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那几日下了好几场大雪,等天气回暖些时日,难得见树枝上开出了嫩芽。
温清如一个人在院落里无人打搅,倒也自在,沈知乐三番两次过来,都得到三小姐体弱正在歇息的话,来的也不勤了。
她刚回府不久,课程安排的满满当当的,自是抽不出多少空余时间来。
不过沈知乐这一举动为她赢得了不少赞誉,她用心营造了心思纯良、大方不计较的人设,对下人也亲和有礼,时不时送点东西,笼络人心这套是学会了。
渐渐的院里的人都开始向着她,暗地里指责温清如她一个获利的假小姐还给真小姐甩上脸色了。
迎春取炭回来时听到这种话,差点和人打起来。她气冲冲地跑回来,“这群不知趣的奴才就知道在背地里嚼舌根,明明小姐你什么都没做!”
温清如哪能不知道沈知乐是什么心思,也懒得操心,这个地儿也待不了多久。
她转移话题:“你和王公子商议的怎么样了?”
古话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迎春是个乞儿没有父母,只能由她这个主子作主。
迎春一开始还有些不接受,后面想明白了。自从沈知乐回来,府上的人围着她团团转,只匆匆来看过小姐一眼,往日的嘘寒问暖都不在了。
府上的下人是最会看眼色的,加上沈知乐的手段,便有意无意的冷待小姐,这侯府不待也罢。
但她最担心的就是小姐的安危:“全凭小姐做主,只是……小姐身体抱恙,一个人外出云游着实是令奴婢忧心。”
温清如看了她一眼,忽然严肃地道:“迎春,我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一个仙人,他见我身形单薄,知我命数不好,便怜惜我,教了我一些功夫。”
迎春站在原地认真倾听,见小姐一本正经地说着俏皮话,忍不住笑了一下,“那小姐现在一定很厉害!”
“嗯,你说的对。”温清如捡起地上一枚石子,中指弯曲,轻轻一弹,石子破风而去,钉入了枯树之中。
迎春猛地睁大眼睛,凑过去看,壮士大腿粗般的树干竟被击穿。
“小姐!”她转身,震惊地盯着温清如,张着嘴说不出话。
温清如勾了勾嘴角,拍拍手上的灰:“你家小姐我很厉害,所以不必多虑。”
迎春这下闭嘴了,她的小脑瓜子想破天也不知道自家小姐为什么突然间变得这么厉害,最终决定相信仙人的说法,古代还是存在信鬼神之说的,说不得小姐就是天选之人。
年到开春,天气宜人,待在府中过冬的夫人小姐们也活跃起来,茶会花会一场接一场的办了起来。
往日贵家小姐邀请的人都是有身份的人,定君侯府家的三小姐是必邀对象,今年发帖时却犹豫了起来。
听说那沈三小姐虽还是占着一个名头,在侯府却备受冷落,而新回来的六小姐是被众星捧月着的。
身不身份的还是其次,贵人们若想结识沈六小姐的话,必定要投其所好,沈三小姐就不太合适再做邀请。
这么一来,温清如收到的请帖只有寥寥几张,那几张里沈知乐自然是被一同邀请的,主人家说不得是想看乐子。
温清如一个没去,沈知乐起初有兴致地去了几场,在之后也没去了。
小姐郡主们聚在一起说诗词歌赋,她只学了点皮毛样样都不精通,飞花令轮到她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东俪郡主虽为她解围,但背地里有谁取笑她还不得而知。
原本在府上的攒来的一点傲气被散的一干二净,别人都看不起她,都觉得她比不上沈三小姐。
沈知乐心中愤恨难平,突然想到上一世,温清如就是在玉华公主的府上弹奏的一曲十面埋伏惊艳四座,被四皇子看上三书六聘、八抬大轿迎进了府。
这一世,她必定不会让对方如意。她咧嘴一笑,温清如在府上的处境是她让人散播出去的,请帖骤减只是第一步,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沈三小姐从头到尾只是一个偷别人人生的笑话!
最近沈知乐老实了很多,从周氏终于抽出空来看温清如就能猜到。
这种老实可能是在谋划个大的,至于谋划什么温清如不必知道,她最迟月底就要向侯府辞行。
周氏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温清如给迎春的嫁妆都准备好了,正要去找周氏择个日子将迎春嫁出去。
周氏一听,本来眉头一皱,一个奴婢,打发出去就是了,怎得还要从侯府接出去。
但转念一想,迎春跟了温清如多年,而自己这段时间确实冷落了她,补偿一下未尝不可。
其实周氏现在对温清如的态度很复杂,从小养到大的女儿,说没有感情是假的,但每当看到温清如的眉眼和那那拐子家那儿媳妇有几分相似时,又恨的牙疼。
沈知乐缠着周氏让她空不出来固然不假,可中间也有几分周氏不愿面对她的意思在。
上一世中,原主倒在雪中差点没了,周氏心急如焚,从而意识到自己还是很在乎这个女儿的,再加上原主温顺又出色,便渐渐的消除了芥蒂。
这一世没了这些,周氏如今还没想开。
看着周氏说上几句就没声了,温清如也不接话,争得她的同意,选了个黄道吉日便将迎春送出了门。
走时,她将一枚玉佩递给迎春:“收好,若是出事,摔碎这玉佩我便会回来。”
她虽然没说,但玉佩只有一块,机会只有一次,需斟酌而行。
迎春红着眼眶将玉佩小心翼翼的揣入怀中,哽咽道:“小姐,保重!”
迎春上了轿,从沈府风风光光的嫁出去了,见事情尘埃落定,温清如次日便离开了侯府。
她不欲多争辩,只留书一封。
“小女本不是侯府千金,今真相大白,理应各归其位,养育之恩日后再报,勿挂勿念。”
信上的字行云流水、遒劲有力,是很漂亮的瘦金体,可见主人平日里多有练习。
周氏从侯爷手上拿过这封信的时候,心中终于慌了,去到别院里看果然不见一人:“这孩子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走了?她身体骨弱,又没带任何东西,出去后该怎么过啊?!”
沈侯爷反应很快,看到书的第一时间就动用势力在京城搜寻,安慰道:“娟儿没出过远门,料想路不熟走不远。”
可惜这回他们想错了,他们看到信的时候是第二日,温清如这时已经出了京城,往南边走去。
她一人骑着马,迎着绿荫小道慢行。目前任务目标状况良好,甚至绝望值一点没沾,那任务很简单,只要阻止太子妃的死亡就行了。
时间上还有两年,温清如可不着急,春雨朦胧,江南风光想来是不错的。
她悠哉悠哉地走着,直至夕阳渐落,路过一个村庄,才停下歇息。
天色已黑,她未辨路,只走一个大概方向,剩下的马儿走到哪便是哪,如今一片荒凉,找不到客栈落脚。
温清如找见一家亮灯的农户敲门,来人是一中年妇女,原先只打开了一条缝。见来人陌生生起防备之心,又再看是一名年岁尚小的女子,连忙推开了门。
“姑娘,这么黑还不回家来这作甚?”
“我路过此处见天黑无法行路,想来此借住一晚。”
中年妇女一听,将人拉进来:“你家里人呢?半夜可不兴乱走啊!”
说罢,借着屋里的光,她上下仔细打量了温清如一番,心中疑惑:“姑娘,我瞧着你岁数不大,穿着打扮也有讲究,莫非是大户人家的贵女走丢了?”
男主人也从里屋走了出来,他一瘸一拐,看似腿脚不便,抬头看了温清如一眼后,又绕到了厨房,端了一杯水给她。
温清如拿出一块碎银子递给妇女,她看出这是一家心地善良的人,解释道:“我家早年遭变故只余我一人,此番是云游四海,正逢路过这里,借宿费这方面自是不会差的。”
中年妇女不接,听后叹了口气:“可怜见的孩子,你吃饭了吗?”
温清如摇摇头。
中年妇女去厨房热了一下菜,她端来一碗饭和一碟带肉沫的清菜,把筷子塞到她手里:“快吃吧,我让权子给你收拾间房出来。”
“好,多谢。”
温清如也不挑,她吃的很快,行为举止却优雅得体,中年妇女看了一会也信了她的说辞,气度骗不了人。
中年妇女为人很热情外向,还有点把不住嘴,打听了一下得知她叫刘莲花,男人叫张铁权。
“你叫俺刘大娘就行。”
温清如点头,她捧着碗,询问:“你们这晚上是有什么忌讳吗?”
她刚注意刘大娘开门时眼神十分警惕,还夹杂着几抹紧张和惶恐,直到看清楚她是一介女子后,才放松下来。
刘莲花没什么太多的心眼,再加上温清如看起来是一个柔柔弱弱年纪尚小的姑娘,有的没的都一股脑就说完了。
这儿原是张家村,村民靠近大山靠种田打猎为生,村子远离城镇一直很平静,哪曾想前段时间招了土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温清如问:“不报官吗?”
刘莲花恨的牙痒痒:“报官也没用,一个偏远的小村落官府哪会管呦。所以说,你们这些姑娘家家的晚上不要乱走动,白天最好也不要出去,被抢走就作孽了。”
说完,她又难过起来:“说起来俺家男人去年时间打猎伤了腿就一直这样了,好不容易有个路过的大夫说权子的腿能治,结果又被天杀的土匪抓上了山,唉……”
“你们村子的人没想过联合起来斗一斗土匪吗?”
刘莲花苦笑:“哪敢想,那土匪都是武家子,刀剑不长眼,俺们这些泥腿子上去不白白送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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