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笙的指尖还僵在半空，而此时的空气像是被冻住了。
他盯着徐斯年沾了水渍的裤脚迟疑了下，刚才一定是眼瞎了，才会在转身时把正好路过的徐斯年撞进来，还把人家的柠檬水弄洒了。
“是你啊，还真是辛苦。”
徐斯年的声音没什么起伏，他低头看着手里的玻璃杯，柠檬片浮在仅剩三分之一的水里，杯壁上的水珠顺着指缝滴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辛苦你把这里清理一下了。”
林笙的视线跟着那片水渍往下沉，徐斯年话都没有说完从口袋里摸出纸巾，蹲在地上一点一点擦着。
纸质太薄，吸了水就软塌塌地贴在地板上，不过幸好他带的纸巾够多。
徐斯年没再开口，只是转身将玻璃杯放在旁边的茶几上，杯底与桌面碰撞时发出一声轻响。
他走到钢琴前坐下，黑色的衣摆垂落在琴凳两侧，指尖悬在琴键上方，停顿了几秒才轻轻落下。
清脆的音符顺着指尖流淌出来，像春日里的溪流漫过青石，林笙的动作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他光顾着盯着地板上的水渍，连徐斯年什么时候开始弹琴都没注意，直到旋律绕着耳朵转了一圈，才后知后觉地屏住了呼吸。
他看了眼徐斯年，只觉得这琴声里藏着细碎的温柔，和徐斯年平时冷淡淡的样子完全不同。
等手里的水渍终于擦干净，林笙悄悄站起身，轻轻推开房门，又小心翼翼地带上门，从头到尾都没发现，那流畅的旋律里，在他起身的瞬间，悄悄多了两个短暂的空拍。
-
林笙看了眼手机。
他记得顾之衍他们的休息室在五楼，便顺着楼梯一步步往上走，与此同时，也有人在一步一步往下走。
就在他刚踏上四楼衔接五楼的台阶时，林笙就猝不及防撞击了一个人怀里。
“怎么，投怀送抱？”
顾之衍的声音带着点似笑非笑的意味，忽然在耳边响起。
林笙这才惊觉自己撞进了顾之衍怀里，刚才太沉浸于自己的思绪里，竟然连有人下来都没察觉。
“你来了？”林笙慌忙往后退了半步，语气有些生硬，“论坛的帖子能不能让管理员删一下，我知道你绝对有这个权限。”
他语气里带着点急切，一心只想快点解决掉这个麻烦。
但顾之衍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注视在林笙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上，喉结微微晃动。
下一秒，他抬起手，指尖冰凉，轻轻扶上林笙的脸颊。
“别碰我！”林笙像被烫到似的，猛地拍开他的手，语气里带着抗拒。
但就在他后退的时候，顾之衍的无名指勾住了他的眼镜边缘，微微抬起，然后夺走。
鼻梁上突然出现的轻盈感让林笙愣住了，他想都没想就伸手把眼镜扯回来：“把眼镜还给我！”
顾之衍后退了半步，躲开这个动作，目光落在了他现在暴露的眼睛上，声音柔和了几分：“你的眼睛，很漂亮。”
林笙瞪大了眼，他偏过头：“先把眼镜还我！”
顾之衍没说话，目光落在林笙额前垂落的长发上，那碎发遮住了他大半眉眼，只露出精致的下半张脸蛋。
“我有你入学时候的照片，你知道吗？”
林笙身形僵住，入学照片？
他怎么都不记得有这件事啊！
林笙胸膛起伏剧烈，回过头瞧着顾之衍。
只见对方掏出手机，屏幕亮起，上面赫然是林笙入学的时候，露出全部面貌的照片。
“你……你凭什么随意查看我的照片，这是我的**。”
照片里的自己拍着公式照，嘴角勾起微微一笑。
顾之衍抬眸看他，直戳要害：“那你又为什么要故意遮掩自己？”
林笙鸦青色的睫毛剧烈地颤了颤，像受惊的蝴蝶煽动着翅膀。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该辩解什么，只能垂下眼，避开顾之衍探究的目光。
见他不肯回应，顾之衍抬脚朝着他走去。
每迈出一步，林笙都本能地后退了一步，直到他的背几乎贴在冰冷的墙壁上，突然，楼梯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人声。
“你们确定看到林笙往这边跑了？”一个略显嚣张的声音响起，是于潜。
“真的，于潜，我哪敢骗你啊！”其中一忍道。
“就是啊，我也看到了，我看他就是想要勾搭之衍哥！”
还有人在那边煽风点火：“快找到他，给他一个教训！”
顾之衍的眼神沉了沉，飞快地扫了眼楼梯口的方向，随即伸手拽住林笙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将他拽进了旁边一间挂着“杂物间”牌子的废弃教室。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闷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教室里空荡荡的，靠墙边的角落里堆着几个布满灰尘的纸箱，所有的窗户都被深灰色的窗帘紧紧地拉上，一缕光亮都透不进来。
林笙被拉着踉跄了一下，等他稳住自己后，抬眼看着面前的人。
二人之间的距离很近，林笙甚至可以闻到顾之衍身上的香味，他试图推了推顾之衍，但他根本纹丝不动。
“你能不能不要靠我这么近！”他低声挣扎着。
“不，热吗？”顾之衍没理会他的反抗，只是瞧着他的脸格外红润，以为是他热准备去开冷气。
实际上不只是热的，还有被气的。
结果他去开冷气的时候，正好被林笙钻了空子。
林笙飞快地从他手里夺过手机，他想删掉论坛的帖子。
“你要去哪？”
“跑出去后，你觉得后果是什么？”顾之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声音不大，却像一盆冷水浇在林笙头上。
林笙搭在门把上的手猛地顿住，指尖瞬间冰凉。
少年的手慢慢从门把上滑落，他侧过身对着顾之衍说了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顾之衍看着他被汗水打湿的刘海，伸手帮他撩开，“林笙，可惜你目前还没有资格跟我谈判。”
说完他找了张桌子坐下，把人拉到自己怀里。
“还是实物更好看。”
林笙：“……论坛里面那个发帖的是你对吧？为什么这么做？”
顾之衍从林笙手里接过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轻划了一下，论坛那页刺眼的帖子还停留在页面中央，他垂眸看着手机，唇角勾了勾，语气起伏不大，听不出情绪：“被发现了。”
冷气一点一点将教室覆盖，闷热渐渐退散，门外的脚步声却忽然停了下来，听声音应该就在这附近。
林笙的心跳骤然加快。
突然，脚步声停在了门口。
“人去哪儿了，怎么跑得这么快？”
“是不是躲起来了？”
“可他能躲到哪里去？”
于潜的视线一点一点挪动到了面前的杂物间上。
“你们去其他地方找，我在这附近再看一下。”于潜的目光正死死盯着这扇杂物间的门，像要把门板看穿。
“好。”其余几个小跟班瞬间就散去，跑步声也渐远，最后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
走廊上瞬间安静下来，林笙只听见空调运作的轻微声响。
顾之衍转头看向林笙，看他小心翼翼的举措感到好笑，指尖还在手机屏幕上来回滑动，漫不经心道：“是于潜呢。”
林笙抬眸，直直看向顾之衍的眼睛。
可顾之衍却好整以暇地反盯着他。
“你要怎么做，林笙。”
恭喜我们小顾，准备上一垒了。
顾之衍（礼貌鞠躬）：谢谢。
林笙：装模作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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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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