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少言靠在圆形的窗户边,盯着池子里盛开的荷花出神。
那三名绑匪明显是针对自己的,还知道自己。看来买凶杀人的人还是认识自己的人。在从福安寺回来的路上埋伏,那明显是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
凶手就在安家。至于安家是谁要这般除掉自己。目前嫌疑最大的就是柳如眉。
不过这个女人手脚做得干净,什么证据都没留下。
看来以后自己出门要格外小心。
柳如眉的那点心思,不用费力想也知道。无非是觉得自己占了安家三房嫡长女的位置。
眼看着她和安少言到了议亲的年龄,柳如眉急了。
安少初勾起嘴角,柳如眉如何她还不放在眼里。让她感到疑惑的是被追杀的时候另一伙黑衣人到底是谁?
虽然因为那伙黑衣人才得救,但是安少初不会天真的以为那伙人是特意来帮自己的。
至于后来怎么能得救,顺利回到安府,恐怕是安齐深出力了吧。
墨雨院
鸿骏正低头给伤口上药,“公子,没想到安小姐这次倒是聪明了一回,没有和老爷硬碰硬,不然还要连累你一起受罚。”
安齐深阖目道:“派人盯着安少初。一个闺阁女郎,翻不出多大的风浪。章山那边继续找。”
鸿骏:“是。”
昏暗的室内因燃着的香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白雾。
修长的双手停止摩挲手里的木质佛珠。
“跑了?”跪坐念佛的男子眼神幽深冰冷。
站在旁边的侍卫马上跪下,“就在我们即将得手的时候,突然来了另一伙人,不过最后章山还是跑了。那伙人拿到了账本。”
沈晋眼神冰冷,勾起嘴角道:“章山那里只有一半的账本。另一半不在他那里。”
李球:“那是否还要继续捉拿章山。”
沈晋:“既然账本已失,他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小环将上好的笔小心收进锦盒,转身道:“小姐,东西都收拾好了。”
“走吧。”
主仆二人坐在马车上,小环看着低头看书的小姐,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不吐不快。
“小姐,这个林石浦听说脾气古怪,不好相与。他博学多闻,想拜入他门下的学子多如牛毛,可是能入他眼者没有几个。有时候在他门外等上一天,也不一定能见到他。见不到人,连被他考核的机会都没有。小姐,你身体娇弱,受不住的。你想和齐深少爷交好可以换其它法子。”
“你不懂。大哥在家里势单力薄,又没有母家撑腰。想要出人头地,只有科举这一条路。父亲不允许大哥念书,大哥从小到大读书全靠自学。林石浦的学生虽然不多,可都在朝廷担任要职,要是能拜入他门下,就算没有父亲的支持,大哥的仕途之路也稳了。”
小环凝视着安少初,内心震撼。
小姐真的变了好多。以前的小姐飞扬跋扈,爱慕虚荣。是断不会想着与自家兄弟姐妹交好的。小姐就像这个年纪的女郎一样,想着能嫁入高门,享受荣华富贵。
安少初看着小环,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过她也没有解释的想法。
女子嫁人是从旧战场到一个新战场。每一步都要如履薄冰,如前世那般天真,死得不明不白就是最后的归属。
而且她记得上辈子,安齐深确实成功拜入林石浦门下。此行虽然会受苦,但是结果必然如她所愿。
“安府三房嫡长女仰慕先生才华,特来拜见先生。”
林府出来一名身穿暗色袍子的中年人,此人长者一张国字脸,五官威严,看着就像是一府的管事。
管家林崂行礼后上下打量安少初等人,“安小姐,不好意思,近来想拜访先生的人实在太多,先生年事已高,身体恐受不住,说了谁也不见。”
安少初扬起温婉得体的笑容道:“无妨。如我这般想为家人得见先生一面的人实是太多。先生年事已高,可以理解。闻先生喜爱大儒魏如章的诗集,前阵子我偶然得之,今将其赠与先生。”
林崂欲拒,安少初柔声道:“管家先将其呈给林先生,若先生不喜,再退回来便是。”
见管家收下诗集朝里走去,安少初放心得吐了一口气。
这本诗集可是她花了大价钱好不容易收来的。林石浦那么喜欢魏如章的诗集,这本诗集,肯定不会被退回来。收下了,就意味着机会更大了。
安少初转身在府外站着。不久之后,管家再次出来,“安小姐,诗集先生收下了。不过还是请安小姐回去吧,先生年事已高,已无力再教养收徒。”
“我不求先生答应收我大兄为徒。只求先生能答应见我阿兄一面。我阿兄自幼孤苦,然为人勤勉好学,写得一手好字。因父亲轻视,阿兄连老师都没有,然他写的文章连我这样的小女子都觉得好。我只想请先生答应见我阿兄一面,能不能得先生的青睐,不敢强求。”
林管家看着面前楚楚可怜的少女,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府。
林府内的书房里,一名老者和一位青年正坐着以琪对弈。
老者慈眉善目,然眼里清明锐气。
“你这又是想做什么。”
骨节修长的手指执起棋子落于棋盘上。
“这般我与老师之间的走动就不必遮遮掩掩。以后在朝堂谋划布局也更方便。”
“齐深,你这妹妹也不简单。知道调查我,投人所好。”
“她近来与以前颇为不同。”
“突然讨好你?查过没?可是发现了什么?”
“查过了,她不知道。”
“那就好。不过她肯如此这般为你找老师,也是情谊难得啊。”
安齐深笑而不语,再次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隔日,安少初再次来到林府门前等候。
这次林管家没有出门,她就这样站在林府门前,直到日落。
几日下来皆是如此。
她没有像有些人以为跪在林府门前就能见到林石浦。
林石浦为官多年,跪在门口不仅是以道德胁迫,也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这多年下来,林石浦早已经习惯。你看,只要有人用这招,过不了半个时辰,就会有官兵来此驱赶。拒不配合离开的则会被押入大牢。
林石浦为官多年,桃李满天下。虽然已经退休,可是他的那些弟子可都身居朝廷要职,对老师多照顾一二那是很简单的事情。
小环望着阴沉,有隐隐雷声传来的天空,担忧道:“小姐,您已经在这里站了十天了,这林府的人就当没看到我们一样。这天也快下雨了,我们要不先回去,明天再来?”
安少初清透的眼睛盯着林府的大门,“继续等。”
轰隆!
大雨没有预警似地落下。小环快速撑开早已准备在旁的伞,为安少初挡住大雨。
天空电闪雷鸣,紫色的闪电劈过天空,似要将这天空劈成两半。
在距离安府不远处的一处阁楼里,安齐深站在窗旁,黑色的瞳孔一片冷意,透过大雨看着那个仍旧站在林府门口的身影。
直至天黑安少初离开,这场大雨还是没有停。大雨下了一夜,终于在早上停了。
隔日,安少初果然因为受了风寒头疼欲裂。往日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失去了神采,脸色苍白。
小环看着摇摇欲坠的安少初,一边给安少初披上保暖的披风,一边道:“小姐,你病了,今日就不去了吧。等你好了再去也不迟。”
安少初忍着头疼,摇头道:“不行,不能功亏一篑。”
驱车来到林府门口,安少初如往常那般站在原地。
一个时辰后,安少初感觉眼前的世界开始天旋地转。
不,她要忍住,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去。
结果,下一刻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安少初看着床帐,知道自己晕了过去。她万分懊恼,这具身体怎么在关键时刻这么不争气。
起身唤来小环,准备收拾出门继续去林府等待。
小环看到醒了的安少初,双手一推把准备下地的人拦在床上。
“小姐,您受了风寒。大夫给您开了药,嘱咐这几天你要多多休息。”
安少初:“我没有时间休息了。现在赶紧帮我收拾一下出门,我要去林府。”
“小姐,林先生拖了人来传话,说明日让安齐深少爷去找他。小姐,你不用再去林府门口站着啦。”
安少初愣愣地盯着小环,“是真的?林府何时派人来传话?”
“您在门口晕倒后,我们赶紧带你回复。没一会儿,林府的人就到了。”
安少初勾起嘴角,“成了。”
林府
林石浦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安齐深,抚着胡须道:“你知道我的规矩。你的妹妹在外站了十日昏倒才为你求来这次见面的机会。如果没有通过,你们自当放弃。”
安齐深弯腰行礼道:“自然。”
林石浦眼泛精光,“昨日大雨,你以此为题作一首诗吧。”
安齐深眼神一凛,眼前再次出现雨中那抹坚韧纤细的粉红色身影。
“大雨滂沱天地昏,雷雨声声惊断魂。江河涌动波涛急,两岸绿植守旧地。窗外滴答声声起,粉色襦裙望翰林。为兄求师盼高中,归家共叙烟火情。”
林石浦表情似笑非笑,“好一句归家共叙烟火情。明天来我这吧。”
两人这番自然是在演戏。不过该走的流程必须要走,才能避人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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