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琼华独自回了相府,她像平日一样入浴沐香,闭上眼睛沉入氤氲水汽,等到卸去一身疲乏时,便下意识地喊明忆姝来为自己濯发。
“忆姝——”
浴池偌大,因此这声没有人回应的呼唤显得格外寂寥。
姜琼华出声之后才想起,明忆姝今日被季子君带去治伤了,今夜怕是不回来了。
六年了,明忆姝无时无刻不在她的眼底下,一时间不回来还有些让人不习惯。
“来人,去找一趟季子君,把明忆姝给孤接回相府。”姜琼华不想让明忆姝在外面过夜,便在出浴后发了命令,“快去快回。”
伯庐有些为难道:“丞相,明姑娘在季子君那里上了药,今夜应该休养不动的,万一来回赶路叫伤口崩开岂不是功亏一篑。”
“没有伤及要处,不至于这般娇气。”姜琼华头疾犯了,心中有些烦躁,只有明忆姝在身边才能压住她心里的火,于是她坚持要把人叫回来,“她离不开孤,孤不会让她在外面过夜。”
姜琼华讨厌不可控的感觉,她心里藏着秘密,唯恐还没来得及消灭证据,就叫明忆姝知晓了当年真相。
毕竟别有用心的人很多,想要给自己使绊子的人都躲在暗处,防不胜防。
伯庐不敢抗命,因此只能急匆匆去接人了。
等人的功夫,姜琼华起身去了书房,有暗卫来报,说前几日天牢纵火案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有犯人正巧目睹了纵火时的情景。
姜琼华垂着眼,语气古井无波:“把他嘴巴给孤撬开,定要交代清楚当初是谁纵的火。是谁间接伤害了孤的人,孤会让那人后悔活着。”
暗卫又道,杨薄傅死后,一些老臣坐不住了,开始在背地里搞一些小动作。
其实姜琼华那个时候杀杨薄傅并无好处,甚至还会带来一些麻烦,毕竟把那些人逼急了,很可能会和她争个鱼死网破。
姜琼华明知会如此,但还是连夜去了天牢。
——怪明忆姝那日因为杨薄傅来和自己争吵,惹得她一晚上睡不着,只能去天牢出气了。
提到此事姜琼华就觉得冒火,但好在明忆姝后来认错及时,还为她挡掉了砸落下来的木头,这才缓和了两人的矛盾。
“严查纵火人,给你几个时辰,明日天亮之前给孤问清楚。”姜琼华舍不得怪明忆姝,只能把火气撒在敌对之人身上,她说,“既然找到了亲历者,那便不要浪费功夫,该用刑便用刑。”
·
明忆姝醒来的时候,心口一阵一阵地疼,这种疼痛伴随了她好多年,隔几日便要发作一次,尤其是近日,发作得愈发频繁了。
她撑着胳膊站起来,发现季子君把自己带到了一间密室中,这里很安静,就连外面的交谈声都显得格外模糊。
明忆姝独自摸着黑往外走,转过角落——看到了整面墙上密密麻麻的刀.具。
哪怕合着鞘,但一面墙依旧在这阴暗的密室里散发着森寒冷光,一瞬间,叫人头皮发麻。
这些刀具各色各样,规格都类似于半臂长的短刀,一些已经残破,一些十分苦俗,显然不是爱刀之人用来收藏的。
明忆姝不敢继续呆下去,脚步加快了些,朝密室外走去,外面的对话声逐渐清晰起来,她听到了伯庐的声音。
“丞相让老奴接明姑娘回去。”伯庐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他没办法继续再等,只好开口催促,“人要得急,丞相还在等,劳烦您尽快把人交给老奴,不然丞相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季子君显然不是很想放人,期间找了多种理由,眼见实在无法再拖,她只能转身来找明忆姝。
密室的门从外打开,季子君一人孤身进入,有些诧异地看到明忆姝已经醒了。
“丞相叫人来接你。”
明忆姝点点头,正准备走。
季子君把人拦住,压低声音道:“那日天牢里有人看到了你在纵火现场,今日丞相将人抓去审问了,你今夜回去,怕是要被迁怒。”
“不碍事。”明忆姝既然已经做了,就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但她还是选择相信姜琼华,“姑姑她不会真的责罚我,放心。”
“不要让她疑你。”季子君总是这样教导明忆姝,她说道,“若是丞相疑你,你便说是老师干的,不要自己一人揽下所有过错。”
明忆姝没回话。
但不是默认。
没有答应。
临别时,季子君看她双眉微蹙,叮嘱道:“你的心疾不要掉以轻心,药可还够?要按着时辰吃,记得随身都带着药,不要耽误了自己。”
明忆姝的药只剩最后一瓶,但这一瓶足够吃一段时日,她自从知道季子君医术颇高后,就有些不便开口了。
以前老师从未告知那药的来历,她还以为是对方从某医馆买来的,谁想到竟然是对方亲手去制,每一次应该都得花很长时间,明忆姝想,等果断时间老师闲下来,自己再开口去提。
她的药还真没有随身带着,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接二连三地受伤,所以她这几次心口泛疼得格外厉害。
明忆姝很快回府,率先回了自己寝殿,去寻找放好的药瓶。
同一时间,姜琼华也等到了消息。
——天牢纵火一事,当真与明忆姝有关系。
姜琼华心烦意乱地将手头的书卷扔在地上:“亏得孤那日还心疼她胳膊受了伤,原来都是故意做戏给人看的。”
暗卫惶恐问询:“是否需要除掉……”
姜琼华更烦了:“闭嘴,什么时候用得着你来揣摩孤的心思了?”
她手指抵着颧骨,另一只手用指节叩击着桌面,眉头愁得很紧,沉思良久后,她开口说:“孤不信那犯人的话,临死之人竟还敢欺瞒孤。”
是不是欺瞒,她心中已有定夺,但这个结果却又是她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去面对的。
姜琼华:“欺瞒之罪,应当如何,你看着去办。”
暗卫不敢多言,无声退下。
“伯庐,明忆姝回来了吗?叫她来见孤。”姜琼华到底没有直接发火,想到对方今日为自己挡箭,她到底心里还是有些感动的,怀揣着一丝希望,姜琼华又重新改口,“也罢,她还带着伤,还是孤亲自去寻她吧。”
伯庐一回来就听到这番消息,也吓得有些不安起来,他没敢多说什么,只能默默跟着姜琼华去找人。
“孤才不上当。”姜琼华心里憋闷极了,边走边道:“定然是有人贼心不死,故意派人用这种话来脏她,惹孤去怀疑她。”
伯庐一脑门汗,不敢点头也不敢否决。
丞相疑心太重,好不容易愿意放下心结去信一个人,断然受不得一丁点背叛的。
姜琼华一路上都在想办法为明忆姝找补,她思量着,找了一个又一个理由:
“京城贵女多,为什么偏偏牢狱中有人认识她?”
“当时火势那般急,局面也乱,保不齐是认错了。”
“都是一群老眼昏花的犯人,明忆姝现在去站他们面前,他们都认不出是同一人。”
伯庐一脑门冷汗,冒着风险劝了劝:“丞相,您要不静静心再去见明姑娘吧。”
姜琼华或许自己没有意识到,但伯庐看得很清楚,他们的丞相气极了真的会做出一些暴虐之事,万一没及时收回怒火,波及了明忆姝可就不妙了。
日后,免不得再后悔。
“孤很好,孤一点儿毛病都没有,孤听出来了,你在拐弯抹角地说孤不够清醒,孤清醒得很。”姜琼华步子变急,语气逐渐恶劣,说话的速度都变快了,“孤冷静得不能再冷静了,孤要去亲自问问她。”
伯庐知道她今夜本来就烦心,如今又起了这样的事情,怕是一晚上又不得安生了。
最好能叫丞相今晚不见人,待明天醒来,说不定此事能更好解决。
“丞相,明姑娘现下还带着伤呢,您要不等天亮了再来见她吧。”伯庐继续劝,“您忘记了吗,前几日也是因为事发在夜里,所以您去了天牢一晚上都没歇着。”
若不是情绪失控,也不至于气急,真的对杨薄傅起了杀心。
在姜琼华回过心思的时候,她已经走到了明忆姝的寝殿门口,分明知道今晚不去见人或许就不会伤害对方,但她来都来了,总也不可能转身再走。
“孤……”她叹了口气,自说自话道,“也罢,孤只去看看她的伤如何了,今日之事明日再提吧。”
姜琼华:真的很冷静,一点儿也不怀疑老婆,完全是一个清醒的样子(咬牙)(切齿)(发疯)(红眼)(阴暗地行走)(一肚子火)(气的头晕)(发抖)(丧失荔枝)(狂躁暴虐)(啃食暴风)(随机撕毁评论区)
作者有话说:
今天困了,所以早点发更新,各位小天使晚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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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败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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