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做些什么?

“做”这个字从沈钰砜舌尖轻滚而出,被他咬得十分刻意,尾音拖曳得缠绵粘稠,连空气都添上了一层暧昧的湿息。

配上那近在咫尺的距离、钳制下巴微凉的指尖,有耳朵的都看得出——

他在故意调戏陆衍,好整以暇地想看他自乱阵脚、窘态毕露。

陆衍在心里无声笑了笑。

沈钰砜这突如其来、近乎床伴邀请般的诘问,陆衍大概能猜到缘由。

原书里的“陆衍”,是这位反派受不折不扣的痴汉迷弟,连手机屏保都曾是他开学演讲的照片,被那群公子哥儿当笑话闹到正主面前,沈钰砜不可能不知道。

只是知道,却不在意,或者说只要不真正越界,沈钰砜余光瞥一眼都是奢侈。

可今晚,这个平常连和他对视都畏缩的土包子,竟未流露出半点的自卑、狂热或忐忑,一桩桩一件件,行为冷静到几乎冒犯,精准得戳中了男人骨子里恶劣的掌控欲。

于是随手挖一个桃色陷阱,看乐子般等陆衍跳下去,然后在他心猿意马之际,无情击碎他不切实际的可怜幻想,教他认清天高地厚。

毕竟原著里,沈钰砜不是没干过这事。

那些心怀不轨的男人但凡靠近,自尊心最后都会像一个可怜的破布娃娃,被沈钰砜用各种不限于武力的手段肆意揉捏,最后碾得渣都不剩。

有钱人的乐趣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当然,后来的沈钰砜会一头栽进主角攻身上,因果循环,被揉捏自尊心的换成了他本人。

可惜,面前这人是陆衍,一个在商海沉浮半生、见惯人心鬼蜮的老油条。

沈钰砜注定看不成好戏了。

“这取决于沈少需要什么。”

陆衍的反应快得惊人,勾着唇,眉眼低垂,露出一个温顺、讨好的笑,并没试图挣脱那冰凉的手指,只是任由对方抬着,姿态拘谨又恭顺:“沈少总得先划个道儿,让我知道您所求为何,我才好精准服务。”

语气平静宛如人机。

“……”

沈钰砜沉沉地注视着陆衍,眸光扫过他“怯懦闪躲”的眼神,又落在他分明松弛的颈部线条上。良久,一声极轻的“呵”从喉间逸出。

所求为何。

好一个所求为何。

“可是我……”沈钰砜身体微微前倾,温热的、带着淡淡沐浴香气的呼吸几乎拂过陆衍的唇畔,浅茶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戏谑,视线居高临下,声音蛊惑如情人低语,“什么也不缺,你说我求你什么?”

“沈少,所求未必是所需。”陆衍的语速不疾不徐,姿态放得很低,“有时不过是一时兴起,看看手边的物件,能趁手用到就行。”

他略一停顿,补充道:“只要在我的能力边界之内,我自当尽力。”

沈钰砜没想到陆衍三言两语就球踢了回去,把话茬重新扔给他。他好笑地往后仰了仰,一双凤眼情绪隐晦难辨。

他习惯了别人在他面前露怯,害怕也好,讨好也罢,总该有点动静。

而不是像陆衍一样,所有的讨好、任人拿捏的样子,都是那么…假,假得他心头火起。

那张脸上没有丝毫他预想的反应——脸没有难堪,也没有结结巴巴、语无伦次,下颌线紧绷漠然,一张嘴揣着明白装糊涂,顾左右而言他,将他故意挑起的氛围粉碎无余。

“能力边界……”手指轻轻地在腿上敲了两下,沈钰砜薄薄的眼皮淡淡地垂着,像在思考怎么拆解一个有趣的玩具,“你倒是说说,你的‘能力边界’在哪里?”

“跑腿、办事、处理杂务,都在我的服务范围内,”陆衍继续说,维持着表面的恭顺,“到时候我会列一个详细清单的价目表,沈少感兴趣的话,我稍后久奉上。以后帮您做一次事就从里面扣钱,直到十万块服务截止。”

“……”

沈钰砜忽然笑了。

那笑容很漂亮,像冬日玻璃上的冰花,毫无温度,只有刺骨的寒意。

玩脱了。

陆衍感受到沈钰砜周身骤降的气压。

这位心比天高的反派受,不仅没看到他预想的好戏,反而被他狠狠噎了一下,是真的动了几分火气。

空气沉滞得令人窒息,久到陆衍几乎要放弃那十万的念想,沈钰砜终于有了点动作。

他伸出指尖,带着未散的冰凉和烦躁,径直探向陆衍额前那碍眼的头发帘。

他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对一个人产生这么浓厚的兴趣,迫切地想掀开这厚重的伪装,看清楚那层遮掩下到底藏着什么,是不是和他表现出的那样平静,还是同样惊涛骇浪。

指尖距离发丝不过毫厘,手却在半空戛然而止。

“嗡——”

睡袍里的手机突兀地震响。

“喂?”

沈钰砜眉心微蹙,收回手,从睡袍里拿出手机滑开,又从墙头柜摸出一根烟点上,身子懒懒地靠着床头,那种迫人的威压才渐然褪去,换上一惯的慵贵懒散。

“钰砜,听金说你最近金屋藏娇,跟男人玩得乐不思蜀了,” 电话那头来男生熟捻的调侃,“兄弟流放这么久,连一杯酒都约不出来?”

沈钰砜:“……”

陆衍:“……”

陈嘉毅嗓门不小,不开免提也足够清晰。

“……别听他鬼扯,我在路上了,还一刻钟到。”

沈钰砜瞥了陆衍一眼,陆衍非常自觉地起身离开,却见沈钰砜把手机拿远了些,下巴朝他点了点,用口型说:“呆这儿。”

陆衍只好原封不动地半蹲回去,同时飞速地回忆电话那头的是谁。

小说的记忆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逐渐模糊。

这本《挚爱深情》是陆衍高中毕业的暑假看的,当时他为了攒学费做陪聊,一个富婆姐姐丢给他一本小说文档,要他每天读半个小时给她听,内容一字不落,报酬非常丰厚,干完一个月就能凑够他一整年的学费。

陆衍通宵把这本小说读完,第二天就辞职了。

倒不是因为小说里两个男人之间的爱情有多么狗血,也不是因为里面那个和他同名同姓的炮灰下场有多惨,而是……

这本**小说其实是打着虐恋情深标签的R18的小皇文,大量的肉里漂浮着少量的剧情,拍成电影全是马赛克,不是五花八门的姿势就是**的描写。

彼时刚成年的陆衍根本不知从何下嘴,要是真一字不落地都给人听,恐怕得羞耻到飞出地球。

为了守护那点仅存的自尊心,陆衍把单子推了,语音主播的兼职也辞了,专心卖鞋油攒学费。

但那本小说还是给他18岁的心灵留下了深深的烙印,以至于过了二十多年还记得关键剧情。

早知道会穿书,陆衍就应该多读几遍,好歹记些关键公司的股票走势。

回忆结束,沈钰砜的电话也挂了。

那头的背景音嘈杂,隐约能听到掷骰子的脆响、酒杯碰撞的叮当、模糊的歌声和喧闹的人声,都在催他去喝酒。

沈钰砜缓缓吐出一个烟圈儿,白色的烟雾模糊了他精致的轮廓,余光却瞥见陆衍朝后退了半步。

“不喜欢烟味?”他胳膊肘撑着床头,勾唇问道。

陆衍笑答:“沈少自己的地盘,不必在意我。”

倒是没否认讨厌烟味。

沈钰砜睨了眼陆衍,轻笑一声。他也就是问问,根本不在意陆衍的回答。

他从床上起身,叼着烟从陆衍旁边经过,走到衣柜前翻找着什么。

那通电话将空气里残余的暧昧一扫而净,沈钰砜也没了调戏陆衍的心思,倒是真想起一件能使唤他帮忙做的事。

“这十万你先拿着,过两天有一篇论文你帮我写了,写得好再给十万,写砸了……”他的声音冷了下去,“你最好有勇气承担收我钱,还办不好事的后果。”

陆衍心想那十万不是开锁的钱吗?

但多的钱他拿着不踏实,能帮忙做点事总能安心点,问道:“好坏的评判标准是什么?”

“我就是标准。”

陆衍:“……”

“论文要求我之后发你,漏看一个字你都别想在这儿混了。”

他说的“这儿”,不知道是学校、云港,亦或者是所有沈家势力范围内,但不管是哪个,都不是现在的陆衍能承受起的。

沈钰砜掏出一件黑色的休闲衫扔到床上,倚着墙,大拇指往门外一勾,“行了,滚吧。”

语罢,沈钰砜的视线已经黏在亮起的手机屏幕上。

陆衍点点头,准备离开,走到门边时却又停住脚步。

他转过身,看着那个被手机屏幕光线映亮半边脸的身影,最终还是开口提醒,“沈少,酒精会加剧脱水的情况,还可能抑制中枢神经系统,你刚泡澡昏厥,最好……少喝点酒,注意休息。”

“这也在你的服务范围内?”沈钰砜扣着手机,眯眼笑问。

“只是一个善意的提醒,”陆衍说,目光像在追忆什么,莫名沉重,“以前我有个朋友也是泡澡太久身体不舒服,强撑着身体喝了半宿的酒,第二天天没亮就走了。”

沈钰砜:“…………”

房门被轻手轻脚地带上,房间重新归于寂,沈钰砜滑动屏幕的手指停了下来。

只有他自己知道,屏幕上那些花花绿绿的内容,他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手指快速在屏幕上翻出一个加密联系人,编辑消息:

【帮我查一个人,从出生到现在,事无巨细,尤其是这半年】

.

翌日,陆衍起了个大早。他把学校询了个遍,确认没有空缺的兼职岗位后,才乘坐公交车回家。

圣伯兰贵族学院坐落于云港市四环外的新月区,择址一处清幽僻静之地。

新月区东侧延伸着富人区的连片别墅群,西侧却是典型的贫民区——破败的筒子楼、虬结如乱麻的电线,如旧世纪遗物般沉默而衰败地矗立着。

学院仿佛一道无形的分水岭,将这片区域割裂成两个泾渭分明的世界,贫富的尖锐对立在此一览无余。

“陆衍”的家,就在西区那座斑驳的筒子楼里。

筒子楼外,一条狭窄拥挤的小吃街烟火缭绕,街口最显眼的位置,一个看着不过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守着卤菜摊位。

她的摊位在一众油渍斑驳的推车中显得格外清爽:鸭脖、鸡爪、鸭掌、海带、豆干……码得整整齐齐,台面擦得锃亮,连装卤汁的盆沿都干干净净。

“你这小婆娘,不要给脸不要脸!”

摊位前,两个膀大腰圆的壮汉堵在那里,为首那个脸上有道疤,手上甚至拿着把菜刀:“这摊位是我的,谁他妈允许你在这扎摊了,还不挪走?”

陆衍停下了脚步。

女孩的脸和这具身体的记忆重合。

是他的妹妹,陆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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