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应烟絮被带到连郁离面前。
“呀，烟絮姑娘，好久不见。我们先去看看丘少侠的尸体吧。”
应烟絮：“你都不客套一下的吗？”
话虽如此，他还是仔细查看了丘郱的尸身，随即表情严肃起来。
连郁离见他表情不对，忙问到：“如何？有头绪吗？”
“他确是中了‘司幽’而死，但这药似乎有些不对，并且，还有人给他下了‘四九偷春’。”
“什么春？”
“是一种慢性毒药，七日一剂，连续用七次，期间中毒者不会感到任何异常，除非中途死亡，才能在验尸时看出蹊跷。而只要这七次都被按时吃下，就能让中毒者神不知鬼不觉地身亡，再高明的仵作与医师也看不出来一丝中毒的痕迹。”应烟絮眉头紧蹙，“但这种药明明……容我回去想想。”他转向丘久德，“丘门主，您也听到了，这毒不是一朝一夕能下成的，不如您先去排查一下令郎身边可疑之人？”
丘久德听出事情不对，连忙应下，带着人出去了。
“在下与烟絮姑娘也许久未见了，不如到我这里喝杯茶，也好和姑娘讲讲这桩案子。”
连郁离对应烟絮是无比了解，自然知道他这是有事情隐瞒，便寻了个借口和人独处。
“那就叨扰连堂主了，不过，小妹还在等着奴家，还是请堂主跟奴家来吧。”
待到了无人处，应烟絮立马变了脸：“好你个连郁离，卖朋友是吧？这下所有人都知道‘烟絮姑娘’和药谷关系匪浅了！等这事办完看我不把你削成片。”
连郁离就笑：“哎呀，事出有因嘛，想必我们应更愁应公子，堂堂禛王妃是不会和我一个小小百姓计较的。”
“哼，说到禛王，他倒是也在，不如现在就去见见他？”
“开玩笑的，来日在下必定向应公子您负荆请罪，至于这禛王殿下，想必他日理万机，是没工夫见我的，不如，算了吧。”认怂，连某人向来在行。
“晚了。这丘公子也算半个宗亲，想瞒着宋笑秋，没门。况且，要是让他自己派人查，你就等着进宫面圣吧。”应烟絮冷笑。
二人行至禛王院外，应烟絮忽然停步，抓住仍要往前走的连郁离：“赵王也在，我们等会再进去。”见连郁离心不在焉，已踏进了院门，他只好暗自叹气，认命般跟着走过去。
不出所料，他们被赵王带来的侍卫拦住了，于是应烟絮一边暗自庆幸自己丢的是“烟絮姑娘”的脸，一边掏出了令牌示意侍卫，还要抽出手来狠狠扇连郁离几个巴掌，强行让他回神。
可能是祸不单行，赵王这小子刚好碰见了他俩，看看应烟絮手里的令牌，又看看连郁离的脸，“你……你”半天没你出来什么，见鬼似的跑了。
好，好啊，应烟絮恨恨咬牙，这下把连郁离片成片已经不能解他心头之恨了。唉，说来也怪自己，谁叫他交了个有病的朋友呢。
连郁离其人，放浪不羁，风流倜傥，只是见到任何和皇家有关系的事物都会下意识回避，甚至到了魂不守舍的地步。看，应烟絮只是提了句让他面圣，连青士立马就变成连怂士了。让他来办准郡马丘郱身亡的案子，属实是为难他。
其实连郁离这毛病也是这几年才有，毕竟他一向看得开，旧相好什么的，不值一提。但，但……别问，问就是这辈子倒了血霉才和现在的皇帝有过一段风流韵事，连郁离如是表示。当然，这话他是不会和别人说的。
“连堂主，别来无恙。”宋笑秋从屋内迎出来，“我似乎听到有人在争执，可是相竞惹你们不快了？”
“不，是连郁离又犯病了。”应烟絮没好气道，“所以拜托，别提你哥那家子糟心玩意儿了。”
宋笑秋无奈，只好命人换了茶水，等着连郁离开口。
连郁离有些尴尬，但不好表现出来，于是清清嗓子，转向应烟絮：“你之前说丘郱中了‘四九偷春’，关于这种毒你还知道些什么，一并说了吧。”
“确实应该是‘四九偷春’，但关键是，它已经失传了，或者说，其实根本没有人真正制作过它，这种毒根本不存在。
“不存在？可你们药谷明明有记载啊。”
“是，但根据上面的方法制作成的毒药根本没有用，连一只身体强壮点的狗都毒不死！几十年前有个疯子不信邪，抓了足足一百多无辜百姓和药谷同门试药，断断续续十年。最终他自杀了，并一把火烧了所有的东西。没人知道他到底研究出来些什么，此后关于它的记载和这个疯子一样被内门避之若浼。所以说我只能根据药性推断出来丘郱中的是记载中的‘四九偷春’，却根本想不到谁会有这个不存在的毒！”应烟絮说完罢，将茶盏重重搁在桌子上。
沉默弥漫开来，连郁离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说出来。若是连出身药谷内门的应更愁都这样说，那这凶手上哪里找呢。
之前一直没说话的宋笑秋开了口：“我听说真正置丘郱于死地的是另一种毒？或许我们可以先从它下手。”他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这话我不想说，却不得不说。丘郱真的值得幕后之人用这种世间罕有之毒来杀吗？他既然能有寻到‘四九偷春’的能力，想必是位高权重更甚于我，就算直接将丘郱绑去打死，尚儒门都不一定敢讨个说法。连历代皇帝被刺时都未曾听说的毒，用在区区一个少主身上，若不是愚笨，那便只能是……丘郱只是一个试验品罢了。”
半晌都没人接话，还是连郁离最先接话：“那个，更愁啊，我记得‘司幽’可不难弄，对吧。”
“这倒是，虽然这毒听着吓人，但有钱还是很好弄到的。毕竟这毒太容易被发现了嘛。谁知道这丘郱是何等人才，竟还真让人给毒成功了。”
连郁离却没有因此感到放松，反倒对着应更愁大惊失色：“不对啊！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你们药谷内门其实也接毒杀的活啊！该不会这人就算你杀的，然后编了一种毒来糊弄我吧？”
“滚！”应更愁再也忍不了了，一巴掌扇到连郁离脸上，“就你事多是吧？再和你说最后一遍，药谷只按要求制毒，不会亲自去干这杀人的活！更何况药谷内门早就下令严禁研究和那个疯子相关的东西了！”他挥了挥手，“连副堂主还是请回吧，左右破案是你分内之职，和我们无关。徐汀，送客。”
“哎，不是，应公子我错了，是我心急了，不该如此诋毁药谷，您行行好再帮帮小的吧！哎！这位兄弟你别动手啊！有话好好说……哎！”
待连郁离被强行带走，应更愁终于长舒一口气：“依我看，这下了“司幽”的人是很好找出来的，更何况是连郁离。他方才不过是想做出一副和我们不欢而散的样子罢了。”
“这里不干净。”宋笑秋知道他想说什么，“若是他想结案，大可不必去管这‘四九偷春’，这也是幕后者希望的。”
“但他一定会管，还会查到底。他可是连青士啊。只是我们作为他的倒霉朋友又要给他兜底了而已。”
宋笑秋笑了笑：“毕竟这是我们家欠他的啊。”
赵王，宋争，字相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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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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