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上去像是你看过杀人现场知道肢解的血液喷涌程度一样。”布丽吉特咯咯地笑出声。
冷凝叹了一口气，深深抿了下嘴又张开：“我们那里有相关的艺术作品来描绘这样的场景，外出血有三种，毛细血管和静脉出血都是缓慢的，但动脉出血是喷涌而出的。截肢这种场景肯定是伤到动脉，那么这个场景肯定不应该这么干净，所以这里应该不是第一现场。”
“嗯……发现这个第一现场有什么用呢？”布丽吉特问道。
“一般而言是为了确定凶手的作案手法，”冷凝看到布丽吉特意欲说话微张的嘴，伸掌打住对方的念头继续解释，“还能从凶手和被害人的碰头地点大概猜测双方的联系，连环杀人犯也有作案偏好不是吗？”
“连环杀人犯？”
“就是喜欢一个又一个的有计划地杀害目标的犯人，这个世界上还没出现这类人吗？”
冷凝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只有布丽吉特兴奋地拍掌跳跃了一下。
“啊，听上去像是以前喜欢研究魔法而刻意使用含某种特征生命练习的魔法师。”
“那就是有了。”
布丽吉特的言语并没有让冷凝恐惧，反而使他顺着对方话很顺畅地推理下去。与之相对，现在的布丽吉特看上去神采飞扬很有精神，她从一开始的蹲在尸体边，已经逐渐靠到了冷凝的阴影里。
“所以你判定这个人也会是连环杀人犯吗？就是他还会杀人？”伊登担忧地问道。
“他已经连续杀人了不是吗？”冷凝反问，“布鲁诺公爵家那么多人就是，现在又是一个。虽然没有第三起，但我们可以先把这个杀人犯的特征认定为狂热的宗教信徒，他会自以为是地给神献上礼物。”
“呃……听上去很对，不过细想似乎哪里不对劲，例如你怎么不管好信徒之类的……”伊登默默吐槽道。
“我从来没承认过我是神不是吗？都是你们自己加的称号。”冷凝轻轻一摊手，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喂……”
伊登还想吐槽什么，但是被兴奋的布丽吉特打断了。
“那么你们那里人会怎么继续调查呢？”
“首先是这个衣服，”冷凝走上前，毫无芥蒂地捞起沾血的裙角比划了下，“这是件不合纳奥米女士原身高的衣服，料子我看不出，但敢肯定不是什么街上大婶的工作装。能找到这件衣服的原出处或者哪个裁缝改了就行。”
“确实如此，平时也没女人有这巨人身高。”帕迪捶了下手。
“其次是第一现场，你们既然扣留了发现尸体的乞丐，也盘问了大致，不妨说下结果，最好再问问附近的居民有没有来可疑的陌生人。”
“这个很难，这里很多都是流民，你要说陌生人那可太多了，”塞西尔为难地扶了下眼镜，“乞丐发现了之后第一时间报警，他也不清楚具体情况。”
“这样，那送点水果可怜下这位回到家就被吓个半死不活的家伙吧，”
冷凝站起身，走回人群中，布丽吉特像个尾巴似的跟着。伊登小小声问了身旁的帕迪冷凝怎么发现乞丐是回家发现的，帕迪鄙视地瞅着伊登反问乞丐难道是个会在贫民窟要饭的天才，贫民窟只可能是他睡觉的地方。伊登不但没生气反而优先佩服地哇哦了一声。
“当你们发现第一现场后，再根据布鲁诺公爵的地点或许能推测一下这个杀人犯平时的接触环境范围。”
“要是发现不了呢？”
“那就只能等他再犯案，再给你个线索提示了。”冷凝不合时宜地想笑，但理智让他忍住了。
“厉害，”布丽吉特一边赞叹一边鼓掌，她夸张地抑扬顿挫让语气看起来像是念诵台词，“你比我适合调查这个事情多了，要不你也一起？”
“不，我不行，你可以问我方法和找我提示，但直接调查我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布丽吉特眯起眼。
“因为我算是里面的当事人，而且我不是还在你的可疑名单里吗？”冷凝平和地解释，他黑色的发丝在夜里微漾，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般宁静。冰冷的月光打在他脸上，让他冷峻的面庞暧昧不清。晚风轻拂，微冷的空气混着人们的吐息让气氛更加寂静。
众人都沉浸在这个异世界居民冷静的分析与判断里静静思考。
开玩笑，我后面今天还想去魔法武器冶炼坊观看，这种劳心劳力一看就要几周的事我才不会干。而且调查黑魔法？我这是送羊入虎口吧。我巴不得离这个狂热信徒越远越好，就算是明星与粉丝见面也不会和所谓的私生狂热饭线下一对一交流。
看上去相当镇静的冷凝眼神微凛，抿唇不语。他嘴角微微颤抖，把真正想说的话吞进肚子。
“哦——这么说也不错，”布丽吉特把魔杖抵在脑门点了点，随即她扬起脸，冲冷凝开朗一笑，“那你就算是我老师也行。”
嘶——
冷凝深深倒吸一口气，但是他绷住了表情。周围的人则是明显的难以置信状，伊登哈地一声叫出了声，帕迪更是被口水呛到了嗓子咳个不停。
布丽吉特，不老的魔女，冷凝不够了解，但众人清楚，这个家伙常常出现的笑脸多半出现在奇怪的兴奋点，所以笑容多半是阴森的伴随咯咯的童话里老巫婆笑声。如今，布丽吉特竟然笑了，还是开朗而灿烂，这就已经十分恐怖了。更恐怖的是她居然还主动提出让谁做自己的老师，拜托，她可是布丽吉特，她唯一放在眼里众人口中的米兰达大贤者，也不过是个能被她在宴会上丢餐刀的存在。
然而转念一想，似乎直接喊神大人做老师，布丽吉特还赚了。塞西尔冷静地扶了扶眼镜。
冷凝和周围人不同，他是害怕，害怕这个预言里会被他弄死的家伙。虽然他自称算不上什么好人，跟自己生命安全相关的时候他肯定考虑自己而不是什么所谓的正义，但他也不想让一个家伙就这么简单被自己“克死”。
“不用这样的。”
冷凝认为应该尽量和这个家伙远离，这才是正确的关系。
“为何？”布丽吉特不依不挠。
“呃……我不是很喜欢这种上下级一般的师徒关系。”
“有趣，”布丽吉特眯起了眼睛，双手拢住魔杖，“那你喜欢什么？”
当然是和你什么关系都没有最好，但冷凝不敢这么说。
“就普通朋友吧，而且你本来都可以当我阿姨了。”冷凝说完顿了顿，注意布丽吉特的脸色，因为直接用身份称呼而不是姓名似乎是不合适的一个行为，更何况她是一个女性。要知道在22世纪，女人相当忌讳你把她说老了。
“不错不错，”布丽吉特哈哈大笑起来，招呼着隼去啄了啄冷凝的头，“你确实是可以当我儿子的年纪。好吧，现在你成功在我这里嫌疑少了一点点，我承认你是真失忆了，要不你也不会教我这么多方法。”
“你早都该承认了，我本来还待在舒适的房间里，这个时间，或许我应该喝一杯睡前牛奶然后做个乖宝宝睡觉。”冷凝轻松的话语让布丽吉特笑得更开心。
飞到冷凝头顶的隼鸟很是乖巧，冷凝一抬手，它就一蹦一蹦跳到了冷凝修长的指尖。冷凝看着隼滴溜溜的圆眼睛，和小巧如同钩子一样的喙，摇了摇手臂，惊走了隼鸟，让它回到了布丽吉特头顶。一直隐没在人群里的沃尔特捏着权杖默默站到了冷凝身后。
冷凝望着布丽吉特小小的身影，她现在伴着活泼的隼看上去是如此有生命力。
“我很好奇一件事。”冷凝沉冷开口，眼神似夜般宁静。
“什么？”布丽吉特微笑。
“你明知道靠我越近，预言会越奏效，为什么还要继续调查呢？有人跟你说过可以给他递交回北境的申请。”
“哈，这个，”布丽吉特终于理了理她那容易凌乱的红铜色长卷发，将它们全部收到了脑后，“你听过一句话吗？”
“‘魔法师忠于智慧，神官忠于神明，卫兵忠于国家，商人忠于利益。’”
“我的人生忠于魔法的终极已是不可能了，如果可以，我想把它忠于别的智慧上，例如这件事情的真相。”
“你是想问值得吗？”布丽吉特的问题一下让冷凝愣住，她迎着月色看向自己握着魔杖的手，它是一双对于小孩而言有了过多老茧不够美观，对于大人而言又软弱无力的手，“非常值得，我将获得知识，这些小小的知识堆积能让我身心愉悦不已。对于魔法师而言，智慧就是巨大的财富。”
“你问你认识的第一个魔法师朋友帕迪·霍伊尔就能清楚，他也一样，毕竟他是元素魔法师，他每当能获得更纯净的力量时也是兴奋不已。”
被点名的帕迪不好意思用手捂嘴咳了咳，这装模作样的样子让旁边的塞西尔尴尬地挠了挠脸。
“好吧，愿神保佑你能获得真相。”
“我不信神。”
“那就我祝福你。”
冷凝无奈合上眼。
这漫长的正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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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外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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