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善没敢当众下杀手，那个程度的灵压起的是威慑作用，威慑没能奏效，就只能认栽留下一串把柄。
当天晚上，时樱吞了颗进补的药丸就活蹦乱跳地，在咆哮的医修到来之前，拉上苏珏撕了传送符。
“小时门主，我告诉你，如果再不好好休息的话……”
白及冲进时樱客舍，话语戛然而止，里面只剩下不能说话的季雅。
“哈哈哈，不论什么时候，逃出病房都这么令人开心。”
时樱与苏珏落地棠郡山市入口，同时落地的还有她明快的笑声。
裴彦已在此处等候了，他已戴上施了法术的面具，并将面具递给时樱和苏珏。
“只能遮掩面容吗？”
在黑市行走，遮掩身份是常识，时樱没想到的是，面具仅能遮挡面容，还以为要再穿个遮盖身形体型的斗篷。
“声音、长相、体型这些都能被模仿，攻守方各退一步，给交易双方都留点把柄，认定消息对等，才能建立起繁荣和安全感。”裴彦继续介绍，“换而言之，山市海市都不如鬼市那么危险，遮住面容这种程度就足够了。”
触摸山林深处的古树结疤，在短暂的眩晕过后，一个规模、热闹程度与都城夜市同等级的街市出现在三人面前。
无根的焰火在主路上空燃烧生命、畅享自由；楼阁在优雅的范围内释放想象力；值得一提的是，这儿的道路和妙音门山门口的植物一样欺软怕硬，会时不时从斜刺里冲出一根粗壮根须把人绊一跤。
除此之外，就是个普通的市场：店铺或是摊子的主人或沉默或吆喝，没有七天无理由，没有三包，只有灵石与财物保持相对守恒。
店铺照明和街市灯光混合成的暖光照在时樱脸上，她双眸亮晶晶地打量周围，像个初次进游乐场的孩子。
棠郡山市不光建筑吸引人，售卖的货品也教人大开XP，不，眼界。
装在笼子里的低阶妖修，他们的兽化程度能让所有等级的福瑞控都得到满足。
长得张牙舞爪甚至还会尖叫的灵食，时樱亲耳听到擦肩而过的修士咬掉企图扇他耳光的食物时，那油纸包裹的灵食发出了“孤寡”的叫声①。
自带攻击效果的灵衣，其攻击效果是可以自行打拳。时樱揉了揉眼睛，没错，是那套留仙裙正在打军体拳。
“要先去看看你们初次营销的效果吗？”
裴彦站在时樱的外侧，伸手挡住横冲直撞却无实体的可疑烟尘。
“好。”时樱点头应着，加快了脚步，视线仍然恋恋不舍地挂在山市特产上。
三人走向山市主干道的尽头，那里是一座高十层的“危楼”，以中轴为主干，每层建筑如同不经修剪的树枝般旁逸斜出，那是棠郡山市最大的综合体，集合了竞技场、拍卖场、博戏场、欢场等功能，名为万华楼。
他们的目的地并不是那里，而是万华楼旁边比较低调的一栋四层建物，宝华楼。
“说起来，开始售卖前，我还有点担心，毕竟走进山市之后，都会多一层警惕，生怕一不留神就被商品骗走灵石，没成想，宝华楼这边最早掏空库存。”
裴彦眼神中的好感不加掩饰，苏珏瞥了眼裴彦，又看了下时樱，僵硬地别过头去。
“一颗空白留音石市场价30下品灵石，而我们售卖的价格仅1200下品灵石，价格比金丹后期音修的伏魔曲低了4倍，而且买一送一。买加护效果有限的琴曲3支，送现场收音的《广陵止息》一支。临场感和附加值同时满足，足够便宜，加上故事的催化，购买**自然水涨船高。”
时樱同裴彦的眼神略一接触，她便确认自己已经成功地让裴氏最强ATM对自己路转粉了。
交谈之间，万华楼的阴影已将三人纳入腹中。
其侧门口的小型骚乱吸引了他们的视线。
一位穿着浅绛色与白色，版型类似余响派弟子常服的女修，两名企图阻拦她进场的修士打手，还有一名穿着华贵、趾高气昂的管事。
出来做坏事还穿校服的吗？
时樱惊讶了一瞬，迅速联想到原书中张不凡与叶栀子初次见面的桥段。
她抽了抽嘴角，将身体往后缩了缩，躲进影为主宰的视野盲区，为了验证心中的猜想，她的视线一一搜索同样能看到侧门骚乱的小角落。
很快，时樱的视线锁定了10点方向，两栋不规则建物的夹角。
在那里趴墙站着一位穿着蓝白两色朝天宗低级弟子服的男子，他正紧盯着叶栀子的背影。
在苏珏的疑问发射之前，时樱迅速收回视线，她的心脏莫名跳得飞快，这是遇到棘手问题时的本能反应。
余响派、刁长老、魔潮这三者带来的麻烦，差点让时樱忘记了本该存在感爆棚的角色，以及他可能带来的隐患。
——原书男主，张不凡。
原书之中，张不凡一出场就刷爆了“深闺大小姐”叶栀子的好感——他出手为叶栀子解了围，从万华楼欢场的管事那里。
时樱看原书就发现，叶栀子社会经验少、非战斗情况下警觉性弱、容易被pua、颇有家底，完全符合容易被混小子诱骗的深闺少女人设。
实际接触下来，时樱发现叶栀子是个挺不错的孩子，看书是一回事，现实中遇到这样的女孩子，还是不忍心她被张不凡那样的捡漏普信男诱骗。
当然时樱也存着尝试干扰既定剧情的念头，时樱同裴彦打了个招呼，拽了苏珏走到叶栀子身边。
“这位贵客，你想见荆桃仙子却拿不出灵石；给你提供另一条路子，你又要翻脸。这里是万华楼，不是您家，容不得您如此肆意妄为。”
平时都快把脸笑成菊花的管事语气已是万分不耐。
“听说荆桃仙子已有数月未现身，若是能确定她在楼内，我自然会乖乖交灵石，可她要是不在，岂非上了大当？”
叶栀子在上万华楼之前，已在周边做了功课，至少没有甫一照面就被狡猾的欢场管事骗走灵石。
“这位贵客，刚才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500下品灵石是入场费，至于今天哪位仙子坐镇，在戌时前，就连我们管事也不清楚，毕竟仙子们来去自由。”
“辛苦您教育我家小姐了，这是给您的辛苦费。”时樱掏出200块下品灵石递给管事，又给后面两个护卫各100块，“两位大哥也辛苦了。”
叶栀子还没反应过来突然出现撒币的人是谁，对方就用不容置疑的力度，强硬地将她拽下了万华楼侧门前的石板平台。
“唉，你是谁？你要干什么？”叶栀子挣脱开时樱的牵制，注意到街市上有好事者盯着自己，她的声音压低了。
“时樱。”对方同样压低声音自报家门，叶栀子本想趁机折返回万华楼门口继续纠缠，却被来人的身份绊住了脚步。
面具下叶栀子的嘴瘪了瘪，上午排山倒海的挫败感再度侵袭而来，她梗着脖子，声线略有发抖，“你也来看我笑话吗？”
时樱抽空瞥了眼之前十点钟的方向，张不凡还站在那里。
难道他在等事件发酵，直到英雄救美的戏码能发挥最大效用时再出场？
“我不是，我都没想过你会在这里，听到你的声音我才……我还以为你被缠上了，贸然上去解围，抱歉。”时樱放低姿态，同傲然面对余响派掌门毫无惧色那时候，判若两人。
叶栀子也没料到时樱私下如此谦卑，一时间为自己的口不择言感到羞愧，她的嘴巴张了又合，语气还是有些冲，“不知时门主来山市有何贵干。”
时樱可以猜到叶栀子在第三轮切磋后经历了什么，无非是父亲对她不战而退的指责，甚至可能是辱骂；趋炎附势的小人同门对她的贬低；或许还有掌门师尊表达出的失望。
她不会要求叶栀子在脆弱的时候礼节周全。
“来淘点便宜货。妙音门经费紧张，到这里来买些便宜的灵药灵材。”
叶栀子尚未理解时樱把她从万华楼前拉走的理由，控制不住自己的语气，“那门主为何要对那三位出手如此大方？”
时樱无奈地笑着摇摇头，“万华楼是大世家的产业，你我在山市的遮掩仅有一层面具，只要他们想，很快就会锁定你的身份，到时候事情捅到你派长老或是掌门那里，你不仅没能达到目的，还白赚一顿臭骂，实在没必要。这里认钱，不认道理，你花费多少口舌都不会驱动他们为你检验‘荆桃仙子’在不在楼内的。”
“可，这……”叶栀子一时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10点钟方向的蓝白身影往前走了两步，很快他换了个阴影，比方才更接近时樱、叶栀子所在的位置。
是想听我们在说什么，好随时跳出来英雄救美吗？
时樱想。
苏珏一直沉默地站在时樱身旁，后者忽然冲他勾勾手指，苏珏俯下身凑近时樱，听她说话，“西南方向的阴暗角落里有个穿朝天宗弟子服的家伙一直往我们这里看。”
依照描述，苏珏顺着望过去与那人正巧接上视线，后者迅速移开了视线。
被盯上的张不凡心脏狠狠地“突”了一下，在立刻逃开与继续等待时机间抉择。
①巧克力蛙（不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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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棠郡山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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