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手里的月形手镯,叶琬陷入了沉思。
他真这么讨厌自己……
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居然希望她从来没有出现过。
这么久以来,她也算兢兢业业,各种方法都试过,可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这代表什么,代表他从骨子里讨厌叶琬,压根不想与她有任何瓜葛,自己那套对谢凌来说一点用都没有。
本来她就对攻略不抱希望,这时候更想放弃。
若这个时候自己突然消失,他也不会在意,有她没她,在他眼里没什么两样。
这还怎么成婚啊?
两个月内完成所有剧情,这看起来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勾月倏倏闪了两下红光,眼前的场景化为一团虚影。
在幻境消失的最后一刻,三人从出口走出了竹林。
方才灵力充沛的勾月,此刻没有一点动静,又变成了普通的手镯。
看来幻境也是有时间限制,并不是随时都能进去。
叶琬平复好心情,不知道怎么应付他,那就把他看成幼儿园的小学鸡。
从前堂弟上幼儿园时,叶琬常常去找他,那时候幼儿园管的还不严,自己一待就是好几分钟,与那些孩子说话,一点负担也没有。
谢凌跟这些小学鸡差不多,不过就是脾气臭了一点。
再说了,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她就不信这小子真能讨厌自己一辈子。
……
大雾弥漫,三人在夜色中走了一会儿,直到停在一条长街前。
长街两旁是空出的房屋,门板已经泛出深沉的斑驳颜色,很多屋子都空了,走了许久都见不到人影。
叶琬疑惑道:“我怎么觉得这个地方很奇怪。”
她很少有这样的直觉,但这次就是觉得不舒服。
谢凌缓缓道:“门太矮了。”
他走近一间屋子,站在门边时,那门差不多与他一样高。
怪不得总觉得这里很诡异,从头到尾,每一间屋子的门都很低矮,感觉像人在低着头,十分压抑。
勾月的幻境将他们送到这种地方,不知道离京都有多远,需要走多久才能回去,只怕这条街以外仍是荒郊野岭。
白纯宜受了伤,他们只好找了一间空屋子,准备天亮了再启程。
几人进入一间破旧的商铺,商铺已经被搬空,里面只有几张烂掉的柜台。
谢凌打扫了一处地方,升起篝火,静静坐在火堆旁边。
他一抬头,就看见叶琬安安静静地站在门口,少女素色的衣衫在夜色中意外明亮,除了她几乎看不到任何东西。
她站了好一会儿,终于再次回到他们身边。
叶琬道:“我有一个想法,这里会不会是一个小型骨灰盒。”
“……”
谢凌道:“骨灰盒?”
“对。”叶琬思考着该怎么说:“你有没有见过把修成房子的墓地,都是那种门很矮的模样,我就说这里怎么那么眼熟,和我见过的墓地一模一样。”
这个地方简直就是放大版的墓地,再加上周围又没有住户,每一栋房子都阴沉沉的,很难不让人联想到那种东西。
为已去之人建房子,经常有人这么做,不然她想不出来有什么理由,会将门修这么矮。
而且只有这门很矮,屋子里面却很宽敞,走进来就感觉进了纸扎的房子,浑身都透着不舒服的感觉。
他们没人在意叶琬的说法,只觉得她胡思乱想。
炙热的火光下,叶琬一垂眼,目光倏地落在谢凌的手上。
之前他为了消灭妖蛾,划破手心用了血咒,此时伤口还没恢复,只用符灰勉强止血,根本没有好好处理。
白纯宜捂着心口,眉头紧紧锁起,她对谢凌道:“阿凌,我有点渴了。”
这地方是没有水的,他们来的时候也没带乾坤袋。
谢凌道:“很渴吗?”
白纯宜身子娇弱,从未来过这种地方,她一想到今晚要在这里过夜,面色就控制不住地难看起来。
谢凌起身,用长剑化了一道金光阵。
他说:“我出去找找看有没有水,你不要乱走,等我回来。”
少年虽然只有十六岁,但看起来十分可靠。
叶琬问他:“你知道哪里有水吗?”
他清亮的眼眸沉在火光中,有种绝妙的美丽,乌黑的发丝高高挽起,不管什么时候,都有一股令人艳羡的自信。
谢凌低头看向他。
两人一高一低,叶琬抬着头,突然嗅到了谢凌衣摆上的兰花味道,很清淡好闻。
“找一找不就行了。”
叶琬道:“这地方看起来就不像有水的样子,万一你出去遇到危险怎么办。”
要是你突然死了,我也要跟着领盒饭的。
谢凌不屑地笑了:“用不着你担心。”
“可是你已经受伤了。”
叶琬起身,拉起他的衣袖,指着那道伤口。
“你怎么一点都不关心你自己的身体,居然只用符灰抹在上面,要是留疤了呢。”
谢凌微愣,迅速抽回手,冷漠道:“用不着你多管闲事。”
“我才不是多管闲事。”叶琬道:“我是你的未婚妻,以后就是你的妻子,我当然要关心你,丈夫受伤了,妻子怎么能不担心呢。”
听到妻子两个字,谢凌的双目有一瞬的迷离。
可被叶琬盯着时,他又恢复一脸冷漠的表情,警告道:“八…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可别这么早做梦。”
这怎么还结巴了。
叶琬笑道:“没事,我给你把那一撇画上。”
说实话,谢凌才十六岁,叶琬对他压根没那种心思,他估计自己也还没往那方面想,稍微逗一逗就得炸毛。
“你……”
叶琬拉回他的手,用手帕给他擦拭血迹。
谢凌耳朵一热,抽了几次都没抽回来。
叶琬攥着他的手心,硬是不放。
冰凉柔软的指腹拂过他因为拉弓留下来的薄茧,酥酥麻麻地仿佛在春日里草地上被青草划过,他听见自己心脏擂鼓一般跳动的声音,耳根子即将要涨出血来。
谢凌猛地将手抽出,带着叶琬往前一倒,快要跌进他怀里时,叶琬迅速翻身避开,只留谢凌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他怔了一会儿,反应过来,怒道:“耍流氓啊你!”
叶琬摇头,一脸无辜:“没有没有,我可没碰你。”
白纯宜打量着两人,忽然拉了拉谢凌的衣袖。
“阿凌,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我不喝也没关系的。”
她的话立刻将躁动的少年拉回现实。
刚才还想说话的谢凌欲言又止,他冷静下来,说道:“没事,你等我就好。”
他恨恨看了眼叶琬,飞快出了门。
此时不跟更待何时,叶琬提起裙子,对白纯宜道:“白姑娘,你留在这里,注意安全,我们很快会回来。”
白纯宜叹了口气,低着头没有回应。
谢凌走出去,往街上跑了几步,但又突然停下来,回头看向方才的屋子,脑海中不自觉想起那句话。
丈夫受伤了,妻子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他是很不喜欢虚无缥缈的东西,可若那东西主动奔向他,恐怕自己是没有办法拒绝的。
想到这里,那抹素色的身影也跑了出来。
叶琬笑得异常明媚,少年眼前倏然一亮。
“谢凌,我陪你去吧。”
“……”
谢凌沉默着,迅速别过头不再看她。
两人往长街更深的地方走去,叶琬跟在他旁边,时不时抬头看向谢凌。
她问:“谢凌,你为什么长这么高。”
她垫了垫脚,努力抬起手才勉强够到他的头发。
谢凌哼了一声,故意靠近她,这样一来,叶琬更要抬头和他说话了。
又装……
她将方才的手帕递给谢凌:“快把伤口包扎一下吧,你这样真的会感染,我可不想当寡妇。”
“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娶你。”
又是这句话,要是叶琬喜欢他,每天被他泼冷水,这时候早心死跑路了。
他们走了没一会儿,街上突然下起雾来,三步之后,就几乎看不见前面的路了。
叶琬下意识拉紧谢凌的袖子,她可不想在这种地方跟他走散。
这时,一道矮小的身影从他们身边迅速掠过。
那影子跑的极快,眨眼就没影了,随着影子的消失,迷雾中开始有细细碎碎的笑声。
那是小孩儿的声音,如同银铃一般,但在这种场景下,显得十分诡异。
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时有时无,好像还有人附在他们耳边说话,叶琬都能感觉到脖子被人摸过的冰凉触感。
她惊慌道:“什么东西?”
谢凌道:“不知道,你小心一点。”
两人穿行在迷雾之中,小心翼翼走了没多久,叶琬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她捡起地上的东西,是个红色的拨浪鼓,有些旧了,但是没有灰尘,还有刚被人触摸过的温度。
谢凌也打量起那个拨浪鼓,就在此时,一道稚嫩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还给我。”
他们共同看过去,一个带着虎头帽的小男孩走向他们。
他眼睛瞪的大大的,面色惨白,向他们伸出手。
“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叶琬震惊地看向谢凌,轻声问他:“这地方会有小孩吗?”
谢凌道:“你觉得呢。”
叶琬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小孩跳起来,抢走叶琬手里的拨浪鼓,充满敌意地看着两人。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他很凶,见到陌生人也不害怕。
谢凌道:“你是谁家的小孩,怎么会来这个地方?你父母在哪里。”
小孩道:“我爹娘都在家呢,我家就住在前面。”
他摇着拨浪鼓,噼里啪啦的声音传进两人耳中。
可是从进来开始,叶琬就没见到任何住户。
“你们到底是谁?来这里要做什么?”
叶琬与谢凌互相对视,她问:“小朋友,我们迷路了,不是故意来这里的,你家住在哪里啊?要不要我们送你回去?”
小孩指了指前方:“我家就在前面,天黑了,娘亲不让我出门,现在回去她肯定会骂我,你们送我回去吧。”
说完,小孩也不顾两人有没有同意,径直往前面走去。
谢凌道:“跟过去看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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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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