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瞑和楚月檀不由分说,一把推开前面那群宾客,朝着一个方向径直跑远。
“师尊,可要去找南宫明他们?”楚月檀道。
玉瞑思索道:“先不急,听那船夫的意思是,它们是听了瑶仙子的令来抓我们,现在这种情况,还不如让他们先待在屋子里。”
楚月檀也是作此想法,此时此刻,正是外面更加危险一些。
不过他们这么逃下去显然也不是个办法,有道是擒贼先擒王,于是玉瞑掉转了一个方向,往明月山庄内那座最华丽的宫殿跑去,大概瑶仙子也不会想到玉瞑他们居然胆大包天直往她的住处奔去。
也是瑶仙子失策,竟派出了自己看门的婢女随宾客一起在外面搜寻楚月檀和玉瞑二人,由此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那殿外只有两名青衣婢女,楚月檀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而入,丝毫没有掩藏自己身形的意思。
“抓住她!”两名青衣婢女动了。
楚月檀却站在原地没动,只是好整以暇地望着她们,如果忽略她脸上的讥诮之色,那么还挺像自投罗网的样子。
可下一瞬,两名婢女齐齐没了动静,像是被抽干了力气的傀儡顷刻间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在她们原来站立的后方出现了一道黑色身影,玉瞑朝楚月檀招了招手,道:“阿楚,这边走。”
然而,楚月檀没动,她抬手往玉瞑身后一指,玉瞑顺着她指的方向转身看去,那宫殿门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位伶人。
它几乎是紧贴着玉瞑而站,玉瞑转身时与它惨白的脸来了一个对视,猝不及防间隐隐能感觉到一股冷气从它身上滲出。
陆远虽已年过六旬,两鬓斑白,可脸上敷着的厚重脂粉依旧将那风霜之姿遮了不少。
玉瞑见清来人,握在剑柄上的手微微一松,走到那伶人身旁,刚要开口,只见楚月檀比他更快上一步,喊了一声,“师父......”
“嗯?”
“诶。”
两道不同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而玉瞑在答话时还下意识地回了身,只是他第一眼未落在楚月檀身上,而是先看向了与他同一时间出声的陆远。
楚月檀往前走了几步,神色间略微有些不自然,抬手指向陆远,道:“我在叫他......”
同样的,玉瞑在看陆远,陆远也在看他。
两人又几乎是异口同声,道:“你什么时候有的另外一个师父?”
楚月檀歪了歪头,看向玉瞑,道:“我以前没说过吗?哦,好像是没有特别提过,就是,你知道的吧,我拜入宗门之前跟着一个戏班过活,当时师父是戏班的班主,当年要不是师父把我捡了回去,我可能就在街头冻死了。”
说话间,楚月檀已经上前插在了他们中间,她挽着陆远的手,道:“师父,这是我后来拜入玄霄宗的师尊,他是玉瞑仙君......”
“我知道。”陆远抢着答道。
“你知道?”
陆远点头,却是玉瞑先一步解释道:“此前在牡丹楼,我所说的伶官就是他。”
楚月檀思索一二,两手一拍,道:“好,那么这样所有事就可以连起来了,师父,我怎么以前没听你提过名帖,还有,你的尸首不是我亲自替你收的吗?你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陆远听着她那一长串问题,只是幽幽一叹,道:“这就说来话长了。”
“那就慢慢说。”玉瞑边说边往前走,直到伸手用力推开了殿门,道:“不过我们的时间不多,你要跟着一起吗?”
陆远自然也跟了上去,进了殿门,他问道:“你们来这儿,是在找什么东西吗?”
“嗯。”玉瞑道:“你来这里多久了?”
“有个**年了吧。”陆远道:“我知道这些时日对你们修行之人或许不算什么,但我也算是受瑶仙子信任吧......主要是她喜欢听我写的戏文,所以我也有常常出入她宫殿的机会,你们如果要找什么东西的话,或许我能帮的上忙。”
玉瞑一边翻着宫殿内的东西,一边问道:“那你有没有见到过一幅画,或者是一张图?”
“什么样的图?”陆远道:“恕我多问一句,你们找的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玉瞑道:“人皇幡。”
陆远沉默了半晌,答道:“那不认识,不过瑶仙子的藏画应该都在那上面。”他朝着一书架走去,“除了此处,我也没在其他地方看到过什么画了。”
玉瞑挑了盏油灯往那书架上看去,三人一同在那典籍中不住地翻找,殿内青帐垂在暖砖之上,只有玉瞑怀里那盏油灯和陆远的手中灯笼透出点点荧光。
趁翻找的功夫,玉瞑还不忘问道:“陆大人,当日我与你分别之时,除却余娘子之外,不曾听过你还捡了一个徒弟。”
“哦,那是之后的事了。”陆远垂头道:“我本想邀你与玉宸仙君进城,我也好有机会摆一桌宴席答谢你们,谁知你们都说自己还有要务在身,嗯......就是在我们分别没多久后吧,我记得当时你们往西边去,我带着一众班底往东边去,沿东而行数里,我在城下看到了她和她的兄长。”
“兄长?”玉瞑疑惑道,他不记得楚月檀有什么兄长。
“师父说的是徐榕......”楚月檀在幽暗中响起的声音宛若清泉碎玉。
“对,就是徐榕。”陆远道:“说起来,他现下如何了?当初我死之后,给你们留的钱财也不多,如今想来,当年那些徒弟们大概也是四散而去了吧。”
楚月檀道:“当年,众师兄师姐先行将您安葬,后来一同分了那笔银钱,有的归了故里,有的索性在南齐的京城里安了家,徐榕师兄带着我一起去了玄霄宗。”
陆远愣怔了半晌,不知在想些什么,末了,长叹了一口气,道:“好啊,知道你们都有去处我就放心了,当年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年纪最小的你了。
我记得徐榕与我说过,你之前跟在一个道长旁边,那道长说你有仙缘,如今也算是步入了正轨。
徐榕那小子虽说喜欢讨巧,但总归对你不错,临了了,还记得把你给捎上......算了,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都是生前事了。”
他放回手上的一卷书册,将灯暂且搁置在地上,道:“他如今如何了?”
楚月檀手一僵,没说话,倒是玉瞑替她答道:“他死了。”
陆远往后退了一步,衣角不小心将那灯一捎,最后滚落到青纱帐里,他沉默不言,那身躯似是佝偻了一些。
刚才还说皆是生前事,可嘴唇颤抖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问道:“如何死的?”
玉瞑答得也痛快,道:“你另外一个徒弟杀的。”总之,他与徐榕是没什么情分的,话语之间丝毫未曾有犹豫之色。
“我徒弟?”陆远猛地抬了头。
“余娘子。”玉瞑道:“她拿了你的名帖,死后化作了厉鬼在外横行,怎么,你在这山庄里没见过她吗?”
陆远摇摇头,灯光昏暗如墨的夜色盖住了他眼中的悲喜。
“可有好好安葬?”陆远问。
楚月檀道:“这是自然,凌兄长带他归了故里。”
“凌不弃?我知道他,我听徐榕说,你们本是早早相识,后来凌不弃跟着他娘先去了南齐京城,我还记得你们在京城相见那天......真是久别重逢啊,徐榕还总是喜欢跟在他身后。”陆远说完这句话后便不再多说,只是加紧了翻阅典籍的速度。
可纵使翻阅了整座宫殿,都不见半分人皇幡的影子,尽管这里并没有人见到过那完整的人皇幡,但凭借着当初在云梦城找到的那一角,这人皇幡应当就是个经幡才对。
玉瞑回想起当日云梦城之景,突然发问道:“阿楚,我记得当时你说,那一角人皇幡被烧没了?”
楚月檀握紧腰间芥子袋中隐隐发烫的人皇幡一角,脸不红心不跳地点头答了句:“是。”
“好,那么现在目标更明确了,我们只要找缺了一角的经幡就是了。”玉瞑道。
陆远道:“可我们什么都没看见,别说是缺了一角的经幡了,我们连一幅画或者是一幅图,什么都没找到,会不会是你们要找的东西不在此处?”
楚月檀也面露难色,她本想靠那一角去找完整的人皇幡,按理说,越是靠近实物,那一角的反应便会越来越大才对,可不管她走到哪里去,那一角只是发烫,并未有什么明显的提示。
玉瞑沉吟道:“那就麻烦了,不在此处,难不成是在瑶仙子的身上?”
“还是要正面对上她?”楚月檀在心中计较了一番,如果真的在瑶仙子身上,那么她要如何在玉瞑的眼皮子底下藏起那人皇幡。
陆远弯腰准备提灯,道:“不如换个地方找找?”
可还没等到回答,他拾灯而起时不小心碰倒了书架上的一个花瓶,那书架自花瓶处骤然往两侧一移,那黑不底的洞口依稀可见一狭窄的石梯。
三人对视一眼,玉瞑当机立断,道:“下去一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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