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虽然气势汹汹,其实也没有真的生气,只是在数落叶辉肆意妄为。叶辉耐心听着,也不还口,只是帮雀儿擦干净头发就赶忙拉着她跑了。
雀儿一觉醒来,又练了一套刀法,此时正是脑子最条理明晰的时候。她有想要问的问题,也有想要告诉叶辉的事情。只是她还没张口就见到了等在半路上的金鳞卫,于是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被她悉数咽回去了。
金鳞卫领路,带着两个人七拐八拐,走到了城中极偏僻的一处宅子。叶辉站在宅子门口,看了看没有题字的牌匾,问金鳞卫:“这是哪里?”
“世子,这里就是祁大人遇害的地方。”
叶辉听了金鳞卫的回禀,也没急着进去,他站在门口向左右张望,发现这附近尽是废弃的宅子,院墙里的爬藤都已经长到外墙来了。这位置偏僻,又没有住人,叶辉以前也没有来过,对这里也格外陌生。这祁清涟大晚上不好好在家睡觉,跑到这里来干什么了?
叶辉抬步进了宅子,这是个两进的小宅子,绕过了影壁就可以看见堂屋,只见堂屋里坐着两个人。一个是谢长鹿,另一个,叶辉也不认识。
叶辉走进堂屋,谢长留赶忙招呼他,先为他引荐:“这位是祁家二公子祁清云,就是他来金鳞卫报的案。”
祁家二公子面色苍白,光是谢长留说这几句话的功夫就已经连咳几次了,看起来像是有不足之症。他与叶辉见礼,话还没出口倒是先咳起来了。
叶辉上下打量了他几个来回,只是点点头受了他的礼,扭头对谢长留说:“尸体在哪?我想先看看死者。”
谢长留指了指后院说:“祁二公子身体虚弱,恐过了死气,我就把死者安置在后院屋子里了。”
叶辉挑了挑眉,一边向后面走去,一面问:“安置?”
“一开始尸体是在前面院子被发现的,血迹都被昨夜的雨水冲散了,我看那伤口都已经发白了,怕待会再下起雨来再淋到尸体,就把他移到空屋子里去了。”谢长留一边给叶辉带路一边解释,走到门口就停了,“我就不进去看了,我同二公子回堂屋等你吧。”
叶辉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径直进了屋子。这是后院的东厢房,谢长留说是空屋子还真是没说假话,这屋子空得只剩下墙壁了,哦,还有地上一具尸体。
叶辉蹲在尸体的前面,看了看他颈间的伤痕,冲雀儿招手:“来看看这个,是不是你师父做的。”
雀儿就在尸体的另一侧蹲下来,正对着叶辉,却只盯着叶辉,不去看伤口。“不是。”
叶辉感觉到雀儿的视线,也笑着回视她,“这么确定?”
雀儿重重地点了点头,“师父昨晚同我说,他不会滥杀无辜的,这个是无辜。”
叶辉似乎是腿蹲麻了,站起来跺了跺脚,“那就是我猜的基本全中了?唔,但是这个话可不能对别人说,咱们要把这罪名栽赃到你师父身上去。”叶辉一边说着,一边瞄着雀儿的表情。
雀儿仍旧蹲在那里,又点了点头,“师父他不在意的。”
说这话的时候,雀儿感觉胸口有些闷,她不知道为什么,第一反应是低下头去不让叶辉看见。
叶辉见雀儿这个样子以为她是伤心了,将手放在雀儿头上揉了揉,接着蹲下身去想和雀儿说话。结果就见雀儿的手已经伸到尸体的脸上去了,“怎么了?”
雀儿伸出手指戳了戳尸体的脸部,对叶辉说:“他的脸上好像有东西,这皮像是假的。”
叶辉闻见,也伸手去摸,果然感觉到尸体的面部有细小的凹陷,几乎遍布了整张脸。可他摸遍整张脸也没有摸到人.皮.面具的接缝,雀儿已经摸出了指间刀,打算直接切开看看了。
“别,死者为大。咱们先问问祁家人这是怎么回事再说。”叶辉拦住了雀儿,顺势就拉着她站了起来。“走吧,我们回前院。”
两个人回到前院,堂屋里的气氛并不热络,谢长留完全没有说话,只听得见祁二公子咳嗽的声音。
叶辉见祁二公子喝了口水,平复了一些才问道:“不知道祁二公子可否告知在下,这祁大公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么偏僻的宅院里。”
“世子见笑了。”祁二公子说一句话就要咳几声,所以一句话便要说上很久,“哥哥他少时曾经意外被烧伤,尤其面部整个都被烧毁了,我们家遍访名医为他找到了恢复的办法。只是自那之后哥哥性格就变得孤僻,与家里人也不熟络了,自己另府别居,这里就是哥哥的住所。”
这还真是第一次听说,叶辉想着平日里认识的祁大公子,这位大公子确实与其他世家子不算亲近。大公子所在的礼部是个闲差,大家都想法子往外转,饶是这样也从来没见他同谁应酬过。不过这些话具体是真是假,还要查了才知道。
叶辉又问,“那二公子怎么会在这个时间来这里呢,我记得大公子是在礼部当值,这时间该去任上点卯才是。”
二公子苦笑了一下,接着就一串惊天动地的咳嗽,“正是因为是哥哥点卯的时间我才来的,哥哥他,不大愿意见到我,可是他自己别居之后日子实在过得清苦,我看不下去,就趁着他不在来给他送点东西。”
叶辉看着二公子越发苍白的脸色沉默了一会,“二公子若是身体不适就先回家修养吧,我觉得这宅子阴气甚重,不宜病人。至于大公子的尸首,还请二公子派人来收敛了。”
二公子低着头,声音细微地问叶辉:“世子,您一定会抓到杀我哥哥的凶手的对吧。”
叶辉微微点头,又想起他低着头看不见,才出声,“我会抓到凶手的。”
“有世子此诺,在下就安心了。”二公子这才站起身来,向众人辞行。
“可终于走了。”谢长留一直保持沉默,此时二公子走过影壁又过了一会才出声,“这位二公子的城府可是真的深啊。”
叶辉饶有趣味地问:“哦?此话怎讲?”
“装病。”雀儿说。
叶辉听了没说话,又去揉雀儿的头,等着谢长留说。
谢长留看着这两人突然没了说的兴致,便摆摆手:“想听故事去找说书先生去,或者让雀儿姑娘说也行,我不说了。”
叶辉失笑,又看看雀儿。
雀儿没懂叶辉什么意思,还以为是让她讲解自己为什么说装病,于是解释道:“他走路脚步轻盈无声,一看就是练过轻功的,会武的人很少得病。”
叶辉嘴角的笑意绷不住了,又揉了把雀儿的头才说:“会武的人确实不容易得病,可是说不定他这病是天生的,学武只是为了强身。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个人都不简单。”
谢长留看不下去,问叶辉:“这个祁大公子可是土生土长的帝京世家,如今他死了,可是说明你那个推测错了?”
“没有哦,这个人不是雀儿师父杀的。是有另一伙人,想要趁现在浑水摸鱼,杀自己想杀的人,让雀儿师父替他们顶罪。”叶辉说。
谢长留语气里尽是不信:“你又知道了?那这伙人是谁,他们杀祁大公子的理由是什么?”
叶辉想了想,“不知道,不过去问问沈故就知道了。”
叶辉又想,沈故这时间要么在崇文馆当差,要么就是跑到哪里去躲懒。不如去那家酒楼赌赌运气,于是带着雀儿便准备走了。
谢长留赶紧追上,拉住叶辉,“你说清楚一点,这又关沈故什么事……你是说祁大公子是沈故杀的?”
谢长留到底是聪明人,虽然叶辉一直没有告诉他,但是给的暗示已经足够明显,再加上谢长留平日里自己打探到的消息,不难还原出一个事实来。
想明白了叶辉在做些什么,谢长留心里五味杂陈,一直以来,都是叶辉在外面惹祸自己给他善后。就算是有时候嘴上说着一切都让这小子自己去处理,也会先为他打探好一切。
谢长留跟随起义军前,家里也是开酒馆的。谢长留自小不爱背酒方,就喜欢跟着那些讲述英雄传奇的故事背兵法。后来加入起义军追随西南王,任了个军师的职务。开国之后反而是盘了个酒馆,偷偷干起了老本行。也正是因为这个酒馆,谢长留从三教九流的闲谈中获得信息,算是西南王府的消息探子。
西南王临走之前将叶辉托付给自己,谢长留是真心把叶辉当自己儿子看顾的。谁知道,现在竟然有种自家儿子长大了,有自己的小秘密了的失落感。
真是莫名其妙。
面对谢长留的诧异,叶辉也只是说:“世家内部已经开始乱了。”话不可说得太透,点到即止就好。
谢长留想明白其中关窍,也不再拉着叶辉,放他领着雀儿躲懒去。自己则带着队回了金鳞卫府衙,世家内部乱是一直以来的事情,然而叶辉的意思是这次的内乱将是世家内部的一场变革。如此重要的事情自己竟然没有察觉,实在是太迟钝了,这已经是失职了。
索性现在也不急着查凶手,那便来查查世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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