大刘又看了一眼那画，怎么？这就行了！只给一个小山尖着了色，其它的还是未动，依旧只是轮廓啊！
大刘只是在心里纳闷了一下，见着少爷放下画笔，他便也急忙转回了身。
***
常歌从大刘手里拿过房间钥匙，然后上了楼。他新租的房子在四楼，四零六。
这是一个破旧的小区，小区有些乱，但房租便宜，所以，很多刚刚来到这个城市的打工者，或者刚从学校里出来的大学生，很多租这儿的。
进到楼道里，常歌皱了皱眉，虽然是冬天，但楼道里的垃圾味还是让他有些受不了，有些地方放垃圾放的都成了黑色，地面瓷砖原来的颜色根本看不到了。
常歌拿着钥匙打开了四零六的房门，他没进，左右瞧了瞧，然后把目光停在了左边隔壁房间——四零八，他就那样站着，瞧着，直到楼梯上响起脚步声，常歌才推开门进去。
大刘已经把空调打开，从外面进到屋内，一阵热意袭来，常歌觉得双颊有些发热。他抬头看了看空调，三十度？这大刘，怎么把温度调的这么高？常歌一边皱眉，一边找空调遥控器，把温度调到了二十六度。
这房间原来的温度是多少？不会连二十度都不到吧？否则大刘不可能调到三十度。常歌一边想一边把羽绒服脱了，挂到了旁边的衣架上。
这房子也太小了，充其量也就三四十个平方，真是只适合用来租住。
进到门来一个小廊，左右各一个小间，分别是洗手间和厨房，然后便是客厅兼卧室，前面一个阳台。
常歌溜了一眼，房子虽小，但大刘却收拾得很舒适，中间偏北是一张两米多的床，床头顶在西墙上。靠近北墙边放了一个衣橱和一个鞋柜，鞋柜上是挂衣架。南面紧挨着阳台推拉门是一个转角沙发，靠着西墙边又放了张单人沙发，中间是一个茶几。东面墙上挂着一台电视，南面墙上架着空调。
从门到阳台，就只剩下一条最多一米的走道。
常歌笑了笑，他不知道笑自己，还是笑大刘这一周的杰作。他当初跟大刘说过，不可太过张扬，更不能跟这里的格调不一致。来这里租房子的人，不可能把这么小的房间装修成小宫殿，要是那样的话，会引起他人的怀疑。
常歌换下拖鞋，然后躺进转角沙发里，拿出手机玩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又起身走到阳台上。
五点半多了，冬天的五点半外面已经黑了，小区里昏暗的路灯依次亮了起来，很多角落里的雪还没化，前面那栋楼房后的雪被推成几个雪堆，映着路灯，好像几个白色的坟包。
常歌一直看着，看着小区里的人进进出出，骑自行车的，骑电动车的，提着东西步行的。小区里的环境很差，几乎没什么绿化，就这么六七栋楼，住进这儿的，只是为了居住，其它的什么都谈不上。
常歌本来是很随意的百无聊赖的看，看了半个多小时，实在无趣，刚想转身回屋，却在小区门口处发现了一个身影，虽然穿着很厚的羽绒服，但那人还是很单薄，手里提着一包东西，正低头急匆匆的向里走。
常歌不眨眼的盯着，直到那人拐进楼，常歌深吸了口气，然后快速进屋，将阳台上的推拉门关了，走到门口处静静的等着。
一会儿，外面响起了脚步声，然后是掏钥匙开门的声音。常歌站在门口处，心里默念着数字，等着，直到在心里默默的数到一百，然后呼了口气，猛的拉开了门。
蔡巍刚收拾好，便响起了敲门声。他微微皱了皱眉，会是谁？他在这儿住了半年了，没有亲朋，他跟邻居也不熟，所以，有人敲他的门，他觉得有些意外，但他还是快走几步，打开了房门。
那一瞬间，蔡巍呆了。
门外站着的男子，比自己高出了一头还多，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那人长得——过于好看。微黄而卷曲的半长头发，在后脑勺处很随意的扎着一个丸子头，皮肤白皙，眼珠的颜色竟然是浅蓝的，高挺的鼻梁，丰满的双辱，红红的。
蔡巍在一愣之后，竟忘了问门口站着的人要做什么。
常歌急忙笑着说：“啊！您好！我是隔壁——四零六的，我叫常歌，常山赵子龙的‘常’，一曲高歌的‘歌’。我刚刚搬来，这周托朋友帮我收拾房子，没影响着您吧？”
蔡巍又是一愣，这人的声音也很好听啊！透着一股迷人的味。待他愣过神后，急忙说：“没事没事！我——我没受多大影响！四零六的——他——他搬走了吗？”
常歌一直笑着，很灿烂的笑着，听到蔡巍的话后，他又笑着说：“是啊！他搬走了，我住了进来，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蔡巍有点不好意思的扯了扯嘴角，算作是笑了笑。常歌一看，人家似乎没有请自己进屋的意思，而且也没向自己报名字，看意思想快速结束这次冒昧的谈话，他急忙又说道：“哎！对了，您——怎么称呼啊？我怕以后会经常打扰您！”
蔡巍不好意思的两手一搓，然后说：“我——我叫蔡巍，‘蔡’是草字头下祭，‘巍’是巍峨的‘巍’，我……我怕是没什么能帮上您的，但如果有需要，我会尽力的！”
常歌立即识趣的说：“好名字啊！蔡巍，那您忙，不打扰您了！”
蔡巍点了点头，常歌朝他笑了笑，然后转身走向自己房门。
就在他刚转身时，恰巧有两位女生有说有笑的从对面走过来，常歌没管，只走自己的路。可那两位女生却不淡定了，她们两个望着常歌，竟一时呆了，呆呆的站着，一直到常歌走到自己门前。
蔡巍本来是想进屋关门的，但他觉得那样太没礼貌了，所以便一直站在门口目送常歌，然后便看到了呆着的两位女生。
常歌伸手推门，刚把手搭在门把上，其中一位女生喊住了他：“帅哥，请留步！你什么时候搬来的？原来四零六的胡梓凯呢？他还欠着我们一顿饭呢！”
常歌回过头看了那两位女孩一眼，神情淡淡的，没说一句话，推门进了屋。
两位女孩呆了一下，说话的女孩张着嘴，另一位皱了皱眉，轻哼了声，没好气的说：“不就是长得帅，长得好看吗？用得着那么拽？走，别问了，看他那样，真让人受不了！”
第一个说话的女孩低声嘟囔着：“可是……可是，他真的好帅啊！”
另一个女孩看了她一眼，气呼呼的说：“行了，别犯花痴，那样的人，只能看，看看也就行了，还想着去跟他交往？想都别想！”
蔡巍急忙缩进了屋内，然后轻轻把门带上了。常歌刚才跟他说话时的神态和语气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可只一个转身，却变得漠然又冰冷，而且根本没理那两位女孩。
蔡巍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开始做饭。
这一宿常歌睡得很不好，这栋楼里实在太吵，隔音效果又实在太差，闹闹哄哄的一直到十一点。常歌真想给大刘打电话回“一岛香”，可最后还是忍住了。好不容易睡着了，结果天还没亮，便又有了动静，说话声，脚步声，洗涮声。
第二天早晨，常歌顶着黑眼圈，烦躁的躺在床上，不想起，可又睡不着。他竖起耳朵听着隔壁四零八，没有动静。常歌摸起手机，一看，不到六点。他又闭上眼，可耳朵里全是乱哄哄的声音，怎么也无法再入睡。
常歌在床上一直捱到七点，他听着隔壁似乎有了动静，常歌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赶紧的穿衣洗涮，刚收拾完，文叔打来电话，问他早饭怎么吃，常歌告诉文叔，不用管他，他随便吃点就行。文叔还要说什么，常歌已挂了电话。
七点半多点，隔壁似乎出门了，常歌背起自己的便携式画架，急急的走到门口，但他没急着开门，而是等着，仔细听着隔壁的声音。
隔壁四零八的门被打开，人出去了，然后是钥匙锁门的声音。
常歌深呼一口气，打开门走了出去。
蔡巍一抬头，常歌已笑着开了口：“蔡巍，早啊！周日也上班吗？”
蔡巍一滞，但还是很礼貌了回了句：“你也早啊！周日……不上班，我出去一趟！”
常歌依旧笑着，锁好门，紧走几步，到了蔡巍身边，笑着说：“正好，我也要出去，一道走吧！”
蔡巍又是一顿，没作声，但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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