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局里，气氛有点沉闷。韩文栋那块铁板，踢得老陈脚趾生疼，也让之前一些支持并案调查、或者至少持观望态度的同事，开始觉得老陈可能真的钻了牛角尖。
“老陈，不是我说你，”队长把他叫到办公室，关上门，
“那个韩校长，履历干净，社会声誉好，不在场证明硬得能崩掉牙。你还揪着他不放，总要有点更实在的东西吧？就凭十五年前一个小女孩日记里没头没脑的一个‘Z’？”
老陈闷着头抽烟，没吭声。他知道队长说得在理，警察办案讲究证据，不是写小说靠臆想。
“王海那边，虽然还是不认，但证据链对他非常不利。检察院那边已经在催了。”
队长敲着桌子，“你得把精力拉回来，主次分明！”
“我知道。”老陈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站起身，“再给我两天，我梳理一下思路。”
他回到自己办公室，小林正对着电脑屏幕发呆，屏幕上还是韩文栋那张无可挑剔的简历。
“头儿，我们现在怎么办？”小林的声音有些沮丧，“感觉路都堵死了。”
老陈没直接回答，他走到白板前，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两个案子的人物关系、时间线和疑点。
他的目光在“张强”、“苏小雨”、“韩文栋”这几个名字之间来回移动。
“小林，你记不记得，张强是干什么的？”老陈突然问。
“装修公司老板啊。”
“对，装修。”老陈用笔圈住了“张强”的名字，
“一个装修公司老板，为什么会突然对十五年前的旧案感兴趣？甚至可能因此惹来杀身之祸？他是在帮谁查？还是他自己在查？”
小林愣了一下：“您的意思是？”
“我们之前一直假设，张强的死，是因为他发现了韩文栋的秘密，去敲诈，所以被杀。”
老陈用笔轻轻点着白板，“但如果，张强只是一个‘工具’呢？或者，他是一个‘结果’？”
他转过身，看着小林：“假设，有一个‘X’。这个‘X’，可能是苏小雨当年的另一个朋友，也可能是其他知道内情的人。这个‘X’，一直在暗中调查苏小雨的案子，他/她可能掌握了一些线索，但不够。”
“于是，这个‘X’找到了张强，利用张强的职业特性（比如，能以装修名义进入某些场所，或者能接触到某些人），去帮他查某些事情。”
老陈的眼神越来越亮：“结果，张强在调查过程中，不小心打草惊蛇，惊动了真正的凶手——未必是韩文栋亲自出手，可能只是让凶手感到了威胁。”
“于是，凶手策划了张强的谋杀，并且精心布置现场，把所有嫌疑都引向了王海，一个完美的替罪羊。”
小林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倒吸一口凉气：“这样一来，韩文栋那个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就说得通了！他可能根本不需要亲自出手！他只需要……知情，或者提供帮助？”
“甚至可能，凶手就是这个我们还没找到的‘X’！”老陈在白板上重重地画了一个大大的“X”，
“这个‘X’利用张强去查案，发现张强可能触及核心秘密后，为了灭口，或者为了别的目的，杀了张强，并嫁祸给王海！”
这个想法更大胆，但也让僵局的棋盘上，突然多出了一个可以落子的地方。
“那我们怎么找这个‘X’？”小林来了精神。
“回到原点。”老陈放下笔，“第一，重新彻底搜查张强的公司、电脑、通讯记录，寻找任何可能与‘调查旧案’相关的蛛丝马迹。客户记录、聊天记录、转账记录，甚至是垃圾桶里的废纸，都不能放过。”
“第二，”老陈指向苏小雨的关系网，“重点排查当年和苏小雨关系密切，但后来似乎‘消失’了的人。日记里提到的‘菲菲’和‘小雅’，我们必须把她们找出来！她们可能知道那个‘Z’到底是谁，也可能自己就是‘X’！”
思路一打开，行动就有了方向。
小林立刻投入了对张强电子设备的深度挖掘。
而老陈则再次翻开了那本泛黄的卷宗，重点寻找关于“菲菲”和“小雅”的原始信息。
卷宗里记录，菲菲全名李菲，小雅全名赵雅。
当年的询问笔录显示，两人都表示和苏小雨只是普通同学关系，对小雨的“心事”了解不多，毕业后就各奔东西，联系渐少。
这种说法，在当时看来合情合理。
但结合那本藏在文化宫、刻着“我们的秘密基地”的日记，就显得格外可疑。
她们在隐瞒什么？
“查！”老陈对信息科的同事说，“动用一切资源，给我把李菲和赵雅现在的情况挖出来！我要知道她们这十五年，到底在哪里，在干什么！”
办公室里重新忙碌起来，键盘敲击声和电话铃声交织在一起。
之前那种沉闷压抑的气氛被打破了，虽然前路依然迷雾重重，但至少，他们又找到了可以用力挥拳的方向。
老陈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里默念：不管你是韩文栋，还是那个看不见的“X”，既然你留下了影子，就别想永远藏在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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