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耳尖“腾”地烧起来,没想到刚出门就出糗。
慌乱间他突然想起什么,伸手拽过身旁的小书包,从里面翻出带着家乡气息的土特产,一股脑塞到女孩手里,权当是这份温暖的回礼。
“这个,你要不要尝一尝,甜甜的,很好吃。”
陈鱼刚经历变声期,嗓音还带着未褪的青涩,却已隐隐透出少年的明朗。
女生眉眼弯弯双手接过,笑着说了声谢谢,打开包装就吃了几口,软糯的口感带着类似青团的清香,却尝不出苦味,反倒充满自然的清甜,“真不错!是家里人做的吗?”她好奇地问道。
陈鱼腼腆地摇摇头,耳尖泛起薄红:“不是的,这是在老家街上买的。我们那儿这种甜食,大多是妈妈或奶奶亲手做的,寓意多子多福、香火绵长。”
话音未落,他意识到自己又说了不少,脸颊烧得更烫。
女生见他局促又认真的模样,忍不住弯起眼角:“你真的好可爱。”
对男生来说,被夸‘可爱’就像女生被赞‘阳刚’般微妙,陈鱼尴尬地垂下头,连呼吸都不自觉放轻。
女生见他蜷着身子沉默不语,意识到方才的话或许踩了雷区,连忙摆摆手解释:“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为化解尴尬,她迅速转移话题,“你也是去报到的新生吧?在哪个学校呀?”
“A大。”陈鱼瞥见她将最后一块土特产送进嘴里,又从书包掏出一包散发着淡淡清香的纸巾,仔细擦拭嘴角和指尖。
闻言女生眼睛瞬间亮如星辰,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太巧了!我也是A大的!原来咱们是校友!”
她歪着头打量陈鱼,兴致勃勃地问,“你是哪个系的?看你样子,应该是新生吧?我在金融系,比你高一届,以后见面,你可得喊我学姐哦!”
陈鱼喉结动了动,有些不好意思,他从小到大都没见过家里的亲戚,还从来没喊过带亲戚字眼的称呼。
听村里老人说过,那些亲戚都被父亲的赌债和催债人吓得远远躲开了。
女生似乎察觉到他的窘迫,不再追问,只是安静地等着,眉眼间满是善意与耐心。
“我是电子商务系的新生,”陈鱼缓缓的说。
一路上,陈鱼和顾雅相谈甚欢,从A大的标志性建筑聊到热门社团。
得知女孩名叫顾雅后,两人还在下车前互加了好友,陈鱼正要脱下外套归还,却被顾雅伸手拦住,“外面风更大,你先穿着,下次回学校见面了再还给我就行。”
出了车站互相告别,顾雅没有多少行李,打了车先去朋友家玩会。
陈鱼没有打车,从火车站打车到A大要近百来块钱。
陈金龙出门前根本没有给他任何费用,他还要将奖金分成几份,留了一部分在家里。
他知道父亲一直惦记着这笔钱,为此还跟他吵过好几次。
最后一次直接摔门走人,一个多星期没回来。
陈鱼明白,哪怕把所有奖金都留下,也抵不过父亲一夜豪赌。
可看着空荡荡的家,他又实在放心不下,犹豫再三,他还是像安抚一头随时会发狂的困兽般,留下几千块钱。
这既是对血缘的无奈妥协,也是避免陈金龙饿死家中的最后底线。
尽管火车站直通地铁,但要抵达学校还需换乘两次。
陈鱼拖着塞满行李的拉杆箱,在熙攘的人潮中穿梭。
这虽是他人生第一次乘坐地铁,却因提前做足攻略,倒也不显慌乱。
手机里的地铁通APP实时指引着路线,从进站、换乘到出站,每个步骤都熟稔于心,全程无需向旁人问路,正好避开了他与陌生人交流的局促。
A大的校园大得超乎想象,陈鱼拖着行李一路跋涉到宿舍区,后背早已被汗水浸透。
推开四人间的门,上床下桌的布局宽敞整洁,比他预想中还要舒适。
他挑了张靠近阳台的床铺,卸下行李后,顺手脱下顾雅借他的外套。
鼻尖刚凑近布料,淡雅的栀子花香便萦绕开来,和女生先前用的纸巾香气如出一辙。
陈鱼忍不住弯了弯唇角,原来女孩子真的会带着这样清甜的气息。
担心铺床时蹭脏,陈鱼先把外套泡进洗手池,随后的一个多小时里,他有条不紊地整理行李、摆放物品。
等终于大功告成,抬头一看时间,竟已七点多。
此时校园里暮色渐浓,学校食堂尚未开放,他只能等会出去吃饭。
陈鱼刚把上衣褪到肩膀,宿舍门突然“咔嗒”一声被推开。
门口两个男生僵在原地,瞪大的双眼直直地盯着他半裸的上身,三人就这样在尴尬的沉默里面面相觑。
陈鱼愣了一会儿,半截衣服卡在手臂间上不得下不的,察觉到两道灼热的目光落在腰腹处,他下意识蜷缩起身子,耳尖瞬间发烫,他想伸手遮挡,却又因动作太过刻意而作罢。
常年的营养不良让他身形单薄得近乎羸弱,嶙峋的锁骨、若隐若现的肋骨,在苍白皮肤下勾勒出脆弱的轮廓。
即便已到快成年的年纪,周身却仍残留着少年人未脱的纤细与青涩。
那两道目光像带着刺,扎得陈鱼后颈发紧,他能清晰感觉到对方眼神里藏着打量与不善,浑身不自在却又不敢发作,毕竟刚开学就和舍友交恶,往后的日子怕是更难熬。
于是他咬咬牙,索性利落地扯下卡住的上衣,动作飞快地套上新的长袖T恤,试图用最快的速度结束这场尴尬。
陈鱼匆匆套好衣服的刹那,凝滞的空气仿佛突然解冻,戴着金丝眼镜的男生率先别开眼,随手将书包甩向最近的床铺,帆布包砸在木质床板上发出闷响。
另一个穿卫衣的男生却迈着不急不缓的步子向他走来,眉眼弯成温柔的弧度。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陈鱼转身与他四目相对,对方身形高大,几乎比他高出一个头,陈鱼不得不仰起脖颈,才能对上那双深邃的眼睛。
男人五官立体如刀刻般,一双桃花眼凌厉深邃,冷硬的下颚线宛如淬了寒芒的利刃,紧实的肌肉线条在衣料下若隐若现,周身裹挟着浓郁的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与自己周身散发的柔和气质完全不同。
男人嘴角的笑意像是被钉死在脸上,眼底却翻涌着猎食者的寒光,目光扫过他时,陈鱼感觉自己像是被毒蛇盯上的田鼠,后颈的汗毛瞬间竖起,喉结滚动两下,他强压下浑身发毛的不适感,扯出一抹礼貌的笑:“陈鱼,金鱼的鱼。”
原来是条小金鱼啊!男人低笑出声,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玩味。
陈鱼不再理会,转身继续收拾书包,他还得抓紧时间去添置生活用品,手机刚塞进口袋,余光瞥见道黑影纹丝未动,他疑惑地转过头,语气礼貌却透着疏离:“你还有事吗?”
男人嘴角的弧度分毫未变,可话音却裹着冰碴,冷硬得硌人:“你怎么不问我叫什么?我们不是舍友吗?最基本的社交礼貌该有吧?”
陈鱼喉间发紧,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书包拉链。
确实是自己疏忽了,刚踏入新环境就得罪舍友,往后三年低头不见抬头见,这日子怕是不好过。
而且好不容易逃离老家那些异样的目光,他不想再因为疏忽生出事端,强压下慌乱,他缓了缓语气:“抱歉,是我疏忽了,能问下你的名字吗?”
男人眸光微动,唇角笑意转瞬即逝又重新浮现,原本垂眸坐在他身后的男人也抬起头,二人对视的目光如流星划过,又迅速错开。
陈鱼攥着书包带,眼巴巴地望着眼前人,等着对方开口。
“我叫萧鹤一,”男人短促应答,朝同伴偏了偏头,“那是沈慕,看你收拾东西,是要出门?”
萧鹤一瞥见陈鱼利落地背起书包,指尖还虚搭在拉链上,一副随时准备拔腿就走的模样。
“是的,我还没有吃晚饭,肚子有点饿,吃完饭还要去买生活用品,这地方我人生地不熟,正好顺路探探路。”
陈鱼目光扫过两人,一个两手空空,另一个背着轻飘飘的书包,从背包轮廓看,里面恐怕没装几样东西。
再瞥向两张空荡荡的床铺,晚上他们打算怎么睡?
难道他们不住宿舍?
“那加个好友,”萧鹤一话音未落,已经伸手把手机怼到陈鱼面前,二维码在屏幕上泛着冷光,“顺便帮我带几条内裤,忘记带了,等会我把钱转给你。”
这命令式的口吻,半点没有商量余地,陈鱼指尖悬在半空顿了顿,很快反应过来,反正都是舍友,加好友也是迟早的事。
再说他早就删光了老家那些人的联系方式,总要开始认识新面孔,旧人去新人来,倒也没什么不妥,于是爽快地掏出手机,“叮”地一声完成了扫码。
可等反应过来,陈鱼又觉得哪里怪怪的,他何止是忘带内裤,分明什么东西也没带。
说不定等会儿要去隔壁宿舍借宿?其他物件也就罢了,内裤这种贴身衣物,总不好开口借。
他攥着手机斟酌片刻,抬眼道:“行,我顺路捎带,不过我得九点后才能回来,要是不赶时间,你先别着急洗澡?”
萧鹤一眯起眼睛,目光如炬地打量着他,仿佛要将他话语里的每一个字都拆解琢磨。
见陈鱼一脸认真,语气诚恳得不掺半点虚假,他唇角突然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行,我等你,不过......”他故意拖长尾音,眼底泛起促狭的光,“你不问问我size吗?不然你怎么知道买多大码?”
陈鱼当真歪头思索了片刻,觉得对方说得在理。
他垂眸朝萧鹤一胯间扫了一眼,目光像卷尺般来回丈量,末了笃定地点点头:“你比我宽一个手掌的样子,我知道怎么买。”
这话本是说内裤尺寸,可从他嘴里直白道出,配上那副认真打量的模样,饶是萧鹤一也没料到,喉间溢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眼神瞬间变得晦暗不明。
太久没有这种掌控全局的快感了,眼前人单纯懵懂,毫无防备,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他盯着陈鱼,心底涌起一股近乎偏执的恶趣味,他想要将这张干净的白纸揉碎,看他破碎的样子一定很好看。
“你怎么确定我比你大?”他逼近半步,声音压低,带着几分蛊惑,“你又没摸过、没看过,万一买小了,勒着难受,可怎么办?”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