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家……
楚君从太子的记忆里找到关于温家的信息。
他本以为温家在京都只是个小官，实际上早在温家女嫁入皇家后，地位水涨船高。
皇后的父亲，太子的外祖父，进士出身，一路从小官做起，最高位置曾经做到兵部尚书，如今在家颐养天年。
吴三福口中的温大人指的是皇后的兄长，如今的刑部侍郎温宜泽。
温宜泽有一子，探花出身，如今是国子监祭酒。
相比于那些根基深厚的世家大族，温家也不过是近些年刚刚崛起的新贵，甚至顾虑到宫中太子的处境，十分低调。
按理来说，以温家舅舅的身份，自然有资格上朝，可是楚君那天并没有在朝堂上看到。
“吴三福，你可知温……咳，舅舅最近为何没有上朝。”
“奴才不知。”吴三福低着头。
就算是知道，吴三福也只能当做不知道。
皇帝不乐意太子和外家走得近，祝夫人只是皇后表姐，关系远了一层，皇帝才不在意。
其实也不单是针对太子一人，二皇子和三皇子同样如此。
只是这两位皇子的母妃尚在，有母妃做桥梁，哪怕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来，暗地里的来往并不少。
太子自幼在宫中，哪怕贵为储君，身边奴才环绕，也不可能如其他皇子一般，有母妃照应。
吴三福是皇帝特地指派来照顾太子的，一切有关太子的事情都要事无巨细。
太子知道皇帝的意思，不仅明面上不来往，就连暗地里也没什么联系，但是逢年过节送的礼要厚上几分，温家也知道自家的处境，也从未有所逾矩。
也是因为如此，楚君有些拿捏不准温家的意思，只是让吴三福打听一下温宜泽的事情。
楚君和吴三福谈温家的时候，并没有避开其他人，所以一旁侍奉的包子在吴三福离开后，就开始纠结，原本规矩地搭在腹部的手无意识地攥在一起。
楚君上前走了两步，露出身后的包子。
包子见状，抛弃无意义的纠结，连忙跟着。
自从上次在花园里见到太子以后，包子直接就从无等级的粗使宫女变成了二等宫女，负责……其实也没有具体负责什么，倒不如说只要在太子视线范围内就行。
这个安排让包子一度以为自己被太子看上了，惶惶不可终日。
她要是成为太子的妃嫔，那主子交代的任务可怎么办。
可没成想，太子从没为难过她。
包子有时候都觉得，太子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像是大哥哥。
这个想法包子没对任何人说过，无论怎么看，这也是大不敬。
楚君沉下心练了几张大字，甩甩手，顺道打开一旁的书，抽出里面当做书签的树叶。
也不知道是不是楚君的错觉，他总感觉今天的包子无数次地看着自己欲言又止。
可是再看，就发现包子还是规规矩矩地站在那。
这让楚君有些怀疑自己，这才来这几天，就快被同化了，看什么都要阴谋论一下。
“殿下。”
吴三福站在楚君面前，看样子是打听回来了。
“什么原因？”
“据说是病了，温大人递了折子，皇上准不用上朝。”
听到温宜泽病了，楚君的心冷不丁跳了一下，可是灵魂团子并没有什么异样，大概是身体原本留存的情绪吧。
“那小温大人呢？”
吴三福“这……”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听说对外的说法是，祭酒大人要监督学子晨起读书。
国子监中的学子都是未来的栋梁，自然无人指摘。
楚君这些时日狠狠地补了一番知识，自然知道，国子监祭酒是从四品，按理说，也是拥有上朝资格的，就是位置相当靠后，皇帝也不会留意，属于可来可不来的类型。
原来如此，楚君还担心温家已经没落到没人站在朝堂上了。
和温家一比，二皇子和三皇子的外家号召力就强大多了。
一个是清流领袖，一个是执掌兵权的大将军，一文一武，难分胜负。
这么一看，哪怕皇帝始终捍卫太子的地位，恐怕也辖制不住底下人的心思。
都是皇子，谁不想争呢。
楚君忍不住叹气，他都想摆烂了，储君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吴三福，孤明日想去看望舅舅。”
“殿下，这怕是不妥。”
上次出宫去大理寺都行，这次怎么就不行了？
楚君仔细回忆了下，没说皇子不给出宫啊。
二皇子和三皇子早已在宫外建府，皇帝也没说限制太子自由，怎么就不行了！
不愧是察言观色技能点满的吴三福，还没等楚君说话，他就恭敬地回答：“殿下身份贵重，还是不要轻易出宫的好，这万一出了意外……”
“那就是你安保做的不好！”楚君一句话堵住了吴三福接下来的话。
最后吴三福还是放弃了劝说：“奴才去找侍卫统领。”
舅舅生病了，他这个外甥去看望，很是合情合理。
只是楚君奇怪的是，太子关于温家的记忆并没有很多。
这一点倒是让楚君放下心来，和不熟悉太子的人待在一起总是要轻松些。
第二天，吴三福特地给楚君换上了普通的常服。
楚君现在已经十分适应太子的生活了，看见包子捧着衣物来，就自然地张开双臂。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楚君在心里忍不住唾弃自己，太堕落了。
吴三福半跪在地上，为楚君整理配饰。
楚君第一次看吴三福半跪下来的时候，自己差点就跪下了。
无论看多少次，楚君都不习惯别人跪自己，但是在这里也只能当做寻常。
“殿下，李统领已经安排了数十位侍卫跟着您。”
楚君颔首，视线扫过衣服上精致的绣纹和腰上配着的玉，十分怀疑这真的是所谓的“常服”吗。
楚君只带了吴三福一人出宫，走在人声鼎沸的街道上，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虽然身在闹市，身边只有一个打扮成管家的吴三福，但是楚君还是能感觉到四周散布着侍卫，紧张地看着每一个靠近自己的人。
这倒是让楚君有些不好意思了，原来自己出宫还真的挺麻烦的，看来回去以后要给这些侍卫加班费了。
街市上人倒是不少，沿街叫卖的商贩，用杆子撑起的幌子，且看且买的顾客，颇有清明上河图的味道。
可那已经是宋朝了，商业十分发达。
楚君一路走来，发现这些商贩还是很自由的，看起来这个架空的宴朝商业不错，户部税收怕是也不少。
想到这里，楚君一愣。
自己竟然不自觉地就开始考虑朝政。
大约是楚君怔愣的表情太过于明显，吴三福小心地随楚君的视线望过去，原来是一个扛着糖葫芦的小贩。
吴三福一只手上拎着的是楚君从库房找出来的珍贵药草，另一只手则是摸摸钱袋，追上小贩，买了一串糖葫芦。
楚君倒是被递到眼前的糖葫芦吓一跳，嘴里念叨着“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手上还是快乐地接过，红色的山楂果，透明的糖衣，看起来很诱人。
楚君一口咬下，口中是糖衣破裂的甘甜，嘴里咕哝说着：“不是说古代糖很贵吗？”
吴三福没听清楚，但能看出来楚君很喜欢，心里已经在想着回宫之后让御膳房多做点。
今日温家来了奇怪的客人，一位穿着清贵的年轻公子手里拿着糖葫芦，还有一位管家模样的人笑眯眯地说他家主人来拜访。
门房心里奇怪，面上却不出错，只是说主人不方便待客。
温家好歹是太子外家，听说温宜泽生病了，总会有人打着看病的目的过来送礼。
温宜泽不胜其烦，干脆闭门谢客。
一旁的楚君听了这话，直接上前：“你就跟你家主人说，外甥拜访，还请通融。”
说完，楚君就两手作揖，笑眯眯的，看起来就像是哪家讨喜的小公子。
门房也生不出来气，要是搁以前，少不得直接关门谢客。
而且这位小公子还是主人的外甥……
外甥！
那不是……
门房的眼睛逐渐瞪大了，而眼前的这个小公子还在悠哉悠哉地吃糖葫芦。
看到门房看过来，还十分好脾气地笑。
门房的声音有些颤抖：“太……公子请稍等片刻，小子这就去请示老爷。”
门房撒腿就跑，连门都忘了开。
楚君进去的时候，就看见门房一路小跑，边跑边喊：“老爷，您外甥来了——”
“叫什么叫！谁外甥……”
温宜泽转过走廊，就看见了院子里站着一位小公子。
小公子眉目俊秀，气质温和，身姿清俊挺拔。
尤其是那张脸，和阿筠长得一模一样。
门房小厮早已退下，温宜泽只感觉自己的眼眶热热的。
楚君手里还拿着糖葫芦，眼前这个人虽然记忆里没什么交集，但是心里还是涌上了一股酸涩的感觉，还泛着苦味。
楚君吃了一口糖葫芦想压一压，然后又想起眼前这个人是太子的长辈，就把糖葫芦塞给吴三福，着急忙慌地从记忆里扒拉出晚辈礼，只是还没行动，就被温宜泽一把抓住胳膊：
“阿逸！”
啊？舅舅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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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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