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檀偷偷脱离玉瞑的视线,自然是去寻徐榕去了,她还没忘记那本心法的事,她要去确认一下徐榕是否死了个透。
在躲避一众“客商”之后,楚月檀进入了徐榕之前所在的房间。
房间正中有一道长长的血迹,楚月檀顺着那血迹走到了屏风之后。
徐榕的呼吸微弱,倒在地上的他突然听到脚步声就是一阵心惊,直到他抬头看到了楚月檀。
若隐若现的月光从窗檐的缝隙洒在楚月檀的半边脸颊上,余下的身影则是隐在黑暗之中。
徐榕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伸手去抓楚月檀,道:“师妹,是你回来了,你救救我。”
楚月檀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徐榕挥舞的手。
徐榕的动作一僵,想了想又把手放下,道:“师妹你听我说,我真不是故意要推你的。”
“那么那本心法呢。”楚月檀在他身侧蹲下,注视着他脸上的神情。
徐榕的神色果然一变,整个脸庞霎时间失了血色,哆哆嗦嗦道:“你......你都知道了?”
楚月檀暗自叹了一口气,伸手按在徐榕的额头上,往他身体里输了不少灵力。
“师妹我......”徐榕此时羞愧难当,或许是自知对不住楚月檀,便又搬出儿时的故事说道:“师妹,我就知道你没忘记我小时候救你,还有,以前只要有什么好东西我都是第一个让给你的,当初闹饥荒,我还把我那份粥让给了你......”
“所以我才不明白你现在为什么要害我。”楚月檀道。
徐榕的话语突然一顿,他眉宇间浮现出几抹纠结之色,这个问题或许他自己都弄不明白,是啊,以前他那么护着楚月檀,现在为什么想让她死呢。
“如果你自己不清楚的话,不如让我来告诉你吧。”楚月檀收回了手,道:“因为你嫉妒。”
徐榕的神色再次一变。
楚月檀就像是没看到一般,继续说道:“徐榕啊徐榕,你这种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可你又做着一场当英雄的春秋大梦,如果我像从前那般弱小,那你便会一直护着我,因为这样你会生出行侠仗义的快感......可你又嫉妒,你害怕我比你强,尤其是我如今拜在了玉瞑仙君的门下,你也许会想,拜在仙君门下的那人凭什么会是我,明明从小到大你都比我强,想着想着你又会觉得是我走了天大的好运并且还占了你的位置。”
徐榕沉默了半晌都没说话,末了,他低声道:“原来你什么都知道。”
“那你又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救我?”徐榕抬头间是万分的不解。
楚月檀站起了身,道:“不,我不是救你,你这个样子根本活不了,就是神仙也难救。”
徐榕挣扎着起身,靠在墙角上勉强直立起半个身体,笑道:“那你就是来看我笑话的了,难道你不怕危险的过来就是为了与我说刚才那些话?”
楚月檀道:“也不是。”
这一下,徐榕又懵了,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他重新审视了一番楚月檀,发现她神色冷淡,眼底夹杂着若有若无的暴虐。这好像不是他一直以来认识的那个楚月檀,她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徐榕想不通,楚月檀又开口了,“徐师兄,我是来谢谢你的。”
“什么?”
“谢谢你的那本心法。”
徐榕沉吟半晌,嘴里慢慢吐出几个字,道:“你真是疯了。”
“师兄,你看这是什么?”楚月檀右手抽出腰间的佩剑,尽管那剑身惨不忍睹,可依旧能看得清楚那剑尖上闪烁的黑白两色光芒。
“太极剑道?”徐榕被那剑芒吸引,失神道:“你居然真的悟出来了?”
这怎么可能呢,他故意教了楚月檀一个错误的心法,却不曾料到她竟真的阴差阳错地悟出了太极剑道。
“不,师妹,你救救我。”徐榕飞扑过去抓住楚月檀的小腿,“看在以前我救你,现在你又悟出了太极剑道的份上。”
楚月檀轻轻用了力,将他踢了出去,道:“别再提小时候那件事,凌师兄跟我说了,根本不是你救了我,你是去喊了人没错,可也是你先拿我做赌注的,是你贪图荣华富贵,拿着钱进到了赌坊,最后输了便将我卖给了人牙子,只不过凌师兄他们正好路过,你才出声叫住了他们。”
“他......你们都知道?”徐榕这一次是彻底失了力气,他想伸手去抓楚月檀,可刚抬起手,才发觉楚月檀站的地方离他太远,他们之间像是隔了一道沟壑。
楚月檀道:“凌师兄后来追上去打了那人牙子一顿,他们就什么都招了,还有,最后你输的那些钱是凌师兄替你还的。”
“哈哈,怪不得。”徐榕笑出了声,连带着咳出了一滩血沫,“我就说后来那群人怎么没来找我......”
“师兄,我前世一直有几个遗憾,其中之一就是没能亲手斩杀仇敌。”楚月檀提着剑慢慢靠近了徐榕,“所以我才会回来救你,我不想让你死在余娘子手中,因为你该死在我的剑下。”
“师兄,你看我这剑术......好看吗?”她缓缓转动着剑刃,像是在把玩什么稀世珍品。
徐榕没听明白楚月檀前半段话,可他听到最后,竟是靠在墙上咧嘴笑了,答道:“好看。”
月色朦胧,将屋内二人的影子照在画了青竹的屏风之上,突然,一道血线划破夜色,楚月檀脸上沾了三分,余下七分染在青竹之间。
徐榕脖颈上那抹血痕尤其刺眼,他最后一眼还是落在了楚月檀身上,嘴里喃喃轻语,笑着道:“吾家有妹初长成,及笄持剑登天门......常元道长果然没说错。”
原来他看不起的那个落魄道长竟是说了一句对的话,楚月檀或许真能如他所愿成为日后的剑道魁首。
“师兄......”楚月檀擦去脸上和剑刃的血,道:“一路走好。”
楚月檀转身走了出去,整个房间只剩了徐榕的一具尸体缓缓靠着墙壁下滑。
房间外的场景属实是乱成了一锅粥,那些东西和玉瞑他们打作了一团。
凌不弃和玉瞑还算是有章法的,而要数最亮眼的那个还是周行衍。
他站在风华剑上,可这个情形怎么说呢,实在不像是他在御剑,倒像是剑在御他。
周行衍站在长剑上的双腿止不住地颤抖,就差整个身体趴在上面了。
“师兄,师兄,救命啊。”周行衍朝着下方叶子秋的方向伸出手,叶子秋站在栏杆上想去抓住他,可始终是差了那么一点距离。
“呵,笨蛋。”楚月檀轻哼了一声。
“阿楚!”
楚月檀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下意识地转了头,一看是玉瞑抓着二丫往她的方向追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里。”玉瞑看了一眼楚月檀身后房门紧闭的雅室道,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正是徐榕所在的地方。
“我想来看看师兄。”楚月檀道:“但很遗憾,他没救了,不过也总算是送了他最后一程。”
玉瞑的眉头拧在一处,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沉吟半晌只说了句,“下次莫要再这般以身犯险了。”
“好。”楚月檀脆声声地应了。
随即她又将目光转向了二丫,二丫被她看的头皮发麻,一边挥拳打退那些东西一边问道:“姨姨,怎么了,我很听话的,绝对不是我要害你。”
“我知道。”楚月檀道:“我没在看你,我看的是你手中的那个诡东西。”
白牡丹闻言抖了抖自己的花瓣儿,憋出委屈的话道:“仙师这是何意,我帮你们都还来不及呢。”
“是吗?”楚月檀嘴角一弯,转身就往最高层跑去,二丫和玉瞑见状也紧随其后。
至于凌不弃等人自然也不是傻子,一看楚月檀有了目标心中大定抬腿就跑,周行衍就更省事了,趴在剑上跟风华打着商量,“好剑,跟上楚师妹可好。”
风华剑的剑身一抖,虽然差点把周行衍甩了出去,但总归是掉转了一个方向,而周行衍也终于拉住了叶子秋的手,把他一道带了上去。
楚月檀要去的地方是白日里她曾与玉瞑到过的望月台。
此刻月华正浓,那漫天银纱尽数铺在望月台中。
然而楚月檀来此的目的却并非赏月,而是......下方的牡丹园。
楚月檀站在望月台的边缘处,垂眼看向下方,道:“刚才我就一直奇怪,为何这楼里的东西只有那些客商和余娘子,曾经闻名于外的白牡丹呢?它们又在何处?”
二丫手中的白牡丹又是一抖,不等她辩解又听得楚月檀道:“而且这些东西虽然攻击力不强,但却杀之不尽,换个说法便是生生不息,可是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人死后,安息的魂魄会被投入忘川,不甘心化成诡的被降服以后要么魂飞魄散要么被渡化进入轮回,这世上之物总该有个归处,所以我刚才趁那黑烟飘起时在上面打了个印记。”
她说着一顿,又看向了白牡丹,道:“传言说,牡丹楼的客商和牡丹姑娘一夜死尽,随着他们生命逝去的,还有一众尸骨,人死后就算是化成了诡,也要有具尸骨才对,我只问你一句,牡丹楼里的尸骨何在?”
白牡丹被她看得心中震颤,她不敢不回答,只磕磕巴巴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兴许是被火全部烧完了也说不一定啊......”
听完,楚月檀笑了,伸手就拔了她一片花瓣,道:“我就知道,你也不是个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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