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凌晨一点半,李子硬着头皮发消息问杜睿酒吧今天开不开门。
没几分钟,语音里传来他的回复,嘈杂得很,“姐,你来,正喝着呢。”
西台巷霓虹闪烁,仿佛全宁市年夜饭的二场都在这里。
李子推开厚重的木艺大门,热浪瞬间雾化她的镜片,朦胧中一条刚毛猎狐挭扑到她怀里,亲昵地在她肚子上打滚。
“稀客啊,姐姐。”
杜睿拎着项圈把BOBO拉开。
“兔崽子,你忘了是谁给你打针的了?”
小狗满脸卷毛,听到打针两个字,立马老实坐下。
杜睿在这条街开了三家店,这家稍许安静些,主要做预制的澄清鸡尾酒。
“我要喝酒。”
苏乐秋脱了外套往沙发里一横,在酒单上大点特点。
“漂亮姐姐心情不好?”
杜睿拿了两碟坚果放桌上。
“别理她,选度数低的上,等会儿喝多了我抬不走。”
方型冰块在透明酒杯中旋转,李子这杯是柔和的朗姆,混合蜜瓜和椰子香气,清爽好入口。
她才喝了两口,抬眼就看到苏乐秋举起面前一杯西班牙内格罗尼,一口闷了半杯。
烈得她龇牙咧嘴。
她紧闭眼睛,深呼吸后猛地张开,长舒一口气。
“缓过来了?”
苏乐秋哭了一路,这会脸上还挂着亮晶晶的泪痕。
“真没想到俞延飞个狗东西这么长情!”
“毕竟你是他初恋,分量不一样。”
“那你呢,汪念哲最近可是来我这吨吨喝咖啡。”
“......”
上次打疫苗被陈书逸撞见以后,她都尽量避开汪念哲。
“我们不一样,没恋过,算不上。”
“我看他最近蠢蠢欲动,你要小心。”
杜睿送来两份招牌巴斯克蛋糕,烤得微微焦黄,勺子一挖,内芯柔软甜腻。
“李子,你真的想好了吗?彻底放下他了?”
听至此,戳动蛋糕的勺子顿了顿,她好像没有再对汪念哲心动过。
每年收到他的生日礼物,成为了习惯,却不是期待和兴奋。
再次见到他,有的只是朋友重聚的情绪,夹杂了欣喜、尴尬、不知所措,唯独没有爱情的悸动。
那种懵懂的爱意恐怕早已留在了过去,那时候没说出口的喜欢,也只能成为遗憾。
她咬了一口芝士,“想好了,真的真的放下了,而且应该放下很久了。”
“好!那我们就敬前任一杯,今天就是最后一次谈这些狗男人了!”
李子摆摆手,“我真喝不动了,饶了我吧。”
走出酒吧的时候,苏乐秋已经吐了两轮。
这会还扶着街边一棵梧桐阵阵反酸。
她晃着手里的包,左摇右摆拖着李子原地转圈。
李子胃里那点余量也给她搞得要吐了。
“慢点。”
她一个踉跄,差点给乐秋拽摔跤。
一双手猛地托住她细腰,熟悉的乳脂香气和烟草味,她不睁眼都知道是陈书逸。
*
陈书逸送李子到酒吧以后就没走。
他把车停在不远处,下来喝了碗馄饨。
猪油混着辣油,薄薄的面皮包着一口肉馅儿,在寒夜中尤其暖人心。
他见李子和苏乐秋喝得高兴,就由着她们俩。
距离第一次见到她,已经五年了,过去的这一年他很满足,满足到他今天在庙里都不知道该许什么愿望。
他费劲心思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只是站在她身边,已经感到不可思议。
他点了根烟,兀自笑了笑,没想到他竟然深夜坐在路边等一个女人。
而且还是等她在酒吧喝得尽兴。
他暗暗自嘲。
“你在哪儿呢?”
俞延飞电话打来,听声音也喝了不少。
“酒吧门口。”
“喝酒去了?”
“我没喝,我在门口看着你前女友灌我女朋友。”
“......”
俞延飞语气里带着嫌弃。
“辛苦你了,爱情保安......”
“滚。”
“来我这喝点儿?”
“不去,我一会还要送她们回去。”
俞延飞长叹一口气,在电话里嚎叫。
“你不光是爱情保安,你还是爱情司机!”
“陈书逸,你完蛋了,你陷进去了。”
他听完笑出了声,是的,他好像真完蛋了,但是他乐意。
*
折腾到天蒙蒙亮,总算把李子哄上床。
李子醉得浑身滚烫,拼命扒拉自己的衣服,说热。
慵懒的发丝散在白皙肩膀,嘴里嘀咕不停,听不清在呢喃什么。
陈书逸俯身把枕头放好,她顷刻被弄醒,迷瞪着眼睛,手指盘上他脖颈。
“李子,你知道你在干嘛吗?”
她忽而傻傻一笑,轻唤了声,“陈书逸。”
然后把灼热的唇贴上他的嘴角,热气酒气混合在一起,呼吸间吻得杂乱又热烈……
柔软的身体贴着他胸膛,他撑在床边,理智都被她搅动地模糊。
手肘处的酥麻感有意无意提醒着他。
他扭过头,埋在李子颈窝。
李子突然睡去,完全无视了他无比隐忍地喘息。
他轻轻起身,把她的手臂塞进被窝里,在她耳边说。
“再有下次,绝不放过你。”
*
李子醒来时候,已经傍晚,房间里弥漫着炒菜的锅气。
饿醒了。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眶四周都是血丝,她想起白天起来吐了几次。
之前呢?最后的记忆还是杜睿结账时候说给她打了折。
她偷偷摸摸跑到厨房,伸手扒着门框,探出毛茸茸的头。
“起来了?”
“嗯。”
李子见锅里炖着虾粥,雪白米粒浓稠,覆着橙红虾油,几片香菜叶子跟葱花在中间跳动,一看就好吃。
“我昨天喝多了......”
“嗯,半夜嗷嗷直吐,马桶都吐堵了。”
李子愣在原地,尴尬地捂住脸。
酒不是什么好东西。
“对了,金叔家那个狗,下午急诊,淋巴瘤,报告送检了。”
“我估计,结果不太好......”
*
第二天李子刚上班,就给检查中心打了两个电话加急。
奇奇最近食欲减退厉害,肉眼可见地消瘦,总是呕吐。
徐妈妈发现排便突然变成了黑色,而且走路发软,呼吸声很大,总是气喘。
触诊下颌淋巴结有一串肿块,肩前淋巴结肿大、腘淋巴结肿大。
陈书逸没敢耽误,立马做了活检采样针穿刺和CT增强。
临近中午,病理报告书总算传来。
多中心性淋巴瘤,三期。
是个让人难以接受的结果。
李子知道小狗对于这对老夫妻意味着什么,她不忍心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
她开不了口。
怕他们经不起这样的分离。
徐妈妈和金叔一直坐在检查室门口,奇奇靠着他们俩。
陈书逸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我去吧。”
“淋巴瘤。临床分期已经三期了,全身淋巴结都受到了影响。”
“能切吗?”金叔问。
陈书逸摇摇头。
“对于这种造血系统肿瘤,现在最好的方案就是化疗,全身性恶性肿瘤,我们会使用复合化疗方案CHOP,希望通过化疗,能让缓解率和中位数生成期尽量延长。”
就诊室的哭声不大,但却像掉落在心里的一根针,扎得人生疼。
“还能活多久?”徐妈妈摸着奇奇的脑袋,小心翼翼地问出了这句话。
“化疗19周是一个周期,但是按照它现在的分期情况,如果能达到最好的化疗效果,还有半年左右的时间。”
半年,一百多天。
当生命倒计时的钟声响起时,小狗知道吗?
李子经常在想这个问题。
小狗的衰老是断崖式的,它们可能在前面七八年甚至十年都维持基本相同的身体状态,能吃能喝,上蹿下跳。但是突然在某一天,安静下来,或是身体机能的损伤,或是精神状态的萎靡。
那一刻,你会突然意识到。
天啊,我的小狗,它老了。
然后你终要面对它先走一步的伤痛,毫无招架之力。
李子盯着面前的报告,两眼无神。
今天的转诊中心格外安静,陈书逸把泡好的咖啡放在桌上。
“院长,你是不是看过很多这样的场景啊?当我们把报告交给主人,也等于宣布了小猫小狗的死亡,这感觉,挺无力的。”
李子握着杯子,慢悠悠问陈书逸。
他没有说“是”或者“不是”,他望着李子泪汪汪的眼睛。
“我第一次手术失败的时候,非常崩溃。我抱着那只小狗,不肯让他们带走火化。”
“那天我的老师告诉我:我们现在每一天在做的努力,都是为了离下一次死亡更远。所以动物医学的本质就是不断学习,你越厉害,你的动物病人就离今天这道死亡线越远。你今天就算看到了死神,也不能害怕他。”
他摸了摸李子的头。
“你跟我说过的。干翻它,对吗?”
李子想起陈书逸重回手术台那天,一晃神,杯子倒下,洒了一地。
“烫到没啊?”
陈书逸拉开她,抓着她的手。李子下意识就甩开了。
“干嘛,在医院呢。”
“医院怎么了?哪条规定我们医院内部不能谈恋爱?”
他打开诊室水龙头,“伸手。”
李子没动,他抓着李子的手就开始冲冷水。
李子左顾右盼,还好过年值班人少。
“你怎么人前人后两幅面孔啊。”
陈书逸没看她,嘴角一扬,带着点笑意说。
“什么?”
李子没听明白。
他向李子勾勾手。
李子身子前倾,踮着脚把耳朵凑上去。
“你还是喝多的时候比较听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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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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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清炖雪梨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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