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蒂大人!”塞西尔着急地在塔楼里转悠着,寻找那个小小的身影。布丽吉特·仙蒂,他的上司,他这月的饭钱,他一年的工资奖金……
讲真,这个女人倒不是神出鬼没,而是总不爱常理出牌,觉得没意思的时候常常一个人找个没人的地方席地而睡。但现在可不是什么睡觉的好时机,现在可是帕迪·霍伊尔和这位仙蒂大人约好探讨案情的重要时间,要是再找不到布丽吉特·仙蒂,塞西尔可以想象得到待会儿将面对怎样的狂风暴雨。
“仙蒂大人!”
“仙蒂大人……”
塞西尔焦虑地直掉头发,他慌慌忙忙地已经把塔楼转了三圈,堪比骑兵的魔鬼训练营。
终于,在塞西尔绝望地跑到顶楼已经气竭时,他听到了布丽吉特天籁般的声音。
“在……别吵……”布丽吉特如同孩童睡醒一般咕哝。
塞西尔顺着音源看去,原来布丽吉特正搂着吊灯坐在上面,她穿着黑色的哥特洋裙刚好和吊灯上垂下来的坠饰呼应浑然一体。
“仙蒂大人,时间到了,霍伊尔大人正在等你。”塞西尔松了口气。
“唔……我知道,”布丽吉特揉了揉眼睛,“我不就是为了防止迟到还专门睡在办公室门口了吗?”
“啊?!呃……哈哈哈……”塞西尔尴尬地微笑,看着布丽吉特从吊灯上伸出右腿晃了晃,紧接着一个空翻,漂亮地落地。
“仙蒂大人下次可以选择去旅馆睡的,那样我更方便找你。”
布丽吉特瞟了塞西尔一眼:“这很难想吗?战时在交界处附近放哨,在树上睡觉很常见啊。我这个就是一个原理。”
这哪里一样了啊?!
塞西尔默默泪流,但没有辩解。他静静领着布丽吉特去找帕迪。
会面是在王室图书馆。
这里虽然不及国家图书馆那么大绝本那么多,但胜在无人打扰书本更排版精美字迹清晰。高大的书架宛如一座座巨石拔地而起,记录着人类千百年来的所有文明印记。
布丽吉特踮着脚踩在能照出人影的光洁地面上,悠悠走到了帕迪跟前。
“哟。”简短的招呼。
帕迪捧着书,向下瞟了眼小矮子,又继续回看书本快速翻页:“最近有新进展吗?”
“有。”
“什么?”
“给我拨点经费,我没钱了。”布丽吉特一本正经。
“砰。”
帕迪毫不客气用书角砸了下布丽吉特的脑袋,恼怒而又无语道:“这个可以,但我要的回答是进展,别答非所问。”
布丽吉特捂着头,面无表情:“没找到黑魔法师,倒是排除了一圈人就是,把所有错误答案都排除掉的话应该就剩下正确答案了。”
“说说看。”
“首先纳奥米·斯特林穿的衣服布料本来就是剧院的,而且这是一件改制的衣服,原版也是剧院订制的戏服,凶手用剧院的同款布料并且改制成了大款。我打听完全城的裁缝了,没有一个有接过相关的单子。”
“好的听上去你很忙。”
“是的,光首都的所有裁缝店逛完就花了我5天,还好我能用魔杖召唤魔物快速穿梭,否则真是浪费生命。”
“好了好了,别得瑟自己受到的特殊优待了。”帕迪摆了摆手不耐烦地催促道。
“既然没有裁缝,那应该是凶手自己改的,所以我推测凶手应该是能方便进出剧院拿东西的人,所以我又去调查了一圈剧院相关的人员。”
“如何?”
“除了剧院院长本人,大部分都记不住剧院曾今有过这件衣服,服装管理人员倒是记得,但他说这件衣服在六年前就遗失了。当时这件衣服是安德鲁·贝克的剧作女主角的套装,值得一提的是这还是安德鲁的处女作。可是我去询问的时候安德鲁表示完全不记得这件衣服,不过他表现得似乎是有所隐瞒,看上去很犹豫。”
“哼——听上去你的学生似乎有可能是凶手。”帕迪饶有兴趣地托起下巴勾起唇角。
“是的,所以我当时就想直接对安德鲁来一发魔力炮试试他最近的魔法水平。”
“喂喂喂喂……”
“当然,我只是想想,最后我没有做,”布丽吉特自我表扬般的竖了个大拇指,“毕竟他不是冷凝,想来治疗的时候不能立马完好如初会很麻烦,我也不想和贝克家族惹什么不快。”
“那么听上去,现在的难题就停留在了安德鲁·贝克这里。”
“是的,我已经派了卫兵24小时偷偷跟踪他。”
“好吧,”帕迪合上书籍放回书架,换上另一本,“但这样明显有哪里不对。据我所知,安德鲁·贝克和布鲁诺公爵实属萍水之交,他俩根本就没说过几句,实在难以想象安德鲁·贝克会用言语教唆布鲁诺公爵使用黑魔法。安德鲁·贝克天赋平平,他会黑魔法就足够不可思议,会古代魔法更是天方夜谭。”
“确实,但我说了,我正一个个排除错误答案。”布丽吉特毫无感情地说道。
帕迪低头望着布丽吉特无机质的眼神,叹了口气:“别灰心,至少我觉得你前面说的推理都是对的。有没有考虑过排查那二十五个已知的黑魔法师?”
“都寄信了,首都外的九人还得等好一会儿才有消息,首都内的十六人中,收到了十二人的回复。他们本身有的重心就放在元素、符文或者占卜一类更多,当中三个看上去很闲甚至还回信让我帮他们演算回路和印记。”
“哈哈,能预想到,这在圈子里算是正常学术交流吧。”
“别提了,我哪来的心思,”布丽吉特深深叹了一口气,“首都内的其余四人没有回复,根据认识人的消息来看,他们应该是正常的进入‘魔法师困境’,不想理人,听说当中有个已经闭门不出三年了。”
“嗯……还行?三年不算太长。明天我派人上门用魔法部的名义收取下他们最近的魔法研究成果顺便就能知道生活轨迹了,不过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和以前一样,就是单纯的追求根源的时候陷入瓶颈越来越疯癫罢了。只是其他魔法师们一般是年龄越大才越神经,黑魔法师们都挺脆弱,好多年纪轻轻就很神经了。”
“是的,你好好调查清楚,说不定哪个神经了,在六年前就偷鸡摸狗喜欢偷穿戏服私下玩表演,现在愈演愈烈成杀人犯,”布丽吉特视线扫过眼前一列列书籍,最终目光停在了窗外的蓝天上,“你那个魔法分科什么时候搞好,应用魔法和魔法理论再不分开,我看神经的人会越来越多。”
“今年吧,已经和奥兰多殿下说好了。”帕迪漫不经心地说道。
布丽吉特慢慢地走进窗户,从窗台上往下张望,王宫花园内一片绿意,一个怀有心事的女仆正对着神像虔诚地祈祷。
“帕迪,”布丽吉特声音平稳,“冷凝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不怎么样。”帕迪皱起眉,古怪地看了布丽吉特一眼,小女人面容平静。
他放下书,默默走到布丽吉特身边。顺着布丽吉特的视线往下望去,一切正常平凡,没看出个所以然。于是他好奇地问道:“你突然关心干嘛?”
毕竟布丽吉特是个很少关注具体某个人更关注整体行为的家伙。
“我感觉调查困难,打算问一问那个看上去聪明的。”
“……神经,”帕迪咋舌,无奈地撩了下自己不听话的红色卷发,“他最近闭门不出,似乎是因为陷入回忆魔法太久有点分不清现实,沃尔特说休息几天就好了。”
“这样而已吗?”布丽吉特反问。
“怎么了。”帕迪危险地微眯起双眼,红色的眸光闪亮。
“欸——”布丽吉特长长叹了一口气,百无聊赖般说道,“帕迪,你为什么就没怀疑过冷凝?毕竟失忆这个槽点就很多了。”
“槽点?哪儿?”帕迪诧异道。
“你该知道失忆魔法正常是面对面才能施行,所以如果冷凝不是自己对自己释放魔法,那就是有人跟他见过面,放了这个魔法,当然还有一个完全不可能的可能,那就是一个能释放穿越异次元的失忆魔法的强大家伙。”
“嗬,要是能这么强,我觉得他根本不用召唤冷凝,他可以直接用失忆魔法先把这个世界上让他不爽的人通通失忆听他处置。”
“所以我说了,这是不可能的可能,”布丽吉特趴在窗台上歪着脑袋观察下面走动的人群,“话说你看野史吗?”
“哈?我为什么要浪费时间看那种东西?我最烦历史之类的东西了。”帕迪嫌恶地蹙紧眉头。
“我喜欢看,里面还有很多浪漫故事,”布丽吉特掏出魔杖,召唤出一只最近的鸟,任它在天空中嬉戏,“当中有个传说是失忆魔法发明是因为一个法师去见她许久不见的爱人,但她的爱人因为难以承受的重大打击完全改变了心性,变得暴虐嗜杀没有人性,他天天沉浸在自己的巨大悲伤中连法师的话也没法听见。聪明的法师知道后将这段悲伤的记忆抹去,最终她的爱人回归了正常,他俩甜蜜在一起。”
“和我听的版本有很大出入,我记得是邪恶法师想要统治世界篡改圣人的遗嘱才发明了失忆魔法。”帕迪托着下巴思索道。
“噗,这不是重点,”布丽吉特笑出声,用魔杖啪啪敲着窗台,“我的意思是,重要事件会成为锚点,改变影响一个人的性格。而冷凝被召唤的那个时刻,我想应该不是什么正在吃饭的日常。”
小小女人的话提醒了帕迪,他盯着布丽吉特紫色的眼睛,严肃了面容。
“你的意思是……”
“过上几个月,你可能就不认识到时候的冷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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