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辉一出门就撞上了刚回来的雀儿。
小姑娘回来之后还换了身衣服，鹅黄色的料子衬得她更加娇俏，最主要，新衣服有个大袖子。小丫头一看见叶辉就双手背后，手使劲往袖子里缩，一看就有鬼。
叶辉有心问问又觉得不合适，孩子长大了总要有自己的秘密，更何况女孩子心思细密，想得更多些，自己好像没有立场去干涉。
要是自己媳妇就好了，就可以理智气壮地去问她藏了什么。若是她不说，还能抱住她自己去抢。雀儿这么娇小，应该能整个缩在自己怀里。
要是她真的不乐意，可能会变成两个人打起来也一不定。虽说自己是肯定打不过的，但是也可以演得狼狈一点，雀儿一心疼就不会计较自己去抢的事情了。
啊，好烦，也不知道李渊那边什么时候能查出个结果来。
叶辉轻咳一声，压下自己心中繁复的思绪说：“晚上约了李渊李济吃饭，还有一段时间，咱们可以去街上转转。快过年了，带你去买衣服去好不好。”
雀儿的眼睛霎时间亮了起来，显得高兴极了，说着“你等我一下”，跑回来屋里。
叶辉越想越不对，怎么雀儿听说要和那兄弟俩吃饭这么开心呢？这有什么可高兴的？难道这俩小子背着他对他家姑娘做了什么？
雀儿很快就出来了，拉着叶辉的袖子就要往外面跑。
叶辉被雀儿拽着，一边高兴一边苦恼。
小姑娘开开心心的，他比谁都高兴，雀儿开心的样子他看了也高兴。可是现在雀儿雀跃得莫名其妙，她是因为谁这么开心呢，是因为待会要见那两兄弟，还是因为什么？
他深觉自己现在的胡思乱想有些问题，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只觉得胸口闷得慌。
叶辉一路乱想，全程被雀儿拉着走，都没注意两个人走到了什么地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布庄。
这家布庄是李渊私底下收购的产业，当初安排人手的时候叶辉跟着帮了不少忙，掌柜的也认识叶辉。
掌柜的见着两个人进门迎上来，见礼之后先冲着雀儿打招呼：“姑娘，你又来了啦，料子还给你留着呢。”
雀儿没答复，只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叶辉，写满了期待。
叶辉没注意到，还忙着和掌柜的说些客套话。
两个人说着说着，掌柜的就要请叶辉去看新料子了，雀儿站在一旁扯了扯叶辉的袖子说：“先看我的。”
叶辉本来就是想给雀儿做新衣服，自然应下。那边掌柜的却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已经走向柜台后面的脚步硬生生转了个弯，引着叶辉往后厅走了。
边走还要说：“看我这个猪脑子，原来姑娘选的料子就是给世子的。世子光风霁月，一表人才，正称这料子，姑娘好眼光。”
布庄的后厅分了不少小屋子，分别存放着已经订下却没有被客人取走，也没有指定裁缝的布料。客人来了，可以直接在小屋里请裁缝们量体裁衣。
只是这项服务已经很少有人用到了，毕竟谁也不会连自己的尺寸都不知道就来买布料，渐渐地，后厅就变成客人们买成衣时试衣服的地方。原本存放布料的屋子被分到了偏僻的地方,久未打扫。
掌柜的把两个人引到一间换衣用的屋子稍待，亲自去取布料。
只剩下两人独处，叶辉才终于理顺了这件事，试探性地问雀儿：“你今天下午来选的布料？”
雀儿面对叶辉的时候总是更加健谈，这时候因为高兴，说话的兴致更高，“我路过那店门口的时候就觉得那布料你穿一定好看，可是我不知道你的尺寸，掌柜的说可以先存在他这，等知道了尺寸再告诉他。”
雀儿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叶辉，脸上的笑意一点也不遮掩，像是种求夸奖求抚摸的小动物。
叶辉这么觉得，也就这么做了，他伸出手摸了摸雀儿的头，笑着道谢。
掌柜的来得很快，怀里抱着一匹玄色的料子，凑近了看，才看见其上绣满了云纹锦雀。掌柜的把料子往外递，直接被雀儿拿了过去，举到叶辉眼前。
掌柜的好像又说了些什么，叶辉全没听见，他看着怼到他眼前的那只憨态可掬的锦雀，又看进了雀儿的眼睛，露出点心照不宣的笑意。
他穿衣一向是偏爱大红、大黄这类跳脱的颜色，毕竟他是个帝京公认的纨绔，那就该从头到脚都符合自己的设定。
玄色这类端正肃穆的颜色他向来不碰，更何况是祥云锦雀这种小家子气的暗纹，实在是不称他嚣张跋扈的气质。可是这布料他怎么看怎么喜欢，简直爱不释手了。
叶辉直接吩咐掌柜的：“这匹布同样的样式我全要了，喊裁缝来给我量量尺寸，能做几件做几件。”
掌柜的还在那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推销自家的布匹，毕竟这布料是夹在一堆畅销料子里偷渡来的，虽然料子是好料子，可那颜色和暗纹实在不搭配。自上架起就无人问津，若不是今日这位姑娘冤大头一样的说要了，恐怕要砸在自己手里。
骤然听见叶辉说的话还没有反应过来，还问了一句：“我们库里还有两匹同样的，世子您……”
叶辉财大气粗地说：“全要了。”
掌柜的喜出望外，答应一声就喊小二去请裁缝。
一天之内把险些砸在手里的布全卖了，掌柜的乐开了花，接过雀儿手里的布料就问：“世子可还有什么需要的吗？店里昨天刚到了一批新料子，还没理好上架呢，世子可以先挑挑。”
叶辉脸上笑意没歇，眼睛还往那布上的锦雀瞟，说：“不急，等裁缝来了给雀儿量了尺寸，雀儿自己去挑，喜欢哪个就拿。”
然而到了挑自己衣服的时候，就不会选了。她先跟着掌柜的看了一圈库里新到，一个都没看上，又回到前厅去看上架的。
叶辉量好尺寸出来的时候，雀儿面前已经堆了不少布料了。
“怎么了？一个都看不上？”叶辉凑到雀儿身边问，他大致扫了扫，都是些常见的样式。
掌柜的见他来了，赶紧求救，想着世子见多识广，应该知道他拿出来的全是时下最流行的样式，各家小姐都追捧的限量款式。
叶辉眼睛在掌柜的身后诸多布料上乱扫，嘴里说着：“是不好看，都太常见了，不衬我们雀儿。”
掌柜的非常委屈，以前总以为世子纨绔是世人误解，现在才知是自己的错，这为了姑娘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可不是纨绔吗。
雀儿没看上眼真的不是因为这个，她只是觉得，衣服而已，能保暖蔽体就够了，哪需要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样式，穿起来还麻烦。
叶辉指着压在最下面的一匹布对掌柜的说：“那匹布拿来我看看。”
掌柜的顺着叶辉指的看过去，又是一匹压箱底卖不出去的布料。对不起，世子不是纨绔，是菩萨。
那是一匹绯色布料，叶辉一见那颜色就想起了在枫树之上的雀儿，红枫胜火，肤白胜雪，是为绝美。凑近了看，那料子上正绣着红枫暗纹。
叶辉见了就觉得心喜，拍板决定：“就这个吧。给雀儿做身冬装，要是还有多的，最好再做一件斗篷，滚上雪狐毛。要是找不到雪狐毛就派人去西南王府说，我来想办法。”
叶辉光是靠想的，一身红色衣裳的雀儿，小小的，被裹在红色的斗篷里，只有帽檐滚了一圈如雪的白毛毛，就觉得美急了。
他都吩咐完了才想起来问问雀儿是否喜欢，毕竟是给小姑娘做的衣服，她自己不喜欢自己再怎么开心也不管用。
雀儿不置可否，只是问掌柜的：“衣服什么时候能做好。”
掌柜的想了想：“世子的衣服好做，五日之内就能送到府上。姑娘的衣服不好说，我们要回去翻翻库里，要是留着的雪狐皮就好做。”
雀儿点点头，对叶辉说：“我们走吧。”
叶辉却不动弹，拉着雀儿说：“看你兴致不高，是不喜欢吗？那就选一匹你喜欢的，这家没有咱们就去下一家找。”
雀儿没吭声，拉着叶辉往外走。
叶辉使了劲，就是不愿意走，才终于听见细若游丝的一句“喜欢的”。叶辉得偿所愿，这才乖乖地跟着雀儿出了门。
两个人出了布庄的门，雀儿还是领先叶辉半步，从叶辉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见雀儿的后脑勺。雀儿今日绾的发比较散，头发把耳朵和脖子全都遮上了，看不见一处肌肤。
自然，叶辉也没有看见雀儿通红的耳朵根。只是又听见一句隐约的：“你挑的，自然都是喜欢的。”
好像是雀儿说的，又好像是幻觉，叶辉也不确定，只觉得甜到了心里，也不想再去追问了。
雀儿在前面领着叶辉走了几步，才停下脚步，红着脸回过头来问：“买完了衣服，我们去哪？”
叶辉看了雀儿害羞的样子，笑容不知怎么也收不住了，脸上也跟着红起来。
叶辉拉着雀儿去了醉仙楼，一进门，所有人都愣住了。李济看着他俩莫名其妙地说：“今天很冷吗？怎么把脸都冻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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