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没关系,身为他的父亲,他会纠正这些小错误。
“来,扶三公子上马!”苏寄吩咐下人。
“明儿不必害怕,有为父在呢!”苏寄一面安抚苏盛明,一边自己翻身上了另一匹马。
苏寄看苏盛明磨磨蹭蹭上了马后,一鞭子对着苏盛明的马屁股抽过去。
他为苏盛明选的这匹马性情温和,完全不必担忧这匹马会狂躁而奔。
鞭子抽到了苏盛明骑着的马身上,马儿“恢恢”叫了声,向前跑去。
苏寄不紧不慢地跟在旁边,心中为自己的教学方法暗自得意。
他正在得意中,却只见苏盛明从马匹跑的并不快的马上滑了下来。
他赶紧慌忙伸手接住快到掉落的儿子。
接到怀里才发现不对,明儿竟脸色苍白,冷汗淋漓,唇色也不复往日的红润。
身经百战的将军竟然罕见的慌了神。
他连忙顺力带着苏盛明一起下马。
“快去请大夫。”他横抱着儿子朝近一些的屋子走去。
他帮老三褪去外衫,小心的将他安置在床上。
看着昏倒着的小儿子,苏寄有些后悔,突然觉得自己不该用那么直接手段让他学骑马。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小厮跑着进来,拉着跟在后面的大夫累的气喘吁吁。
大夫看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人,伸出中间三指按在了他的手腕尺、寸、关处。
试了有一会脉,大夫有些疑惑,起身将苏盛明的被子掀开,解开他的中衣。
赫然露出他身上那青青紫紫的伤痕。
“这……”苏寄有些惊讶,惊讶中还带着些心疼。
这孩子……如果他告诉别人自己身上的伤,别说家里的老太太、白氏,恐怕就是他自己也绝不会让他再那么高强度的练习。
自己本以为明儿学枪剑的效果好是因为……
苏寄暗骂自己一声,还能是因为什么呢!
都是他,都是他的自以为是!才造成了明儿这一身的伤痕。
他只想着军中的将士有时会这么训练,却完全忘记了他们都是有一身武艺的底子在的。
想到母亲说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也许,的确啊!
“不过公子的昏倒应该不是因为这身伤痕……”大夫摸着自己的胡须沉吟。
“可是受到了什么惊吓?”大夫看着苏寄询问。
“这……应该是骑马时受到了惊吓?”苏寄有些迷惑,竟然不是因为身上的这些伤吗?他觉得骑马应该远远要比这一身伤要来的轻松些吧……
“嗯……我来给公子开一些安神药吃一吃吧。将军放心,公子过一会就能醒来了。”
没到一刻钟,苏盛明就悠悠转醒,他自己也没想到上一世的意外竟然对他的影响如此之深。
自己才刚上马,就感到了胸中闷闷,本来想跟父亲说一说,先让自己练习练习,却没想到父亲竟直接一鞭子抽了下来。
也是,该想到父亲的手段一向是这么直接的。
苏盛明拉起被子被子蒙住头,在被子里烦躁的想滚两圈,结果却压到了自己满身的伤口。
他一个人又若无其事地将头伸了出来。
目光直直的看向床上的帐子。
为什么咸鱼的他突然那么用功了呢……
慕灵宝当然是一方面,但他知道,其实凭着自己的家世,只要自己与她两情相悦,父亲再豁出脸去,别说只是一个皇亲国戚,就算是公主……算了,公主的话,皇上应该是不太可能同意。毕竟他的名声实在是太“好”了。
但一个皇亲国戚应该会看在父亲兢兢业业数十年,苏家列祖列宗忠心耿耿的份上,自己哪怕再扶不上墙,应该也会成就美事的。
其实……那句“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是自己认真在写吧……
其实……自己跟父亲和欧阳先生所述爱国情有夸张的成分,但也未必全是假的吧!
……
想到他之前有一次出去在医馆门前见到的苦苦哀求的老翁……
那是他刚开始被父亲训练时,训练完,出去给自己买一些伤药,主要也想自己再出去转一转时。所以没有使唤下人。
在医馆门前,那名老翁跪在药店门前,苦苦哀求,嘴里只知道一边哭,一边说着“求求了”……
医馆的大夫坐在里面叹着气,用手自己缓慢的揉着眉头。
医馆的学徒无奈的站在老翁身旁,神情中带着怜悯,却又实在无可奈何。
听旁人说,他得知,这老翁是都城一处小村庄的外来人家。年轻时他一人到了那个庄上落了户,后来娶了一个跳河自杀却没死成的寡妇。
两人住的离庄上的人远,但两人为人都不错,两人也和乐。
后来生下一儿,几年后又诞下一女。老人开明,大概也是走过远路,见过世面,对女儿虽不如儿子,却也挺好。
但一切和乐都在为儿子娶了妻子后灰飞烟灭。
儿媳面上还不错,却是个心思恶毒的,背着老两口将老翁的女儿绑走卖给了大户人家做丫鬟。
儿子也是个耳根子软的,被媳妇一劝,反而觉得自己是在为妹妹好。
等老两口知道的时候,事情早已成了定局,人家花了五两银子买的,却死活不愿五两银子再让他们将人赎回去。
他们要二十两……
可光给儿子娶妻就花光了家里的积蓄,别说二十两,即使算上得到的五两银子,他们也连八两都凑不出来。
女儿看着他们四处求人,甚至打算连唯一的老房子也卖了,退让了。
开始劝说他们,说她是自己自愿去做丫鬟的,说不定还能攀上高枝呢。
老人如何不知女儿的苦,可他们都没有办法。他承受过一人背井离乡之苦,知道生活往往就是这样……
可他以为苦过之后便是甜,虽然穷,但也幸福。却没想到啊……
他再一次败给了现实。
但因为担心女儿,他们老两口几乎每隔几天便去偷偷跟女儿见一面,带着东西给女儿,后来慢慢的女儿有时也会拿些东西让他们带回去。
直到有一天,他们的女儿死了。
有传言说是那家府上的老太爷年纪大了却不服老,强行纳了她,却发现自己不行,将愤怒撒在了她身上,生生将她抽死了。
但更多人说是丫鬟偷了东西,被打死了。
谁又知道事实呢?
他们只知道等他们回家的时候,儿子家中又多出了一笔钱。
他们只知道他们想申冤时,原本的活契却变成了死契。
老妇因为一时接受不了现实中了风,老翁因为挨的打瘸了腿……
老翁的腿没治,他将自己的老房子卖了给老妇治了病,自己带着老妇搬到了破庙里。可老妇的病却一直治不好。
学徒指着自己医馆前面的牌子“医者仁心”说:“师傅也劝他不要给老妇治了,治不好。还不如给自己买点药治治腿,还能过的好一些,他却不听。”
“师傅做主,针灸不要钱,很多药都给他便宜,自己往里贴钱,可治病吃药哪是个头啊!”
学徒指着老翁的耳朵,“这一治就是整整三年,老人的耳朵因上了年纪听不到了,我们医馆也往里搭了不知多少钱。”
小小年纪的他叹了口气,转头不再看老翁,“老妇人已经不行了,没几天了。可这老人却不肯相信。她身体本来就不好,早就……唉!勉强拖了三年,实在是拖不下去了呀!”
旁边围观的人都在议论纷纷。
“那他儿子呢?他儿子总不能不管他们吧!不孝之人如何立足!”
“唉!只要脸皮厚,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是啊,反正这种人也根本不参加科考,也不与人打交道,只要有银子就行了。”
“这医馆的大夫是个好人啊!”
“唉~谁还不是应该能帮就帮呢?谁又没有个年老时呢,虽然一般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但人都有难处之时啊!”
“这倒是,我在街上遇到摔倒的老人家可都是会扶的,就希望有一天我祖母万一有一天自己在外面摔倒了,可以有人帮把手。”
“放心,肯定会有的。”
“你说要不要给这老人一些银子啊,反正咱们家这两年还宽裕些……”
“嗯,咱们帮帮这位老人吧,虽然不顶什么用,但也是一份心意。太可怜了。”
“你们要是真想帮老人,就给他买一些吃的用的吧,他年纪大了,有钱恐怕都不好花出去啊!”
“你们在这装什么好人?听过西地没有,听说西地像这种穷苦人家比比皆是呢,你可怜他们?”
“就是,他还不是自找的,非要浪费钱去救一个人家大夫都说治不好的人,呵。”
“这不会是这家医馆故意请来表现他们善心的人吧?”
……
老人依然苦苦哀求着。
有人已经跑去买了东西温和的送到了老人面前。
也有人对比嗤之以鼻。
苏盛明愣愣的看了半天,没有出声,走进了医馆去抓伤药。
却在临走时留下了身上带的所有钱,让大夫给老人抓些治腿的药,也补上一部分医馆损失的钱。
大夫盯着银子半晌收了。
仁慈是他的优点,却也是他的缺点。
能来医馆看病的有几个花费少的呢?贫穷些的,哪一个不难呢!
他们医馆被自己补贴别人补贴的都快开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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