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城内怨鬼

花千续未说几日能到,也不曾传信而来,白栩枯等了几日,终于在某日听到楼下一阵人声喧闹。

此时正值清早,他揉开睡眼下楼去,大堂内,店家正围着花千续与翎徕眉飞色舞地攀谈。

“花道长!”白栩忙去相迎,“你可来了!等了好几日,你也不来封信告知一声。”

花千续接住白栩,笑意朗然:“我也想传信,可惜我不会你们上三家独有的千里传音术,又怕飞鸽被司天监的人捕了去,反而误了行踪,只好秘不做声,悄悄地来,这一路,真可谓是车马劳顿、风尘仆仆,你们来时,应也吃了不少苦。”

他说着,卸下肩头包袱,从里头拿出两小坛酒给白栩看:“上好的佳酿,留了一路,就等着与你们相逢来品尝,快把你姐姐和段家两小子叫下来。”

白栩看向楼上,想来那三人应在熟睡。

花千续没来这几日,他们三个常去风城探路,尝试了许多法术,都未能无伤进城门,昨日也是去了许久才回来。

白栩先去叫了白珏与姚靖,最后才去了段尚清的房间。

一开门,先是安神香淡淡的香味扑面而来,而后便见段尚清侧躺在榻上,白麻被子盖到腰际,腰腹蜿蜒的曲线被贴身的布衾勾勒出轮廓,隐隐能见呼吸起伏。

白栩倾身靠近,轻声唤了句:“尚清。”

段尚清睫毛颤动几下,没醒,只是微微皱眉,脸颊在枕巾上轻轻蹭了蹭。

白栩从未见过段尚清睡懒觉的模样,没想到竟是如此可爱,心软成一滩蜜水,他撑着榻,在那白皙的脸颊上落下一只轻吻:“起来了,尚清。”

许是在梦中觉察到脸颊上柔软的触感,段尚清缓缓睁开眼眸,视线尚未聚焦,便张开双臂,一把将人抱进怀里。

白栩身上的气息熟悉且安心,段尚清把被子一掀,再一盖,将两人一并裹了起来。

“我晚起了……”他在白栩耳边嘟囔,温热的气息撩刮过怀中人的耳廓,惊得人微微颤动。

“你昨夜睡得晚,贪睡也无妨。花道长与翎徕今早到了店内,还带了两壶好酒,正等着我们下去尝尝。”白栩翻身撑在段尚清身上,垂头看着他,“起来洗漱?还是我同他们说,让你再睡一会儿?”

段尚清不满白栩气息的离去,面露委屈地抬手扣在白栩腰上,把人严丝合缝地按在胸膛上,埋首于白栩的颈窝,深嗅其间的香气,闷闷道:“要起来的,我洗漱好同你下去——不过一早上就喝酒?”

白栩郑重道:“那可是花道长搜寻来的好酒,比店里的要清甜许多,被农家酒辣了这几日,你不想尝尝?”

段尚清弯起眉眼,露出个明朗温软的笑,他用指腹描描白栩的颊肉:“小酒痴,你馋了?”

“嗯。”白栩欣然应下段尚清给他取的绰号,见他毫无松手的意思,低低笑了起来,“说着要起来,还赖床?”

段尚清闷闷地撒娇:“再亲我一口我就起来。”

白栩便在他另半张脸颊上印了一个吻。

段尚清心满意足,松开人,起身去梳洗。

不多时,人便来齐,因着人数众多,掌柜特意搬出店内最大的八仙桌给他们落座,小二手脚麻利,已有几道菜摆上了桌。

花千续将酒开了封,给众人各斟了一杯。

“好酒。”白栩一杯下肚,只觉全身都舒畅了起来,喉咙被温润的酒水润泽,连呼出来的气都带着酒中的桂花香。

“好喝吧,这可是天下名酒之一,望秋月。”花千续靠在桌案上,端着酒,一口一口地细品,似是觉得不够风雅,又从腰间抽出一把折扇,慢悠悠地摇了起来,嘴里哼着白栩没听过的民谣小调,模样十分惬意。

什么时候都不忘摆造型。

白栩耐不住,进了正题:“风城内妖风如刀刃,你可有法子能带我们进去?”

花千续放下酒盏道:“不怪你们找不到进城的法子,多少年间,来往此地的人都在与风搏斗,全然未察觉到风城内刮的并不是风,而是鬼的怨气。若想度过风城,需摒弃灵识,封住全身脉门、五感意识,作僵尸状,除去活人气,由赶尸人带着,才能平安过去。”

众人面面相觑,此法虽听起来十分玄乎,但细想下来却很有道理,若风城内的妖风真是由魂鬼怨气化成,那么一旦有身带阳气之物靠近,必然被恶鬼争相啃食,造成所谓“风如利刃”的现象。

可封住五感脉门,就如同将全身要害暴露在外,若有人存心加害,根本无法反抗。

默然半晌,白栩犹豫地开口:“你确定此法奏效?”

花千续十分自信的点了点头,见众人依旧满脸犹疑,便决心展露自己的绝学为自己正言。

他偏转目光,与白栩视线交汇,那双比常人黑上许多的阴沉眸子微微眯起,一道金光自瞳中闪过,他唇瓣开合,念了句咒——

段尚清忽觉紧挨着他的白栩浑身一抖,转头看去,见花千续正直勾勾地盯着白栩的眼睛看,他伸手扯住白栩的袖子,想把他拉到身边,可白栩像被定在了原地一样,身体僵直一动不动。

段尚清心里一惊,立刻扳过白栩的脸。

白栩的眼睛已经完全翻白,身体绷直,微微抽搐,皮肤渗着骇人的凉意。

白珏一见弟弟如此,也顾不得花千续身份的如何,当即拍案起身,拔出长剑,直抵花千续的咽喉。

她冷声问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花千续歪着脑袋躲开剑刃,抬起双手表示自己并无害人之心:“别担心,我只是给你们看看我说的法子是如何用的,白小兄弟不是问我奏不奏效么?我便用他做头阵,来给各位看看。”

他用指腹挪开剑刃:“步月女侠好身手,只是刀剑不长眼,可莫要伤了人啊。”

白珏哪管他的小动作,直接一用力,把花千续的指腹削出了一道口子。

花千续“哎呦”一声,疼得直抽气,连忙将手伸到翎徕面前,惨戚戚地叫道:“阿徕,快给我包扎一下。”

翎徕冲他翻了个白眼,骂了句:“活该。”而后从兽衣口袋里掏出一小瓶药粉,不甚细心地洒在那不丁点大的伤口上,又从花千续袖子上撕下来一条粉布缠在其上,“好了。”

段尚清抱着浑身僵直的白栩,警惕地盯着花千续。

白栩的体温越来越低,已然趋近死人的温度,他心里隐隐生出疑恨,又觉花千续不是随意捉弄人的性子,怕他们打斗误事,让姚靖劝下白珏,捉急问道:“花道长,我们已经见识到这法子的威力,可否请你把他救回来?”

花千续爽快一笑,以剑指点了白栩几处大穴,捏了个诀,烧了张符纸和水喂他喝下。

水一下肚,白栩的黑眼仁便翻了回来,整个人剧烈一抖,像窒息许久终于得以呼吸,猛吸一口气,浑身大汗的清醒过来。

段尚清把他扶正,拍背替他顺气:“可还好些?”

白栩有些搞不清状况:“我怎么了?”

段尚清把来龙去脉给他讲了一遍。

“原来如此……”白栩细琢磨,被封魂之前,他只记得花千续那双黑得不正常的眼眸死盯着自己,仿若泥沼沉沉,扯他下坠。

“这下可以信我了?”花千续抱臂而立,笑得胸有成竹。

“自然,自然。”白栩心有余悸地摸摸心口,不得不为花千续的道术折服——这都是从哪儿学的?都是我爷爷教的?

腹诽间,他忽地想起一件要紧事,忙问:“你在我们临行前说翎徕是络玥族的后人?”

“是。”花千续把人拽到众人面前,“如假包换。”

“那好!”白栩对段尚清耳语,叫他把两人在镇邪庙里无意间找到的神鬼话本给他们看。

翎徕一见书封,立马抬手夺过,双目死死地盯着书,仿佛要把书看穿。

花千续低声问他:“认识这个?”

翎徕点点头,似乎犹豫着要不要坦白,目光在几人的脸上逡巡一圈,最后又回到手中的画本上:“你们在哪里找到这个的?”

“绛鹊山镇邪庙下,有一白骨堆,在那里找到的。”白栩答道。

翎徕听到这陌生的地名,却是十分的困惑,自言自语地呢喃道:“绛鹊山?我们没去过那里……”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叫人听不明白,众人好奇原因,又不便催问,只用炯炯的目光看着他,等待他娓娓道来。

花千续抬手摸摸翎徕的脑袋,顺了顺他那头小狮子般的卷毛,宽慰道:“说吧,都不会害你。”

翎徕犹豫了半晌,才点点头。

他缓缓地将衣领解开,露出脖子上的红色纹身来。

这是一朵交缠的花,花瓣舒展,花茎交缠,被一丛荆棘包裹,白栩灵光乍现,立马看向段尚清,两人一对视,皆知对方所想。

翎徕脖子上的纹身,同他们在画本上最后一页见到的一模一样,也是他们因放血而开了鬼门的阵法图案!

翎徕解释道:“这是我们族的图腾,名叫双生花。”

“我们见过。”白栩沉浸在线索串联起来的喜悦,脱口而出。

翎徕却是目光一凛:“在哪里见过?”

白栩被他骤然严峻的神情惊得一凛,看了眼段尚清。

段尚清悄悄将他往自己身边揽了揽,解释道:“我们被困于镇邪庙下的积尸堆里,无路可去,见地上有阵法,内有血迹,许是有人放血填过,又因此书所写双生阵能开鬼门,便放了血,同他一同进了鬼门。”

其后的被牛头马面差点打死的事,段尚清避而不谈。

翎徕面色凝重:“双生阵,入则同生,出则同死,你二人不知这阵法的威力。”

他叹了口气:“出则同死,则意味你二人其一死去,另一人一定会死,从未有过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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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劫
连载中朽木临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