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4分。
壁龛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沈钰砜皱着眉,捞过手机看了眼。消息是金邺发来的:
【你怎么还没过来?嘉毅和他女朋友已经下飞机了,还有一刻钟就到了,哥几个酒都摆好了,就等你了啊】
今天是陈嘉毅的接风宴,那小子在M国被爹妈留放了一年,今天终于刑满回国,几个人约了为他接风洗尘。
按沈钰砜的性子,这会儿早该歪在私人会所最舒服的沙发里,指尖晃着酒杯,漫不经心地看那些家伙闹腾——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因为那破锁毫无预兆地卡死,大晚上又找不着修理工,只能像个傻缺一样被困在浴缸里!
沈钰砜烦躁地划了下水,感觉自己像条被温水煮着的鱼。
他回了条语音,嗓音浸着燥热烦闷:“临时有事走不开,你们先玩。”
这个澡泡了快一个小时,皮肤都起了一层褶子,早该出来了。
可浴室连把椅子都没有,从水里出来也就意味着他只能大马金刀、裸着身子、百无聊赖地坐在马桶上等人开锁救他。
光想想就觉得自己像个智障,干脆又溜进水里,至少暖和。
金邺的电话立刻轰炸过来:
“沈二你不是吧!放我们鸽子?老陈可是眼巴巴等着团聚呢,一年没见了啊大哥!”
“你不会真和你那个李面去吃饭了吧?重色轻友!见利忘义!背信弃义!”
“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不来,我以后再也不帮你跑腿送礼物了!我还要把你上次喝醉了全程破音唱《猪猪侠》的纯享版发群里!”
话筒里隐约传来一群人“求分享”的起哄声。
沈钰砜把手机拿远了点,“啧”了一声:“我说没去就没去,猪脑吃多了吧,这么能脑补?”
“还有,我劝你把视频删了。”沈钰砜咬牙切齿 ,声音压低了八度,“等会儿让我发现你手上还留着,信不信我把你揍成猪猪侠。”
“开个玩笑嘛,我早删了。”电话那头金邺嘻嘻哈哈的声音收敛了点,转移话题,“怎么听到了水声?你在哪儿呢?”
“……宿舍。”沈钰砜按了按额角,又语气相对缓和地补充了一句:“我泡个澡,你跟嘉毅说一声,我晚到半个小时。”
被关在浴室出不去实在太丢脸了,沈钰砜打死都说不出口。
他今天没赴李密的约,一整个下午都在应付公司那些老家伙,身心俱疲,原想泡个澡就出发,结果……
沈钰砜气得想笑,好好的锁怎么会突然坏掉呢?
真是巧合他妈给巧合开门,巧合到家了。
中午那个土包子大言不惭的宣传自己“代购打杂,遛狗修车,修锁修车……”全部不在话下,晚上他的浴室门就卡死了。
而他也跟魔怔了似的,把那人随口一说的那串号码记得很熟,深更半夜找不到开锁师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个乌鸦嘴。
沈钰砜严重怀疑是陆衍偷偷给他下了咒。
手机又是一震,乌鸦嘴的信息弹了出来:【我到了】
沈钰砜掐掉计时器,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笑意却不达眼底——8分46秒53。
“还挺准时。”沈钰砜嗤了一声,指尖轻点,把门锁的临时密码发过去。
“沈钰砜你跟谁说话呢?”金邺问。
“……”忘了电话还没挂。
“我他妈除了跟你个傻逼说话还能跟谁说话?”
落下不耐烦的一句,沈钰砜刚准备挂断电话,却因为手湿没按上。
浴室外隐约传来大门智能锁开启的轻响,接着是门扇被小心合上的“咔哒”声。
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男人清晰可闻的、压抑着的喘息,在寂静的房间格外分明。
紧接着,浴室的门就被叩响了:“请问有人在吗?我是来开锁的。”
“我靠我怎么听到男人的声音了?”金原地蹦起来,像得知了什么惊天大瓜,“你不是在宿舍吗……靠,沈钰砜你不是吧!你把人带到宿舍啦!!!?”
金邺这人神经大条,偏偏在这方面异常敏感,敏锐如狗。
沈钰砜用下巴把通话键怼灭,起身从架子上拿了条毛巾把手指擦干净,把金邺送进了黑名单。
陆衍是一路疾跑过来的,西苑门禁森严,但门口的保安被提前打过招呼了,他进来时很顺利——尽管中途收获了数不清的惊愕目光。
浴室内一片沉寂,只有门后透出的暖黄灯光,证明里面并非空无一人。
时间仿佛凝滞了几秒,就在陆衍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耍了时,里面终于一声听不出情绪的男声,很轻很凉,“效率不错。你其实可以再晚点来,我刚准备翻窗户,正好直接去下面接我。”
陆衍:“……”
他默默看了眼手机,明明还没十分钟,这少爷怎么还阴阳他?
“刚才找合适的工具花了点时间,现在开锁吗?”
内心吐槽归吐槽,但想到那十万,陆衍开口的声音依旧平静恭敬,甚至带着点安抚的意味。
“等会儿。”
门内传来清晰的水波晃动声,哗啦一下,像是有人猛地从水中站起:“去我房间的衣橱拿件睡袍过来,墨绿色的。”
哟,少爷裸着呢。
陆衍嘴唇紧抿,压抑住自己不合时宜想笑的冲动,回头扫了眼房间的布局,宽敞优雅的两室一厅,沙发电视茶几厨房一应俱全,装修得高雅精致:“有两间房,你说的是哪个房间?”
“你正后面那间,进门左手第二个衣柜,我忘了锁没锁,如果锁了钥匙在书桌中间的抽屉。”
赤脚踩在湿滑瓷砖上发出细微的“啪嗒”声,男人的声音离陆衍近了些,因为隔着一道门,显得模糊沙哑:“一件浅绿的一件墨绿的,别拿错了。”
陆衍“嗯”了一声,依言走进卧室。
这个公寓只有大门是电子锁,其余都是机械锁,房门和柜门都没锁,陆衍径直走向衣柜,将那件真丝蚕丝的墨绿色睡袍拿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挂在大门旁的衣架上,全程目不斜视,没有展现半点多余的好奇。
“衣服拿过来了。”陆衍说。
“你开锁要多久?”门内的声音似乎缓和了一点。
“单排弹子锁,用不了多久,”陆衍说,“顺利的话一分钟,卡得死的话三五分钟也够了。”
“开了门,”里面的声音顿了顿,“把眼睛闭紧,赶紧挪到旁边,明白?”
陆衍心领神会,毫无波澜:“放心,不该看的我一眼都不会看。今天的事,出了门也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沈钰砜心想这人还挺上道,抱着臂点着手背,赦令般道:“行了,开吧。”
陆衍感觉自己像皇上身边的太监,不是在伺候太子爷,是在伺候祖宗。
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根铁丝,俯身插入锁缝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金属碰撞的响声在浴室格外刺耳,“还没好?”
“锁舌卡得很死,”陆衍沉声解释,“可能要配合撞门借力,你介意吗?”
“随便,”男人的声音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难掩烦躁,“我说了只要能打开,你把门拆了都行。”
“好,记得稍微往后靠一点,当心误伤。”
陆衍侧身蓄力,膝盖猛地顶在门板下方,肩膀配合发力向前一撞!同时,手中铁丝精准一拧——
“咔哒!” 清脆的机括弹响。
门开了。
浓郁温热的白色水汽裹挟着清新沐浴香气,汹涌地朝浴室外扑去。
沈钰砜下意识地眯了下眼,余光所及只有门口一把椅子,上面墨绿的真丝睡袍叠放得整整齐齐。
门外空无一人。
沈钰砜紧蹙的眉心松了松,撩起睡袍套在身上。
衣物摩挲的声音在一片静谧中格外刺耳,沈钰砜撩起腰带在腰前打了个结,露出一片白皙的锁骨和一截笔直的小腿,他才分神瞥了眼那个面对着墙站得纹丝不动的身影。
男人面对墙站定,身姿挺拔,一身破旧的地摊货,微微垂着头,没有任何局促、不耐。
也没往这边投去半点视线。
沈钰砜哼笑一声:“行了,别傻站那儿了。”
赦令又来了,陆衍叹了口气,转过身。
看清那张脸时,不由得微微一愣。
白天刚发誓不要和这些主角团扯上关系,晚上就收了十万块给反派受开锁,这什么奇妙的缘分?
但陆衍想到“波斯猫”那嚣张、高高在上、看不起人、又出手阔绰的态度,好像……也在意料之中?
毕竟原书里就说了,沈钰砜为人虽然跋扈狠戾,可也同样壕气、一掷千金,对朋友和下属都挺慷慨。
沈钰砜没错过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惊愕,淡淡地轻哼一声,裹着湿气的脚踏出浴室。
可脚底刚触及客厅冰凉的地砖,一阵强烈的眩晕突如其来,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整个人直直向后仰去!
“小心!”
陆衍瞳孔一缩,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一个箭步冲过去,长臂一伸,精准地揽住了他向后倒去的腰身!
沈钰砜只觉得一卷天旋地转。
回过神来时,后背完全贴在了伸过来的臂弯上。
那只手骨节分明,带着薄茧,隔着一层蚕丝面料也异常滚烫,将他牢牢地固定在了一个安全的距离。
沈钰砜惊魂未定地仰头,湿漉漉的发梢蹭过陆衍的下颌,看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的关切。
虽说不想和沈钰砜扯上关系,但现在沈钰砜是陆衍的大客户,是人傻钱多……划去,是豪掷十万的大老板,要给予最体贴入微的服务。
“沈少……” 陆衍低沉的声音近距离响起,“你是不是有低血?”
“需要我买点糖水过来么?”顺便再坑…挣点跑腿费。
沈钰砜只觉得鼓膜被他的气息刮得一阵战栗,怔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漂亮的丹凤眼“噌”地窜起两簇火焰。
开什么玩笑,他从小壮如牛,身体倍儿棒,打架狠得一批,什么运动都信手拈来,低哪门子血糖低?
沈钰砜用力挣开陆衍的搀扶:“放你个螺旋镖的屁,你才低血糖,老子身体好得很!滚开别碰我!”声音低哑又暴躁。
陆衍本来也不想碰他,闻言立刻如蒙大赦般放开了手。
可是沈钰砜的身体远没有他的言语那么有气势,脚步本就虚浮,骤然失去支撑,这一挣非但没成功,反而因为动作过猛,身体又是一软,差点砸在地上。
“操……!”慌乱中抓住附近唯一的支撑物,沈钰砜重新砸回陆衍结实的怀里,羞愤得简直想死,牙缝里低低地骂一个音节。
他只感觉小腿像被抽走了骨头,软绵绵地使不上半点力气,全身血脉贲张后又急速冷却,大脑一阵阵发黑发沉。
该死,从小到大都没这么虚弱过。他不会是得了什么绝症吧???
陆衍被沈钰砜勾着脖子,眉心轻蹙,默念“十万十万十万十万……”
然后略一欠身,一手穿过人的后背,一手捞过腿弯,直接将人横抱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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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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