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灭门

珍珠推开窗户跳进屋内,拍了拍刚刚在窗外蹭在裤子上的土,为了给自己壮胆先是大呵了一声,将屋内的众人震得一哆嗦,齐齐打起精神,警惕地看向这不善来者。

可她紧接着便没了底气,声音犹如嗡嗡的蚊虫:

“对不住,打扰了各位,他爹娘其实是我杀的。那次东海倒灌引来的山洪,是我干的。”

见众人皆愣在原地一脸茫然,珍珠以为他们没有听清,咬紧牙关又提高了些音量:

“我……我其实是在劈一个十分危险的大阵,当时的情况特别复杂,我长话短说,但是说来话长……”

“如果你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以去鲛人族市上买本名叫《珍珠闹东海夺取金箍棒》的话本,虽然内容有点失真,但是上面前后因果逻辑写得还挺清楚,你看了就能明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对不住……”

珍珠磕磕绊绊地解释着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她一边说一边在心中唾弃自己,愈发自责难过。

鹤古见她翻窗下来,便也不再装蒜,他坐了许久,腰背酸疼,顿时懒散地泄了力气,向着身后的床榻歪倒过去,伸手将枕边的纸包袱捞了过来。

这屋里都乱成一锅粥了,鹤古打算赶紧趁热喝一口。

他正想一边吃些零嘴一边欣赏珍珠一打几十的英姿,却没想到她进门毫不犹豫,先是直接将那灭门之事给认下了。

鹤古眼中闪过一丝困惑,有些错愕。

就这么坦白了?

按常理来说,明知自己与她是仇人,不应该立刻撇清关系,装作从来没有做过此事,装作一个彻彻底底的局外人吗?

难道不应该满口说着“为你好”,痛哭流涕地向他哭诉自己的苦衷,然后面不改色地将锅扣在他的头上,贼喊捉贼,再被他砍上几刀扔进乱葬岗吗?

即便是没有否认,她竟丝毫也不遮掩一下?

认下这罪名到底有什么好处,与像他这种恶名远扬之人结了仇,不想着赶紧逃跑,还莽撞地闯进仇家的房间里赔不是。

她就不怕自己将她挫骨扬灰、埋进山里?

为何要认?

鹤古撩起了嘴角,他以床帘做挡,看向了逐渐将头低垂下去的珍珠。

若是这天下人都像她似的,自己这恶人做起来还有什么意思?

珍珠坦白了自己的罪过,正准备接受鹤古的质问与责骂,屋中却意料之外的陷入了沉默。

她挠了挠耳朵,撩了撩头发,百八十个假动作过后,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鹤古出声。

珍珠实在按耐不住,偷偷抬头朝着他的方向看去。

只见这人正两臂优哉游哉撑在身后的榻上,饶有兴趣地盯着她,嘴角竟还挂着一丝似有似无的笑容,他看起来好像并不生气,反倒心情很好的样子。

珍珠急忙在心里摇了摇头。

或许鹤古只是气急了在冲着自己冷笑,此刻思考着如何将她千刀万剐才够解气吧……

她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之中,越想越悲凉,越想越绝望,就差自己站着不动,将刀递给鹤古让他砍了。

事已至此,她也没什么好挣扎的。

走一步算一步,实在不行就死半路。

那黑衣人的领头突然打破了寂静,他一看便是脾气暴躁之人,十分没有耐心,指着珍珠破口大骂:

“你们这又是在耍什么花招?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既然不愿意束手就擒,那便一起死在我的剑下吧!”

屋内站着的所有人一时齐齐向她攻来,珍珠翻手设阵将其中一人击伤夺下佩剑,转身迎敌。

她以一打多,手中之剑也非上乘,铸剑时便有些欠缺,品级太低难以注入灵力,用着十分不趁手。

但身为鲛人族年轻一代极为的出色剑修,虽平日里她一副难扛重任的样子,若是真到了这样需要与人对阵的时候,珍珠还是能够凭着自己的剑术与阵法咒法的配合,手起剑落,毫发无伤地连杀十人。

就在珍珠推出一掌的间隙,其中一黑影迅速窜逃出窗外,她欲要追其而去,却被身旁两人合力绊住,只能先全力应战。

可不管怎么说还是被吸引了部分注意力,分了神,叫另一个小贼寻到了破绽,抓住机会刺了过来。

她的手背被突然袭来的剑锋划破,因为躲闪及时,只是受了轻微的皮外伤,几滴鲜血顺着手指流下,滴在了光洁的石质地面上。

珍珠并不怕疼,这点小伤还没有幼时修习被阿姐打的重,对她来说无伤大雅,不必在意。

她正准备摆起架势继续迎敌,却见屋中余下的所有黑衣贼人皆好似被什么咒法定在原地,眨眼的间隙便齐齐瘫软了身子,口鼻耳孔出血,倒地不起。

鹤古不动声色地将手收回,重新放进了袖中。

不需要灵力的支撑,也不必设阵施咒,只消心念一动,血脉之术,杀人于无形。

即使多年未用过,也没有丝毫的手生。

珍珠或许没能注意,但此时若是有一个实力稍强些的血脉修士路过,一看便知,鹤古所掌握的血脉之术,已然登峰造极。

他继任了昭未央宫宫主之后,并没有对自己的特殊血脉有所掩饰,觊觎金骨之人趋之若鹜,经过了那样日复一日铺天盖地的暗杀行刺,术法想不精进都难。

不过随着鹤古越来越强,他很快便觉得用术法杀人变得无趣起来。

这还是他血洗昭未央宫,将那些“叛宫”的老东西都处理掉之后,第一次动用自己的血脉之术。

鹤古此时看上去十分悠闲,他坐在床边吃着杏干,面上虽然不显,心中却很是不悦。

打归打,若是真的伤了自己的小恩人,他还是有些不太乐意的。

珍珠抬手用袖口擦了擦面上的血滴,困惑地扭头去瞧,她还记挂着自己杀人全家那档子事,有些不敢面对鹤古,眼神闪躲地怯怯问道:

“他们怎么了?”

鹤古将零嘴放在一旁,屈臂披上外袍站起身,搭上珍珠的肩膀借了个施力点,灵巧地跨过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尸首们,踏着未曾沾血的干净地面走到桌前,给自己和她倒了两杯茶。

还冒着热气呢,时候正正好好。

“不知道,可能是犯了急病吧。”

将茶杯推到桌边,他抬了抬下巴,示意珍珠快些过来喝。

珍珠不敢相信自己现在还在喘气,好端端地站着这,她觉得鹤古平静地有些不太对劲,这是面对仇人时该有的反应吗?

这许只是风暴前的静谧,真正的杀招还在后头。

她朝桌子上看去,那杯茶清澈见底,看似毫无异常。

可若是这茶里掺了剧毒,她也不得不认了,说到底是自己对不住他,是自己害得他家破人亡。

珍珠硬着头皮走过去,痛快地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她的脸猛地皱成了一团,没忍住将脖子缩了起来,脸侧泛红。

好烫……

鹤古欲要继续添茶的手一顿,奇怪地撇了她一眼。

喝得如此急,这么渴吗?

珍珠将空杯子放回桌子上,在脑子中快速地将平生细数了一遍,整了整衣衫,开始发表自己的临终遗言:

“鹤古,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你的家人,若是一会儿你不解恨,想要鞭尸也没关系,这皆是我罪有应得的。但是你……你可不可以最后将我的尸首拼起来送回东海,我爹娘和阿姐,她们若是认不出我,又找不到我人在哪,一定会着急的……”

珍珠说到此处,心中悲慨万分,眼眶发酸,竟是有些想哭了。

可她还是拼命地忍住,娘亲同她说过,鲛人的眼泪是很贵的,鲛人有泪不能轻弹,她声音哽咽,低着头又絮絮叨叨了许多。

鹤古有些不解,他确实是喜欢将人玩成一堆零件,可今日却从没说过要杀她,她方才站在那,原来是在胡思乱想。

再说了,他从来没有把切开的尸体重新拼在一起过,这样不就白拆了吗?

况且自己拼人还不太熟练,若是硬着头皮替她将身体再缝回去,保不齐腿就被塞进了肚子里,胳膊接在了脖子上。

好滑稽的场面。

他压下嘴角,轻咳了一声将思绪拽回。

珍珠还在嘟囔着什么,她心情愈发低落,甚至哽咽了起来。

鹤古看不清她面上的表情,还以为自己是真的将人吓哭了。

他与珍珠这些天日日一起,最常见的便是她没心没肺的笑颜,顶多也就是炸炸毛,生个闷气。

此刻珍珠伤心落泪,他的心中也有些莫名其妙地不太对劲,鹤古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样的情景,有些不太熟练地安慰道:

“没事的,他们只是死了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别哭了……”

珍珠的表情裂开了几分,她抬起头疑惑地开口试探:

“你不生气?不想杀了我?”

“不是很生气,杀你做什么吗,我还没玩……没同你相处够呢,你也不必过于自责,我与父母没那么亲近,且他们生前做了不少害人的缺德事,死了便死了吧。”

鹤古将“不生气”改为了“不是很生气”,他虽说不愿见到珍珠为了此事纠结伤心,却还是给自己留下了拿捏她的机会。

想到日后玩纸牌时能够次次都正大光明地出老千,他急忙装作困倦地样子抬手抚了抚眉心,遮住了自己脸上更盛的笑意。

珍珠听到这句话,觉得自己接下来的问题真是十分厚脸皮,她心中惴惴,更加小心翼翼地开口:

“那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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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倾倾十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