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人鱼篇4

夏维将剑从礁石上拔出,依旧背在身后。

余闻忍不住好奇的问道:“心脏拿回后你朋友她还能救活吗?”

夏维望着瓶中的心脏摇了摇头。

血红的心脏此刻居然还在微弱的跳动。

思忖片刻,夏维神情纠结,望着余闻道:“能要点你的眼泪吗?”

人鱼的眼泪是天然的保鲜剂,能保持心脏长时间不腐。

话题突然跳跃让余闻一时愣住“啊?眼泪?行…你要多少。”

夏维将瓶子递给他道:“不多,装满就行。”

望着有拳头大小的瓶子,余闻顿时瞪大眼睛“装满!”

夏维点头。

余闻不禁有些肉疼,可随后又的想到夏维帮了他这么大的忙,一点眼泪而已。内心泪流满面,对!只是一点眼泪而已!

“你等着!我去给你装!”

说罢决然的接过瓶子走到一边背过身去。

下狠手死命掐了自己胳膊一把,顿时疼的他当场眼泪就下来了。

泪水哗啦啦的流进瓶中…

良久,余闻红着眼睛重新将装满眼泪的瓶子还给夏维。

阳光下瓶中的眼泪似清泉般干净剔透。

夏维看着他湿漉漉的的眼睛,通红的眼尾,惨兮兮的像个小媳妇。

有些忍俊不禁,觉得他可怜,又有些想笑。

“谢谢。”

余闻擦了擦眼尾噙的泪珠,说道“咱们现在可是好朋友,说什么谢不谢的。”

夏维笑着挑了挑眉,认同了他朋友的说法。

余闻这一遭冲淡了夏维内心对于同窗死亡的沉重心情。

他这次前来是受老师,也就是戈薇丝的父亲萨维尔所托,小女儿的死让萨维尔老师很是悲痛,可他还要找寻大女儿抽不开身,便将此事托付给了自己。

悲剧已经发生,他能做的也只有寻回戈薇丝的心脏让她能安心下葬…

残阳如血,波光粼粼的海面犹如烈火在烧灼。

事情办完,二人在岛上没呆多久,夏维便要离开。

他将岛上的几颗树变成一艘小木船,打算趁着天色未晚便出发。

他需要赶回去将老师的心脏归还。

“你就要走了吗?”

“嗯。”

余闻有些不舍,在海里待了这么久,他十分想念岸上的生活,内心恨不得此刻就和夏维一起回去。

可他还有没完成的任务,短时间内根本上不了岸。

强颜欢笑道:“咱们这么有缘,我还想要带你去海底玩玩呢!”

余闻想尽地主之谊,带他感受一下海洋的风光。

夏维直接拒绝,可最后又鬼使神差的张了张口回道:“下次有机会在说吧!”

余闻心情低落“嗯。”

二人说完夏维就要上船。

望着他的背影,余闻突然想起来他答应自己的药!

以后还得靠着药水才能上岸呢,差点就忘记了!

他连忙追过去,提醒夏维道:“你答应我的药可千万别忘了啊!”

夏维停住脚步,余闻在后面差点撞到,

他像是才想起来这事反应了下。

余闻见他真没放在心上,不由急道:“哥,你可一定要记住啊。”

夏维眼中含笑,见他这个样子,忍不住想逗他。

压住上扬的嘴角,意味不明的说道:“ 药还不一定有呢。”

余闻登时睁圆了眼睛。

夏维忍不住轻笑出了声,眼底笑意弥漫似滟潋波光,温柔笑道:“骗你的,我会记住的。”

余闻没想到这家伙看着挺正经居然这么恶趣味…

“走了。”

夏维朝他摆手,随后跳上了船。

“哎,等等,到时候我们怎么联系啊,你找不到我怎么办。”余闻急切道。

夏维思忖片刻,朝他要了片鳞片。

有了他的鳞片,等要找他的时候,只要将鳞片放在罗盘上就可以顺着方向找到他了。

余闻将尾鳍附近一块即将要脱落的鳞片拔了下来,疼的面色扭曲,龇牙咧嘴的递给了夏维。

银色鳞片在如血的残阳照耀下流光溢彩。

连拔鳞片都这么怕疼,等以后喝了重塑筋骨的药,他要怎么办?夏维不禁在内心摇头。

“你什么回来找我啊!”

“一个月内。”

余闻依依不舍挥手道:“等我以后上了岸,就去找你!”

夏维将鳞片收好。

见他这么不舍得自己,

脸上不由得露出温柔笑意:“好。”

小船渐渐漂远,余闻呆呆的望了会儿,也钻入水中朝反方向的海底游去。

……

他本打算带着装有金色丝线的小瓶子去找奥菲莉娅,可没想到一回来就正好撞上了一出热闹。

几个人鱼姐妹拉扯着暴怒的父亲。人鱼族长嘴里不停的骂道“该是的胖头鱼,敢欺负我女儿,我要把他们的尾巴劈成两半,让他们上天”

“父亲,我都说了,不是它们弄的,是我自己不小心瞌到了海底的礁石。”

“你放屁,你是人鱼,闭着眼睛都能避开礁石,怎么可能自己瞌到礁石上,前几天都好好的,狩猎回来眼睛就瞎了一只,不是它们这群傻逼搞的,还能是谁?”

“你又打不过它们,去干嘛呀”

“我偷袭不行吗!”

旁听的余闻:“……”

“真的不是它们弄的,说了是我自己不小心。”

二姐说道:“大姐你也别拦了,我和父亲一起去,我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到时候我就朝它们扔石头,扔了就跑,溜它们还不跟溜狗一样。”

奥菲莉娅被气个半死,不许去!

你们快拉父亲回去。

知道内情的三姐海莉在一旁一动不动生着闷气。

最后几人好说歹说,还是将父亲拉回了房间。

这奇葩的场景直接将余闻给干沉默了。

怎么感觉族长更像小孩,奥菲莉娅更像个父亲。

余闻游到她面前,挥了挥手。

奥菲莉娅终于回过神来。压下颓丧的神情,强撑着笑颜温柔的问道:“是你啊余闻,你找我有事吗?”

余闻特意在她眼前扬了扬手中的瓶子,金色的丝线在玻璃瓶中晃来晃去。

奥菲莉娅顿时瞪大了双眼。

“这,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这是你的”

“我的?我不是…”她不可置信的说道。

余闻点头道:“对,是你的,我帮你从女巫那里拿回来了”

奥菲莉娅又惊又喜:“你是怎么做到的。”

余闻将自己在珊瑚丛睡觉听到她们谈话还有后面的奇遇都简短的说了下,

最后说道:“你的寿命与其随大火一起消失,还不如重新回到你身上。”

奥菲莉娅心下感动,她接过瓶子神色动容的说道“亲爱的,谢谢你。”

这段时间低谷一样的存在,余闻的举动让她感到温暖。

余闻挠了挠头欣然接受了她的道谢。

沉寂许久后,

奥菲莉娅脸上神色似惆怅似怀念,面带笑容,轻声诉说道:

“我确实喜欢上了一个人类,他有眼盲,并不知道我是人鱼。”

余闻安静的听她诉说。

“我经常在深夜的海边偷偷与他见面,我们像普通人类一样安静的坐在海边吹着海风聊着天,他身体一直很差还看不见,可即便如此他依然每晚都会在约定的地方等我,一个下暴风雨的深夜,他依然选择来找我。”

奥菲莉娅神色痛苦的继续道:

“他被狂风卷倒,头重重的瞌在了礁石上,性命垂危。”

奥菲莉娅脑海中闪过爱人布满血污惨白的脸,眼中含泪。

“我不得以去求了女巫,求她救救他。女巫答应了我,用一百年的寿命和一只眼睛换他像正常人一样健康平安。”

余闻听见这话震惊不已,抬头望向她的眼睛,发现她的左眼果然是无神的。

“你这样值得吗?”

奥菲莉娅的父亲一直将她当做未来的人鱼族长培养,她这样如同深林里的猛兽瞎了一只眼,对她未来的影响太大了。

“当然值得。”大海如此美丽,可他却看不到,她一直对此感到遗憾。如今她的一双眼睛让两个人都能看见,这简直太过值得了。

“我一直都清醒的知道我和他之间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只要他平安。”

他们之间有太多的阻碍,她不仅仅是人鱼,未来还会成为族长身上肩负的责任让她不能只顾儿女情长。

现在的结果她已经很满意了,没有辜负父亲和族人,也没有辜负他。

只是她以后都不会再去见他了…

奥菲莉娅眼中含泪,脸上带着清浅的笑容,好似又想起了他们刚见面时的场景…

清俊的少年深夜独自坐在沙滩上,

嗓音温柔的提醒 ,“姑娘,你快上来,马上要涨潮了。”

当时的她被吓了一跳,惊慌失措的将头埋进海里,可后来她发现眼前的少年双目无神。

她好奇的悄悄来到男人身旁,在他眼前挥手。

少年依旧笑着“不用试了,我看不见。”

“你看不见,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在你身边呢?”

“我能听出来”

……

奥菲莉娅压下脑海里的回忆,迫使自己不去回想,最后对余闻说道:“还请你答应我一定不要告诉其他人好吗?”

余闻觉得她好傻,却又懂事的让人心疼,忍不住安慰的抱住了她。

“…好”

“我一直都知道她是人鱼”

他们每次都只在深夜的海边见面,他早就猜到了。

是人鱼又怎样,她从来没有嫌弃过自己是个瞎子。

“求你了,你一定有办法的,我想再次见到她,不管付出任何代价”

你可以从人鱼变成人类,也一定可以将我变成人鱼的,我想变成人鱼,随她一起在海底生活。

海底的生活你适应不了的,我可以的,对我来说,只要有她在,就是天堂,她不在,再好的生活于我也是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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