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盏在地上碎成几块。
“什么？林石浦答应了？”
徐妈妈眼神示意婢女赶紧把碎裂的茶杯收拾掉。
“是的。没想到这就同意了。”
柳如眉一脸阴沉，“如果有这么容易，那我也可以试试，这样林石浦也会愿意收下少忧。”
徐妈妈不赞同道：“夫人，那安少初可是没脸没皮站在林府门口站了十日，还送了林石浦喜欢大儒的诗集。最后淋了雨病倒了，才让林先生愿意见安齐深一面。”
柳如眉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
“如此，我也做得。”
徐妈妈：“不过听闻林石浦已经对外公布，至科考结束，不再收徒。”
柳如眉冷冷盯着茶盏里琥珀色的茶汁，道：“我儿既不能拜入林石浦门下，他一个贱种更不能。”
安家二房
安家二房太太魏柔听闻安齐深拜入林石浦门下后，很是诧异。派人打听后得知是安少初帮了大忙。
人心就是如此。大家都没有的时候，倒也觉得没有什么。可一旦身旁的人得到了，对事物的渴望就会成倍增长。
“安少初是不是吃错了什么药？既然诚心想为自家兄长打算，怎么选了个最不入流的。”
魏柔身旁的魏妈妈附和道：“可不是吗？那个安齐深说得好听是个少爷，可三房的老爷连个夫子都没给他请，这么多年全靠自学，这学问哪里能和少怀少爷比。”
魏柔闻言，心里舒坦了不少。是啊，科考马上就要到了，就算安齐深拜了名师，可科考的学子哪一个不是十年寒窗苦读。一年而已，就算林石浦再厉害，安齐深资质平庸，怎么也越不过少怀去。
安家长房
安家长房太太温岚听得风声，吩咐下人叫来了安少远。
安少远抬手行礼，“母亲。”
温岚：“坐下吧。”
安少远：“母亲喊我过来所为何事？”
温岚：“安家三房庶长子安齐深得了林石浦的青眼，拜入他门下进学。”
安少远闻言扬起笑意道：“听说了。不过安齐深之前未入学堂，也无老师教导，他的文章我看过，不过了了。一年后就是科考，就算现在有名师教导，也太迟了。”
温岚闻言并没有感到轻松，她皱着眉头道：“可那林石浦门生遍布朝野。”
温岚未尽的话，安少远听懂了。温岚的意思是林石浦门生众多，可能会泄题或者帮助安齐深作弊。
“母亲无需多虑。科考是国家大事，皇上对此亦是慎重。安齐深不过一介庶子，没有强大的母族，也没有强大的家族。没有人会愿意为了这样的学子冒险行事。科考纪律严明，题目是科考当天定出，断不可能有泄题的风险。”
温岚紧皱的眉头松开了些许。
“你也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身体要紧。”
安少远：“放心吧母亲，我心里有数。”
安少远走后。
温岚身旁的房妈妈缓缓道：“少爷勤勉自律，聪颖好学，太太可以宽心了。”
温岚垂眸：“我知道少远是个好孩子。少远房里最近如何？”
房妈妈走到温岚身后，抬寿熟练地按摩温岚紧张的肩部。
“翠儿年纪到了，进来有点不安分。”
温岚舒服得闭上了眼睛，“那就打发了吧。”
安长年回府后马上让人把安少初叫到书房。
“跪下！”
安少初没有马上跪下，而是装作疑惑不解道：“父亲因何这般生气？”
安长年冷笑道：“你自己做得好事，还要我来挑明？”
安少初：“女儿不懂父亲在说什么。”
“你既然存了想让家里兄弟拜林石浦的心，为何不选少忧？安齐深不过是婢女所出，他哪里配读圣贤书！”
安少初马上红了眼眶，“少忧已经有了很好的老师，可是大哥他什么都没有。我想着大哥他也是安家的少爷，断不能太过鄙薄，落了父亲的颜面。而且大哥没有老师，却写得一手好字。我想着多一人参加科考，也就多一人为家里出一份力。”
闻言安长年果然气消了大半。
“他资质平庸，去林石浦那里才会叫我抬不起头。我会差人去林府道歉，讲明安齐深资质愚钝，就不劳烦先生了。”
安少初抬头凝视安长年，“父亲，你这是要断了三房的仕途之路吗？”
“放肆！你敢忤逆长辈！”
安少初见惹怒安长年，并没有感到畏惧，她吸了口气，缓缓道：“父亲，少忧的资质你比我清楚。我们三房的未来难道要放在一个篮子里吗？”
安少忧空有一副好长相，但是喜爱喝酒玩乐。就算柳如眉为他请了才高八斗的好老师，也只是让他能勉强写出一篇文章而已。文章遣词造句不顺，前后逻辑不通。以安少忧的资质参加科考，落榜是可以提前预知的事情。
安长年沉默了，他知道安少初说得没错。就算少忧是嫡子，可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和其他三房的少爷更是没得比。
安长年转身，“知道了。让安齐深来见我！”
知道安长年这是妥协了，安少初勾起嘴角道：“好的，父亲。”
安齐深来到安长年的书房，行礼后就规规矩矩地站好。
安长年在桌案上写字，一时间书房里落针可闻。
直到安长年写完，他才开口道：“你倒是好心机。让安少初为你求得这样一位好老师。”
安齐深墨眸一沉，“父亲误会我了。是二妹见我有心向学，这才去了林府。”
“哼！我怎么记得安少初和你的关系一直以来都不怎么好，她刚找人把你打了一顿，后面就突然给你找老师了？不是安少初被鬼上身，就是你使计诱骗自己的妹妹。”
“父亲多虑了，我有何可以骗得了二妹。我只是想读书参加科考罢了。”说完安齐深低下头，像是一脸心酸的样子。实际上低头的安齐深眼里都是讥诮。
因为没有证据，安长年也无从责怪安齐深。既然人已经被林石浦收入门下，也应该为家里出力。自己叫他过来也不过想敲打他一番，省得他不知天高地厚，在外头给安家丢脸。
“少初说你写得一手好字。既然你有心向学，也被林先生收入门下，自当谨言慎行，不可丢了安家的颜面。”
安齐深面无表情出了安长年的书房，墨眸里一片冰冷讥诮。
安家的颜面算什么东西。
平日的墨雨院很安静，然今日墨雨院来了很多人。
安家长房和二房的两位少爷都过来祝贺安齐深成了林石浦的弟子。虽然两人是来道贺的，可是一脸的骄矜自傲，仿佛来道贺是施舍一般。几位少爷关系不算话，也没有什么共同话题，祝贺完毕就各自回府了。
安少初带着小环到了墨雨院。
“恭喜大哥得偿所愿。”
安齐深躬身行礼道：“此事多谢二妹。”
安少初见状自来熟地双手捂住安齐深行礼的手掌，“大哥不必多礼，我们可是兄妹啊。兄弟姐妹互相帮衬应该的。何况大哥没有老师教导，字还写得这么好，一定是很有天赋的。有林先生的教导，大哥明年科考一定高中！”
安齐深一脸意味深长道：“二妹高看我了。不过我会珍惜二妹为我争取来的机会。”
“对了，大哥既然成了林先生的弟子，自然不能再穿旧衣衫啦~这是我从灵衣阁给大哥选的衣衫，大哥先试试，尺寸可以再改。”
安齐深正要拒绝，怀里就多了一套衣衫，被安少初强势的推进更衣室换衣。
鸿骏手里捧着五套衣服，一脸促狭道：“少爷，少初小姐对你真好。”
安齐深冷冷撇了他一样，鸿骏马上收起促狭的表情，一脸严肃。
看着安少初满意离去了，主仆二人不由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墨雨院安静没多久，又迎来了新的访客。
这次来的是柳如眉。
柳如眉带着一堆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墨雨院。
安起身行礼道：“母亲。”
柳如眉坐着打量眼前这位长身玉立的青年。这安齐深虽然是丫鬟生的，可是却相貌堂堂，气质高雅内敛，如果不是身穿一身洗得泛白的衣服，倒像是哪个世家公子。
“恭喜你成为林先生的弟子。”嘴里虽然说着恭喜的话，可是脸上却是一脸阴沉。
安齐深拱手道：“林先生愿意收我为徒，也是看在安家书香世家，门风清正。”
柳如眉：“既如此，你在外要管好自己的嘴，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毕竟你的身后是安家。”
“齐深明白。”
柳如眉抬眼示意，徐妈妈会意。
“过来见过齐深少爷。”
四位美婢依次站成一排。这四个婢女一看就是精心挑选，个个水灵娇俏，身姿曼妙。
“你年纪大了，身旁只有一个鸿骏，男人嘛总不如女人伺候来得妥帖。这四位是我院子里的丫头，现在都给了你，好好帮你打理院子，你也能安心读书。”
“母亲，鸿骏伺候得很好，况且我也习惯了。”安齐深敛眉道。
柳如眉挑了挑眉，语气不善道：“你可是怪我们多年苛待于你？”
“母亲，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就按我说得做。多几个人伺候你读书，我也放心。”
看着人浩浩荡荡离开，安齐深一脸阴沉。
鸿骏将四人安排到外院，不许她们进来。
“少爷，这该怎么办？多了这么多眼线，以后行动都不方便。”鸿骏苦着脸道。
安齐深冷冷道：“无妨，她们呆不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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