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红霞可能因受惊从小窗挤出,它又去了哪里?为何遍寻不着?
就在这时,之前领命去搜查的侍卫首领快步走入偏殿,对崔竹眠躬身行礼:“禀大人,猫儿房已再次仔细排查。所有在册御猫均无异样,只是……”他顿了顿,面露一丝难色,“只是那几只白色的狮子猫,其中名为‘云守’的那只,今日似乎格外活泼亲人,一直在蹭守猫宫女的腿,与平日略为不同。属下等仔细检查,其毛色洁白,并无染痕。”
崔竹眠目光微动,看向时山月:“居士,看来你的‘天机’,并未应验。”
殿内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宫人的脸上再次弥漫绝望之色。
时山月却并未慌乱,皆因她捕捉到了侍卫话中的关键。
“格外活泼亲人”、“与平日略为不同”。
这反常的举动,会不会是因为……
她脑中灵光一闪,目光移向最后一位小宫女。
“好姑娘,莫要怕,姐姐见你方才想要说什么,祖师宽厚幼童,你但说无妨。”
一年长宫女连忙请罪:“大人恕罪!居士恕罪!这孩子是负责洒扫庭院的,年纪小不懂事,那日问话时吓得不敢吭声,奴婢、奴婢也觉得她小,未入过主殿,更没曾碰过红霞大人,就没、就没当回事……”
“我……我看见了……”
那个穿着粗使宫女服饰的女童,吓得浑身发抖,仍强撑着说道。
崔竹眠眉头微蹙:“你看见什么?从实说来。”
小女孩“哇”一声哭出来,断断续续道:“那、那天早上……雨停了……我、我去扫院子……看、看到院口假山后面……有一只大白猫……身上有点脏,好像是沾了泥巴……湿漉漉的……它、它对着我喵喵叫……”
“然后呢?”时山月的心提了起来,声音不由自主放柔。
“然后大猫……它顺着墙角溜出去了,还有其他白猫,我以为……以为它们是一起来看红霞大人的……”
轰——
小女孩的话,如同惊雷,在偏殿炸响。
【记录:人证证言-03—庭院出现一只白色带泥狮子猫】
所有线索,在这一刻完美串联。
时山月强压住内心的激动,目光锐利地看向之前那名提及“云守”的侍卫:“你可听清了?立刻再去猫儿房,重点检查那只今日‘格外活泼’的‘云守’。看看究竟有几只雪色狮子猫!”
她同时启动了系统的【对质】功能,脑海中清晰地关联起所有证据:“崔大人。恐怕这便是此案的真相了”
“红霞本就是一只白色狮子猫,被特殊染料染红冒充祥瑞。”
“因染料刺激,它入宫后一直精神不振,隐匿窝中,故宫人习惯性地以为它在窝内。
雨夜惊雷,它受惊从小窗挤出主殿,却被雨水冲刷,尽褪红色,恢复本相,又因门扉紧闭,无法返回,只得暂躲假山中。”
“清晨被这小宫女误认为是隔壁跑来的‘云守’,阴差阳错离开了锦华苑。因其与‘云守’品相极度相似,且猫儿房猫只众多,管理宫人要么未能察觉,要么……察觉了却不敢声张,只想糊弄过去,以免引火烧身!”
她的话语条理清晰,证据确凿。
偏殿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匪夷所思却又严丝合缝的推论惊掉了三魂。
崔竹眠缓缓站起身,他脸上那惯常的冰封神色终于彻底融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审慎意味。
他深深地看了时山月一眼,那目光中不再有讥诮,而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你可知,这红霞乃是公主献与陛下的祥瑞?”
时山月心头一沉,面上却抿嘴一笑,气定神闲地说“正因如此,贫道更要查明真相,为大人们排忧解难。”
崔竹眠思忖,“速按居士所言,再去查验。”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急促。
这一次,侍卫回来得很快,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身后跟着两名宫女,各小心抱着一只雪色狮子猫。
“崔大人,居士神断。猫儿房确实多了只‘云守’…………不,是红霞大人。”
左侧狮子猫见到众人,不顾右侧猫迷惑的“喵喵”声,迅速蹿下宫女怀抱,尾巴快速地左右摇摆着,直奔负责猫食的嬷嬷,边蹭边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真相大白。
“祥瑞”本是假,一场再平常不过的雨,洗尽了人为的伪装,也差点酿成数十人的杀身之祸。
宫人们喜极而泣,几乎要瘫软在地。
崔竹眠沉默良久,目光复杂地看向时山月,终于缓缓拱手,行了一礼:“居士……真乃神人也。本官……受教了。”
时山月微微松了口气,背上已被冷汗浸湿。
这一关,在崔竹眠这里暂时过了。
但红霞是找到了,案子难道就此破了吗?
谁给猫染的色?公主为何献上“假祥瑞”?
这重重迷雾,方才揭开一角。
红霞被寻回的消息如一阵清风,消去了先前异样的死寂。
宫人们看向时山月的目光,已是看待在世真君的敬畏。
崔竹眠挥退了闲杂人等,立于殿中,身姿依旧挺拔如松,但看向时山月的眼神终于移到了她的眼中。
“时居士,此案能破,全赖居士……,”他开口,声音平稳,却卡了一下,“……洞察天机。本官即刻前往太和殿,向陛下禀明详情。”
“崔大人且慢。”时山月却出声阻止。
她面色沉静,眉宇间聚着一抹挥之不去的凝重。
崔竹眠脚步一顿,回身看她,眼中掠过一丝疑问。
时山月迎着他的目光,缓缓道:“崔大人,红霞虽已寻回,但此案,尚未了结。”
“哦?”崔竹眠挑眉,“居士何出此言?祥瑞既已找到,陛下之忧可解,宫人之危已除,还有何未了?”
“红霞,亦是此案‘受害人’。”时山月的声音清晰而坚定,带着一种迥异于方才“神棍”姿态的执拗,“它被强行染色,受药物刺激,精神萎靡,又遭雨淋受惊,几经辗转。如今虽真相大白,但施以此等手段、罔顾生灵、更险些酿成滔天大祸之人,难道不应追究其责吗?”
她袖中的手微微握紧。
作为一名宠物律师,为无法开口的受害者争取权益,几乎是刻入骨髓的本能。
找到,只是第一步;追责,才是真正的了结。
崔竹眠眸中闪过一丝讶异。
他办案多年,见过无数人为名利奔波,为生死恐惧,却鲜少有人会在此刻,为一个“畜生”主张所谓的“权益”。
这位时居士,比他想象的……更为奇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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