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也没什么要收拾的。”陈知寒用右手接过杯子,许言盯着他随吞咽动作滚动的喉结,突然伸手扣住他正欲缩回的手腕。
空调发出轻微的电流声,千纸鹤在冷风中剧烈摇晃。
“你的手怎么弄的。”她指尖按在狰狞的伤口边缘,那里还残留着未消退的肿胀。
蝉鸣声突然变得刺耳。
陈知寒睫毛颤了颤:“收拾行李时刮到行李箱锁扣。”
“金属锁扣会刮出这么长的伤口,伤口看着挺大,你应该处理一下的,疼不?”许言看着他的伤口。
“疼,超级疼的。”
许言抬起头,雾气弥漫模糊了少年苍白的脸却没模糊少年的一脸委屈样。
宋祈年突然用筷子敲响瓷碗:“你们俩干嘛呢,刚见面就动手动脚的。”
许言拿回手的动作带翻了酸梅汤,深红液体顺着桌缝滴落,在地面汇成小小的水洼。
陈知寒弯腰去捡纸巾时,后腰处的衣摆掀起一角,阳光穿过梧桐叶的间隙,在他侧脸烙下跳动的光斑。
“你们的菜上齐了。”
服务员打破了这安静的气氛,宋祈年叫住了刚要走的服务员,让她在加一份酸梅汤。
“哦对了,加个联系方式吧,我们还没有联系方式。”陈知寒直起身,喉结上沾着未擦净的水渍,许言在加好友的过程中余光又看见了他左手上的伤。
许言心想,“手都这样了,还想着联系方式。”
“吃完了,你还是去医务室包扎一下,避免后面发炎了。”
宋祈年这时候插了一句,“你就让他一个人去?
许言想都没想,“他是三岁小孩?”
“是。”
这声“是”不知从哪个方向传过来的,恰好与许言的尾音严丝合缝撞在一起。
……
三人彻底没话说了。
——
“那个同学你过来陪他说一下话,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
许言迟疑片刻,走到他旁边,看见他白晢皮肤上交错的新旧伤痕,消毒棉按上伤口的瞬间,少年脖颈绷出隐忍的青筋。
“是不是很疼。”
“这程度肯定疼的。”
校医突然出声,镊子尖挑开黏在伤口的纤维,“肌肉都痉挛了还装没事?”
许言看见陈知寒隐忍的样子——和在饭店委屈巴巴的看着她喊疼的那只手判若两人。
“疼可以喊。”校医突然加重力道,棉球碾过绽开的皮肉。
陈知寒的呼吸陡然变调,许言下意识把手臂横过去:“要攥着吗?" ”
陈知寒安慰道:“没事。”
“你这叫没事?你脸都疼白了。”
“我天生冷白皮,你不是知道?”
“骗谁呢,谁家好人冷白皮白成你这样。”
校医校医趁两人拉扯的空档,利落地将药棉按实:“可以了,忌口辛辣和酒精。”
碘伏瓶盖“咔嗒”合上的瞬间,“伤口每天用碘伏消毒两次,纱布要透气,沾水立刻更换,如果红肿化脓或者发烧,马上来医院,别自己乱涂药膏。”校医又补充道。
陈知寒道了声谢,两人就一前一后的离开了校医室。
从校医室出门右转,沿道路直行50米到达她们的教学楼,在这50米的过程中,许言故意落后半步,目光第三次扫过陈知寒缠着纱布的右手。
“疼就说啊。”她突然开口,鞋尖踢飞一颗碎石。石子撞在梧桐树干上发出脆响,惊飞了树杈间的麻雀。
这句话正好问到他心里了,他立马就给许言展示了他的演技,眼皮半垂下来,抿着嘴,显的很没精神,委屈又可怜的样子。
“好疼啊,许言,怎么办啊”
许言扯了下嘴角,突然加速走到他前面,“那我们在去医务室看看?”
“那还是算了,你要不给我吹吹。”陈知寒把手伸了过去。
“谁理你啊。”
“你。”
陈知寒和许言刚踏进教室,宋祈年便从后排探出头,用笔敲了敲桌子:“你们回来了,刚班主任来找你们,让你们回来了去趟办公室,说有事找你们。”
办公室里,班主任推了推眼镜:“这次开学典礼需要高一代表发言,主任让我问你们俩谁愿意?”
两人都不争不抢,等着对方开口,沉默了几秒钟,陈知寒以为许言不想参加这种活动,于是他开口道:“老师,那我来吧,但演讲稿……”他从笔筒里抽了根笔在指尖转了两圈。
班主任点头:“演讲稿明天写完交来。”
“演讲稿还要自己写啊,您这儿有现成的模板吗?我直接背。”
李玲气笑:“你还想白捡稿子?自己写,不要从网上找,你可以让许言帮你,她中考语文成绩不错。”
班主任瞥向始终沉默的许言,语气缓下来:“许言,你愿意帮他改改稿吗?”
“可以的。”
陈知寒把桌上的作文纸拿了过来,钢笔在“演讲人:______”的横线上一划,利落写上自己名字。
在两人临走时,李玲说了句:“千万不要在网上抄啊。”
陈知寒两指夹着作文纸一扬:“保证原创,咱们要相信许同学的实力。”
——
临近放学
陈知寒转着笔,目光从窗外挪到许言脸上。
夕阳透过玻璃斜切进来,她的睫毛被镀成半透明的金棕色,眨眼时在眼睑投下细碎的光斑,原本深褐的瞳孔被照出琥珀色纹路,鼻梁左侧那颗浅痣被光线勾出轮廓,随着她偏头的动作忽明忽暗地闪着。
“放学一起回家?”
“不顺路,我搬家了。”她低头收拾书包。
宋祈年这时站在他们桌子旁等他们。
陈知寒的笔尖在草稿纸上洇出个墨点,
“她搬家了。”他忽然起身挡住宋祈年的视线,“碧桐苑。”
宋祈年愣了两秒,陈知寒掐了一下他的手臂,宋祈年疼的嘶了一下,想是反应过来,拍开陈知寒掐他的手,“巧了!刚好陈知寒要去我家拿东西。”
许言终于抬头看他。
少年逆光站着,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影,嘴角那点若有若无的笑。
“那走吧,我们还得赶公交,今天人可能会比较多。”
梧桐大道上,陈知寒始终落后半步。
许言数到第七次他踩中自己影子时,终于停在单元楼前。
“你幼不幼稚,快点走。”
宋祈年咐喝,“就是,幼不幼稚。”
“哦。”
陈知寒刚进电梯,宋祈年就跑了出去。
此时两人一脸疑惑。
电梯门缓缓合上,宋祈年的“我爸说他想吃冰淇淋,我去给他买点。”还在走廊回荡。
“宋祈年住九楼。”
他指了指电梯按键,“我按个楼层。”
陈知寒单手插兜站在按键旁,食指虚虚搭在楼层按钮上,既不按九楼,也不按十二楼,另一只手攥着瓶冰镇酸梅汁,瓶身凝的水珠正顺着腕骨往袖口里钻。
许言白了他一眼,一把推开了他,按了12层,心想着,“装什么酷,要按就快点按,她还急着回家呢。”
许言盯着不断上升的楼层数字,玻璃门映出身后人模糊的轮廓——他单手拎着书包带,好像发现了许言的注视,晃了晃手机,“演讲稿,晚上能视频讨论吗?我连比喻句和排比句都分不清。”
许言看着快到的楼层,听见自己说,“九点。”
“叮——”
十二层的提示音清脆响起。
许言跨出电梯时,突然回头:“你家的感应灯坏了。”
玻璃门映出陈知寒猛然绷直的脊背,随后放松了下来,陈知寒叹了口气,无奈的把额头抵在冰凉金属壁上,无声地笑。——他今早刚搬进她对门。
电梯门开始闭合的刹那,许言突然伸手挡住感应器。
陈知寒现在已经换成了插兜的姿势,嘴角却先泄露了笑意:“许老师反悔要视频指导了?”
“你要是舍不得电梯,”她屈指敲了敲金属门框,“不如跟物业商量买下它当卧室。”
陈知寒一步跨出来时,书包带勾住了电梯内的扶手。他干脆松开手任其悬荡,钥匙串“当啷”砸在地面,门禁卡正巧滑到许言脚边。
“新邻居,”他弯腰捡卡时声音发闷,“以后请多多关照。”
楼道感应灯突然大亮,照见许言转身的背影,“先把演讲稿写了再说。”
电梯门在身后彻底闭合。陈知寒摩挲着门禁卡边缘,许言关上门的瞬间,两人嘴角同时扬起。
原来他住在更高处,像悬在头顶的月亮。
快九点时,许言坐在书桌前,放着那张作文纸,右上角「陈知寒」三个字笔画粗细不一,撇捺像刀刃劈出,下部两点潦草粘连,连笔不连贯,结构松散。
但台灯却把陈知寒的字迹烤得更锋利
许言从办公室出来刚好鞋带就开了,刚想蹲下去系,陈知寒就走过来把纸给许言,自己便帮许言系了,后来两人都忘记了这回事,八点多时陈知寒发消息告诉许言,说“演讲纸在她那里,让她帮忙写一下,他把想法发给她。”
许言望着窗外的星星出神,笔尖无意识地在纸上游走。
沙沙声戛然而止时,她才惊觉自己竟在"陈知寒"三个字的空白处洇开了一颗歪扭的星星。
陈知寒为了跟老婆多说话真的不择手段[闭嘴]
还有那演技也是厉害了
许言:“装货”[闭嘴]
陈知寒:“宋祈年说这样能让许言多注意我。”[加油]
宋祈年:“快夸我!我多有自知之明”[捂脸偷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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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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