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衍：“……” 这坎儿今天是过不去了。
迈凯伦正以完全不匹配实力的速度慢悠悠驶出小巷，沈钰砜的手机震了一下，显示一条转账消息提醒——陆衍给他转了2万块过来。
“？？？” 沈钰砜握着方向盘的手差点打滑，“你干嘛？”
“这次是我不对，懈怠了沈少你交代的事，”陆衍说，“既然事情没办好，这钱理应退回去一部分。”
“我、有、没、有、说、过——”沈钰砜一字一顿，后槽牙咬得生疼，额角青筋直跳，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我给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陆衍想了想，昨天好像是说过，于是点了点头。
“你要真知道错了，”沈钰砜猛地吸了口气，压下怒火，他劈手夺过陆衍那屏幕布满裂纹的旧手机，手指用力戳了几下屏幕，又扔回他怀里。
“就他妈给我想想怎么从别的地方补偿，天天拿这点破钱抛来抛去，你不嫌寒碜，老子还嫌丢人！”
陆衍点开手机一看，【沈钰砜】被设为了置顶。
“以后我的消息必须在一分钟内回，听见没？”沈钰砜恶声恶气，脚下油门一踩，银色的塞纳猛地窜出。
迈凯伦强烈的推背感震得陆衍头皮发麻：“……好。”
.
即使是在云港这样富商云集的城市，一辆限量版迈凯伦依旧足够吸睛，等红灯时周围的回头率达到了惊人的百分之两百，甚至还有不少人驻足拍照。
驾驶座里的男人逼味十足，手肘撑着窗户，一手不耐烦地点着方向盘，等到绿灯亮起的瞬间，就如一只离弦的箭般冲出去，甩身后的车一大截。
最终塞纳停在一条梧桐树荫遮蔽的支路上，左侧是低调奢华的私人会所，右侧是豪华超跑俱乐部。
陆衍默默抱紧了怀里的卤菜，怕洒出来。
酒吧闹中取静，外表看上去甚至不像一间酒吧，由一座经过精心改造的石库门风格建筑改造而成，青砖灰瓦，门头仅嵌着一块小小的、没有任何炫目灯光的黑色金属牌匾，上面刻着两个字：“酌月”。
“酌月”明显是服务于会员的私人酒吧，因为陆衍被守在门前的两名黑衣保镖拦住了。
“一起的。”
沈钰砜朝后斜睨了陆衍一眼，保镖立刻收回手，恭敬地躬身开门，“冒昧了沈少，今天要提前为您叫代驾吗？”
沈钰砜每次来喝酒都会叫代驾，顺便给他们一笔不菲的小费。
“不用。”沈钰砜一手插着兜，径直往里走。
“我有一个问题。”陆衍提着保温盒跟在沈钰砜后面。
“什么？”
“为什么我们谈论文的事要来酒吧？”
沈钰砜难得没怼回去，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酒吧内部光线幽暗，音乐是慵懒的蓝调爵士，卡座之间距离颇远，私密性极好。沈钰砜显然熟门熟路，径直走向最里面一个靠墙的角落卡座，这里灯光更暗，旁边还有一根装饰柱，正好形成一个半包围的隐蔽空间。
因为等会儿要开车，沈钰砜只给自己点了杯冰水，给陆衍点了杯低度数的金汤力。
“发你的文档看了没？”沈钰砜抿了口冰水。
“嗯。”
“看得懂？”
“都是中文写的东西，有什么看不懂的。”陆衍语气平淡，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蓝调爵士的背景音下有种说不清的魅惑。
沈钰砜眉梢轻挑，饶有兴致地看了他一眼。
里面那些芯片制程、IP核架构、产业链上下游整合、还有那些管理模型，大量业内专业术语，除了硬核的IT基础，还需要涉猎大量经管方面的知识，怎么都不是陆衍一句“中文写的”这么简单。
“行，希望你不是在打肿脸充胖子。”沈钰砜放下杯子，身体靠回沙发背，从里面拿出了一打文档，“十分钟，把这些看完。”
陆衍指尖划过纸页上的标记，瞬间明白了沈钰砜为什么要和他面谈。
这打资料里涉及不少尚未公开的核心数据，以及三种不同的布局意图，背后的深意昭然若揭——
沈家要入局。
至于的沈钰砜要的“调研报告”，恐怕也只是幌子，他真正需要的，是一场抽丝剥茧、对三种方案利弊的深刻分析，以及能打开局面、整合思路的意见集。
简单来说，陆衍收钱做枪手，而且他这个枪手必须要有点真东西，还能和沈钰砜共振。一步踏错，就会被对方单方面宣判死刑。
陆衍莞尔一笑，暴躁的小少爷也并非那么玩世不恭，还是懂灯下黑的道理的。
手指在纸上快速翻动，结合文档里的蛛丝马迹，陆衍大脑飞速运转，整合前世庞大的信息库。
沈钰砜也不催，就这么喝着冰水看他。
“沈少对我倒是信任，”终于，陆衍笑着将那打文档放下，半开玩笑地问，“把这么珍贵的资料就这么给我看，不怕我把沈氏的内幕信息卖给别人？”
沈钰砜大剌剌地翘着二郎腿，嘴角勾起一个冷峭的弧度：“你可以试试。”
他掏出手机晃了晃，上面是已经运行了十多分钟的录音。
意思很明显，只要有这份录音在，陆衍要是敢泄密，会被沈家追杀到天荒地老。
陆衍笑着收回视线。
“怎么样，想好写哪种方案了？”
沈钰砜姿态看似随意，浅茶的瞳孔却始终紧密关注着陆衍的一举一动，像暗中蛰伏的野兽。
“如果一定让我选的话，我倾向于B方案，”陆衍终于开口，有条不紊地分析着，“突破口在成熟制程的细分领域，最好避开一上来就跟国际巨头拼7nm、5nm。瞄准车规级、工业控制、物联网这些对制程要求不那么极致，但对稳定性和成本极度敏感的领域。国内有庞大市场基础和供应链潜力，对于沈氏的破局来说，稳当不易出错。”
沈钰砜点点头，这观点倒是和他不谋而合。
“不过——”陆衍话锋一转，笑了笑，“沈少想要的，恐怕没这么简单吧？”
“为什么这么说？”沈钰砜放下装冰水的玻璃杯。
“如果沈家想做行业领头羊，而不是一个追随者，”陆衍说，“真正的破局点不在于是否能整合、以多快的速度整合上下游，A方案的Chiplet布局不应该落下，所以我的想法是，双措并举，在B方案支撑收益的情况下，广揽人才，剑指高端市场。”
陆衍将自己的见解娓娓道来，他谈话间节奏拿捏得恰到好处，直指要害、切中肯綮，沈家内部还在争论的关键方向，被他两拨千斤地点明了发展前景，有些观点甚至更为超前，不时让沈钰砜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
那敏锐的洞察力和恐怖的知识储备，绝对不是一个死读书不谙世事的学生、亦或者只知道个皮毛的外行该有的。
听着听着，沈钰砜身子不知什么时候坐直了。
他手指紧握着冰凉的杯壁，强行压下心底的震动，面上依旧维持着惯常的矜懒：“听起来可行，但有赌的成分，你的方案短期成效不高，董事会那帮老古董未必有耐心。”
“能赌得起、也输得起的公司，国内屈指可数，沈氏集团算一个。”
陆衍伸了伸因空间不足有点别扭的长腿：“而且沈少应该比我更清楚，留给沈家的路其实只有一条——要么赌赢，要么满盘皆输。”
时间仿佛在此沉寂了，沈钰砜的目光锁在陆衍身上，丹凤眼里没有一点笑意，沉得像一汪寒潭。
沈父每年都会给沈钰砜布置“作业”——提交一篇高质量论文，作为能否接管新产业的考核。可惜沈钰砜生平最烦这些条条框框，尤其厌恶动辄大几万字的长篇大论。正巧陆衍撞到他手里，他便顺手把这麻烦事丢了过去。
老实说，他一开始也只是抱着整蛊陆衍的念头扔出去的，原本想要是不太差，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了。如果烂到惨不忍睹，他就把给陆衍的十万收回来，让这个冒犯他的家伙长长记性。
却不曾想，陆衍的表现完全超乎想象。
沈钰砜只觉得自己身上的血液在发疯地升温，那是他近二十年从没体验过的刺激，心跳一下一下要跳出胸腔，烧得大脑一片空白。
“是我小看你了，陆衍，你确实有两把刷子。”
沈钰砜弯了弯唇，他深深看了陆衍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探究，有惊讶，还有一丝自己都难以察觉的情绪。
“就是不知道，”他声音沉了下来，嘴角扬起一个看穿一切的笑，“两天前的你，是不是也能说出这套东西呢？”
陆哥在沈小球这里马甲已经掉完了[三花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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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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