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安静,风吹动叶子响起沙沙的声音,几个向前的人又把脚收回来了。
阿凉抿嘴:“我确实是去了,但是去晚了,只看见族长让你们离开。”
商允嗓音温和,却让人无端觉得有压力:“是因为要去看球球肚子里面的卵吗?”
阿凉实话实说:“是……”她说完停顿几秒,又哀求地抬头看他们,“但我不是故意瞒着你们的,先离开这里,我详细和你们说好不好?”
先前在瀑布,商允对阿凉的话就起了疑心,瓦卡族长在森林里生活了大半辈子,怎么可能因为囡囡咬出来的伤口小就没有发现呢。
除非囡囡就没有咬人,是用另外一种方式杀人,比如把卵用别的办法塞进人的肚子里。
肚子里有卵的人会随着卵的长大,身上逐渐出现斑点,直到死亡,最后长大的卵接过主体的控制权,直到卵的诞生。
就是不知道这个卵会孵出什么东西。
小紫看看一言不发的商允,又看看泪珠半掉不掉的阿凉,想说点什么缓解紧张气氛,结果最后还是闭上嘴。
他都不说话,其余人更不敢说话,只能惋惜地看着阿凉。
商允眸色深沉,长发柔顺地贴在后颈,即便穿着最简单的粗布麻衣也觉得让人觉得在黑暗中移不开眼睛。
阿凉捏紧手心:“我没有想骗你们,你们不相信我也没事,我不会靠近山洞的。”
商允看着她快要哭出来的神情,最后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阿凉呼出一口气,抹干湿润的眼眶:“你们跟我来。”
她在前面带路,其余人在商允的默许下都跟上去。小紫挪到商允身边:“你怀疑阿凉?”
商允没说话,但明显就是这个意思。
是他因为殷凉对阿凉产生了滤镜,现在想来她们如今是两个人,而他则可能因此失去判断,导致全军覆没。
小紫叹气,拍拍他的肩膀,谨慎点是应该的,同类都有可能为了争夺活命的机会自相残杀,更别说本来就险恶的副本。
阿凉带着他们左拐右绕,最后竟然绕到瀑布下面,她拐到瀑布后,伸手拽开堵在缝隙上的杂草,众人这才看见石壁上有条可供人侧身经过的缝隙。
他们跟着阿凉走进去,这才发现里面是处不大的空间,地上摆着茅草和小毯子,还有几个锅碗瓢盆。
“这是我无意中发现的,”阿凉有些害羞地摸摸鼻子,“本来想和囡囡住在这里的。”
小朵惊叹:“很厉害啊。”
几个幼崽更是新奇地到处看,感叹这真是梦想中的居住地,出门就可以抓鱼吃。
阿凉小心看商允的表情:“这些天你们就先住在这里,我会每天给你们送饭。”
商允礼貌道谢,却没有坐下的意思。
空气中又陷入安静,阿凉让他们坐在稻草上,这才说起自己今晚的经历。
她偶然看过囡囡在和一只地鼠打架,尾巴收缩几次,竟然直接断开,而囡囡却好像没受影响,反而勾起断尾趁机塞进地鼠嘴里,几分钟后,原本处于上风的地鼠体力不支,被囡囡用尾巴绑得结结实实。
而且地鼠的肚子不断涨大,甚至有东西鼓动,身上也布满黑点,阿凉当时害怕极了,呆立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地鼠挣扎几下,最后一动不动。
它肚子里的东西也跟着不动了。
后来还是囡囡先看见了阿凉,兴高采烈地滑到商允身边,阿凉开始有些害怕,但看着囡囡满是信任天真的表情,还是搂起它查看伤势,发现断尾已经长好了。
在看见球球身上的黑点时,她立刻就猜到了球球也被囡囡塞了断尾,她以为肚子里的是蛇卵,还建议过族长夫人熏艾草,或者把少量雄黄兑水喝,可是都没有用。
眼看着球球一天天的衰弱下去,阿凉也彻底没了办法,而族长也意识到不简单,不再让球球见人。
后面就是商允和小紫找到了囡囡,阿凉怕被他们看出囡囡和别的蛇不一样,怕他们抓走囡囡做坏事,就没有直说。
球球虽然死了,但她怕肚子里面的卵还存活,今天搭建灵堂时球球又没有出现,她只好半夜过来碰运气,没想到听见灵堂有声音,匆匆赶来就看见小紫和球球打斗,紧接着就是族长赶来。
球球虽然平时也有些调皮捣蛋,但绝对没有动不动就叫嚣着杀人,这么反常只可能是肚子的东西在作乱。
眼看着商允他们因为自己的隐瞒被赶走,心存歉意的阿凉追出来,在寨子外拦住他们。
“就是这样了,”阿凉长呼一口气终于说完,又看沉默不语的商允,“我说的都是真的,没有假话。”
倒是可以解释之前的疑问,商允轻轻点头:“那你现在拦住我们是要做什么?”
阿凉犹豫道:“球球肚子里的东西,我不知道拿它怎么办。”
她是看见两人制服球球的,也就确定了他们不是一般人,要是商允和小紫真走了,那么自己更不可能对付的了球球。
等那东西出来,就是寨子彻头彻尾的灾难。
有人小声嘀咕:“这不就是拿我们当枪使吗。”
他的声音不算小,阿凉急切解释:“我只是在请求你们帮助,只要你帮我,我就帮你们找日晷。”
“我去送饭的时候听见你们说日晷,我比较熟悉村子,咱们互帮互助怎么样?”
日晷本来就和少女蛇有关,杀掉寄居在球球身体里的怪物只不过是顺便的事,有了阿凉的掩护无疑更加轻松。
小紫也想到了这一层,看商允还没有要答应的样子,焦急地给他使眼色。
商允思索半晌,在小紫快要冒火的眼神中答应下来。
阿凉明显放松:“那我就先走了,你们住在这里,寨子里有事我会来告诉你们的。”
众人道过谢,看着她钻出山洞,各自找地方休息。
此时天蒙蒙亮,几个小崽跟着忙活一夜已经困得直晃脑袋,商允便催着关之洲带着他们去睡觉,自己却是一点睡意没有,坐到瀑布外面捋线索。
没一会,小紫也跟着钻出来,坐在他身边感叹:“这周围树真绿。”
关之洲把孩子哄睡着,出门就看见两人坐在一起,明月高悬,水波荡漾,正是调|情的好姿势,赶忙骂骂咧咧往那边赶:“一会我脑袋上比树都绿……”
商允勾起嘴角,不动声色给费劲往两人中间挤的关之洲让开地方。
关之洲坐好,双手乖巧放在膝盖间,一副你们说,我绝对不插嘴的样子。
小紫半天没有得到回复,疑惑看来,商允这才慢慢点头:“还行。”
小紫这又才接着说:“我好像还没问过你怎么进来的,你因为什么事进的监狱?”
商允顿住,这又是一个他不能直接回答的问题。
“肺癌。”
小紫瞪大眼睛,自动脑补:“你不会是因为肺癌治不好,然后就报|复|社|会被抓进来的吧?是不是野狗把你抓进来的?”
商允被他一连串问住:“不是,我可能还没……”来得及报复就死了。
小紫看他欲言又止的表情就明白了:“我就知道,肯定是野狗。”
商允垂下眼睛,两人现在似敌似友,没到能把所有事都和盘托出的地步,现在只能任由他误会:“嗯。”
“我认识好几个人都是野狗抓进来的。”小紫打开话匣子,势必要和他好好说说。
“野狗是首都警戒队的队长,叫什么来着……我忘了,算了不重要。有人说他以前是个孤儿,和妹妹相依为命,本来是个小混混,结果遇上个贵人,听说是全球帮扶协会首席外交官。”
小紫眼里全是羡慕,“贵人的帮他进入了警戒队,那可是个好活,进去就不愁吃不愁穿,要不是我太瘦了,不符合要求,我也想进去。”
商允被勾起兴趣:“那为什么又成了队长?”
小紫摸着下巴,很是遗憾,“后来那个外交官因为什么事,被人虐待死了,这人就像疯了一样,进队之前就是个混混,之后就更疯,抓人手段激进凶残,几年就替代原来的队长。”
“听说在他巡视的地界没人敢犯事,审判日开始后的那段混乱日子里,监狱大大小小三十几场暴乱也都被他镇压。”
商允摸下巴:“听起来很厉害。”
小紫又是佩服又是惋惜:“我也觉得,但是他是审判机的忠实推进者,没有罪犯喜欢他,都恨不得杀了他,我也是。”
商允看向旁边沉默的有些异常的关之洲,想起他是审判系统的bug,何尝不是被人厌恶的审判机的一部分。
“每件事物都有它存在的道理,所处的角度不一样,对事物的理解也就不一样。”
商允边回答小紫,边不动声色地用小拇指碰碰关之洲搭在膝盖上的手。
关之洲动作僵硬一瞬,紧接着用力握住商允的手。
天边微亮,小紫一时半会也不能发现什么异样,索性任由他握着。
听了商允的话,小紫啧啧称奇:“别的外来者都是对审判机深恶痛绝,你怎么反而说好话?”
商允微笑:“可能我背后站着灯神吧,怎么都是要说些好话的。”
小紫想起“商允”碎成满地稻草,立刻站起来摸摸自己的胳膊,“让你说的怪阴森的,我还是先进去睡觉吧。”
商允不置可否,等他进山洞才动动被握紧的手:“还不松开?”
关之洲抬头怨愤看他:“我都这么伤心了,你还不让我握一会。”
商允想不通:“你有什么好伤心的?”
就因为自己是系统bug,不招人喜欢?
“是听了小紫讲的爱情故事。”关之洲叹口气,“又是一对苦命的有情人。”
商允莫名其妙,完全跟不上他的思维:“那不就是欣赏人才,知遇之恩吗,怎么又是爱情故事了?”
关之洲震惊看他:“你没听他说吗,那…野狗都为了他当上队长了。”
“也可能是遗愿啊,”商允还是不理解怎么就是爱情了。
关之洲噎住,最后忿忿起身:“我不和你说了,你不理解。”
商允看着他的背影无奈耸肩,心想算了,看起来高兴点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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