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膛闷烧灼痛,像一壶烈酒倾倒入熊熊烈火中,火焰瞬间冲天,烧得四肢百骸化为枯骨。
忍着痛睁开眼,一片漆黑,惊得他不知该如何是好,呆呆地缩在原地。
忽然一瞬,远处亮起了一簇光。
宁泽殊迟疑着,撑起身子,挪着脚步朝那处走动。
光亮愈发大,夺目而耀眼,仿佛到了安全的出口。
然而穿过那处,出现在眼前的不是心中所想的尽头。
而是一座漆黑的牢房,牢门乌暗,有液体缓缓流动,不知是什么,却令人无端忧惧。
窸窸窣窣几声响动,宁泽殊抖瑟着,紧紧盯着牢门处,背后的光线明灭一瞬。
突然一张布满血污的脸狰狞着出现在牢门后,两只白骨般的手紧抓着牢门,乱发蓬蓬,遮盖住了小半张脸。
“宁泽殊,宁泽殊……是你,是你害了我!”
随着出口的声音越发尖利,绿绣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扭曲可怖,怨毒深深体现在他凹陷的双眸中。
“砰”!
他们开始拿脑袋撞坚不可破的牢门,一下又一下,骨头和铁器撞在一处,砰砰的响声比午夜回转的鬼哭狼号还要怖人。
宁泽殊再忍不住,恐惧蹦到了嗓子眼,精神绷成一根紧紧的琴弦,再要拉扯,便轰然断裂。
“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
“都怪你!去死,去死!”
他满头满脸的血,浓重的鲜血流成线,宛若泪珠般滑过眼下,整张脸都写着恨,恨意蔓延,烧成了永不熄灭的烈火。
“轰”一声,宁泽殊一低头看到脚边燃着的火光,顺着衣摆,刹那燎至身上。
无法承受的疼痛席卷,喉管里爆发出尖锐的嘶嚎。
“救我!谁来救救我!”
“宁泽殊!”
一声急切的唤声宛若天外梵音,在惊慌的思绪中奏响,宁泽殊刹那回神,跟着睁开了双眼。
脸上阵阵凉意,是泪水。铺满的泪水打湿了枕头的两边。宁泽殊颤着脆弱的睫羽,透过泪眼,努力分辨眼前人的面容。
奈何烧得糊涂,就连辨别的能力都弱了,他反握住跟前那人的手,每根指尖都烫得吓人,掌心的指尖试图往外抽,被宁泽殊抓紧。
借着力道,他喘着热息起身,凑近那人。
“是谁?”
被痛苦折磨得迷离,雾潋滟的双瞳频转,嗅到了一丝冷香,霎时间确认了,“……明若寒?”
声线里隐隐发颤,不敢确认,又怕是幻梦。
凝蓄泪光的眸子从霜白的前襟上挪,触及轮廓分明的下颌,再要上抬,一只手掌遮了过来。
“是吗?”
隔着雾沉昏暗,他抖着嗓音发问,嗓子被烧得发干发哑,声色由为可怜。
还是得不到回答,宁泽殊没了耐性,摸索着将掌心叠覆在遮着双眼的手掌上,喉头滚动,已噙了泪意,“你告诉我,到底是不是你?”
被遮住双眼的青年一身单衣,委身在床畔,身上的锦被堆在他纤细的腰际,露在外面的皮肤无一例外呈现出淡淡的粉色。
他病得实在厉害,不说话时,水润不再的唇瓣总会抿动舔舐,唇下的乌痣同样染上了粉嫩的颜色,宛若蜜饯般诱人。
宁泽殊不知自己在旁人眼里是如此表现,心中扩散的不安令他焦躁难当,手指收紧,试图拉下那挡眼的手掌,“为何不说话—”
话音未完,眼前的掌心忽然使力。与此同时冷香幽然迫近,刹那间近到了眼前,与他完全不同的冷冽气息深入,撞散了灼热。
唇瓣试探着碰在一处,过分的冷和热相触,宁泽殊喉咙里发出声被惊到的低吟,刚要挣扎,脑后的手掌箍紧了他的脑袋,不让他再有乱动的机会。
来人极为霸道,光碰在一起,仍不满足。在几个呼吸间,伸出舌尖。宁泽殊处在病中,气力被抽去了大半,推拒不得,只能被迫接受。
唇舌交融,气息都乱了,气温逐渐上升,远比宁泽殊身上的体温还要高涨。
啧啧水声四溢床畔,暧昧得不堪听。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没有力气撑着自己了,只能被迫依附在那人身上,仰着脑袋接受他毫无底线的汲取,从自己的口中,像是要把舌头都搅断了般。
一丝涎液不受控地沿着唇角淌下,在烧红的皮肤上婉转,被只手按住,不容抗拒的力道推着宁泽殊缓缓倒下,陷入在柔软的被褥中,宛若坠在云端。
冷香馥郁,幽幽钻进鼻腔,像是点燃了个绮色的梦。身体都燃烧了起来,身下的被子被他拱得凌乱,可仍旧无法消磨掉那股子无名的烈火。
他抬起双臂,回拥身前的人。即便看不见他,心里却踏实无比,一如那个山洞里,不可言说的夜晚。
可就在宁泽殊沉迷其中时,身前的人却骤然抽身。宁泽殊情思迷醉,渴望着舔动已然再度红润的双唇,“不继续吗?”
眼前的手掌仍未撤去,遮着他的视线。
看不见的惶恐和迫切的**冲撞交织,不断折磨着宁泽殊,胸腔起伏得愈发厉害。
清楚感受到自己所求时,他自己都惊了一跳,原来他竟也是存着如此深恻的欲念。
可他的所求并没有得到满足,凉沉的气息再度俯下来时,只是轻啄了他的唇下,蜻蜓点水般撤离。
遮着的手掌跟随离去,可不等宁泽殊看清他的身影,一片白袍飘闪,消失在了屏风后。
宁泽殊躺在床上喘息多时,很久很久,仍然没回过来神,就仿佛身处在梦中。细白的手指徐徐抬起,试探着碰了下唇瓣,很快又屈回。
另一边。
十三在廊下等待,他本是要去盯着宁泽殊的,结果半道突然被明若寒叫住,让他等一会再去。
这一等就等了一个时辰。
他在廊下踱步,想着要不要出去看看的时候,就见明若寒从外面回来了。
“主—”
咦?这脸色怎么怪怪的?
十三走近他,心里的疑云增添更多,“主子,你没事吧?”
明若寒略略偏首,躲开了十三的目光,用手指蹭了下嘴唇,“去盯着宁泽殊,若他醒了,回来禀报。”
嗓音低低的,仿佛刚睡醒般微微的沙。
“是。”嘴上应承着,眼睛却还在明若寒奇怪的动作上打转。
就是哪里怪怪的,说不上来。
不过十三去的不是时候,本还醒着的宁泽殊在那一番折腾后,困劲袭来,加上药劲的作用,再度沉沉睡了下去。
十三想到明若寒的指使,也不敢贸然回去,只好在屋顶蹲了一夜,终于在清早听到了屋里的动静。
是一声不小的痛呼,屋里的人仿佛是撞到了哪里。
十三扒开瓦片,视线探了下去。
屋里宁泽殊捂着脑袋,五官揪成一团,表情痛苦。
他做了个噩梦,醒来前被吓得弹了起来,脑袋直接撞到床头的漆红木架上。那一下力道十足,感觉都把脑袋给撞出了个大包。
撞得头晕眼花,宁泽殊揉着头顶的痛处,眨巴着泪眼。
正要喊秋石进来时,突然发现床头镂空木架的位置变了。原先是个祥云的形状。然而此刻圆满的一笔生生断了掉,往旁边移了半寸。
宁泽殊暂且搁下脑袋上的疼,手指碰上那块红木,惊讶地发现它可以挪动。
于是往一侧再度挪了些,缺口跟着加大,咔嚓一声,卡进了什么东西里面。须臾,床旁边咔哒声响,有什么弹了出来。
宁泽殊循声探过脑袋,随即发现原本密实无缝的床板有了松动,大约两个手掌宽,像个小柜子般。
发现了原身的小秘密,宁泽殊兴奋地用手拉开那松动的地方,就如抽屉般抽出,随即一本书册映入眼帘。
宁泽殊拾起来,正要翻看,外头传来秋石的声音,“主子,没事吧?刚听到屋里有很大的动静。”
“没事。”
宁泽殊镇定回答,自如扯谎,“你先下去,我还要睡会。”
外面的脚步声远离,宁泽殊舒了口气,拾起那本被藏得极为隐蔽的书册。
掀开第一页,看了一眼,眼瞳猛缩,刷地合上了册子。
心跳得扑通扑通,在胸前猛撞。
宁泽殊激动不已,眼神中满是喜悦。
账本,找到了!
他即刻从床上起身,快速收拾好,将账本搁在胸口后,立刻推开门。
还没走多远的秋石一听动静,回眸惊讶道:“主子?”
“秋石,备马车,我要去苏府!”
宁泽殊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哪里还有昨晚那般足要将人吓昏过去的病气。
快着到了苏府,门前的看守经过上次的事对宁泽殊的脸记得清楚,一见他下马车,立刻就进府通报去了。
因此宁泽殊没在门口等多久就被迎了进去。
怀中装着至关重要的账本,难免紧张又激动,宁泽殊想着明若寒看到账本时,可能会出现的反应,一时跑了很久的神。
病来得急,走得也快。今早一起来,宁泽殊就感觉通体好受不少,虽然心里仍在自责,可脑子里总是忍不住想起另件事来。
那就是昨晚那个旖旎的吻。
离开前,他抽空问过秋石,昨夜有没有人来过。
秋石摇头说没有。
宁泽殊不信,昨夜那般真实,不可能是梦。
虽是为了送账本而来,不过还带了别的目的,想印证昨夜的事究竟是不是真实发生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宁泽殊在正厅见到了明若寒。
他坐在圈椅中,听见人来,轻抬了眼睫,如水痕一线,不留丝毫踪迹。
宁泽殊进到室内,屋内的人就全都退了出去,顺带着关了门。
眼看气氛足够合适,宁泽殊也不藏着掖着,开门见山道:“我们之间的约定,你没忘吧?”
“怎么?”
宁泽殊刚要回答,想了想这是他们两人间的事,虽然门关了,但难保隔墙无耳。
于是凑近了些,在明若寒的面前,弯下颈项,凑近了低声道:“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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