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儿随着苏奕到了西南最近的一处部落,她一路走一路观察周边环境,虽然不知道狄虏派出了多少人进中原,至少他们来的这条路上最近一段时间应该没有通过大型军队。
其实出来之前叶辉就拉着雀儿说过这事,两人虽然都不算熟悉行军打仗之事,可也知道若狄虏有意进攻帝京,那大军人数必不会少,如此之多的士兵行进不会一点风声不漏,可之前边军一点都没有收到消息。只能说明要么是西南的部落全都做了墙头草,要么就是狄虏并不是从西南这边走的,他们和东面的淮夷联手了,走的是东面的路子。
说起东面的淮夷,和本朝还算是有些渊源。当年前朝皇帝昏庸,横征暴敛,民不聊生,百姓们纷纷起义誓要推翻狗皇帝,如今在史书上被称为四方起义。此四方不仅是指起义范围之广,更是因为起义军中最有希望进入帝京的四支队伍而得名。虽然在当时看来四支军队都是推翻暴政的义士,彼此之间还能派信使互通有无,可当叶辉杀进帝京砍了皇帝的脑袋之后,这些人就变成了竞争者了。
尤其,最后坐上皇位的是李庸。
既是起义军,自然都是一些日子过不下去的泥腿子,就算后来各方起义军的领袖逐渐变成了读书人,可这群大字不识一个的老百姓仍旧是起义军的主力。读书人嘛,乡亲们觉得你聪明,需要你来出谋划策,可若是你睁着眼睛瞎说损害了乡亲们的利益,那就把你换掉,换一个和我们一条心的读书人上来。
当时叶阳杀进了皇宫,只有一支起义军和自己的队伍,这群人得了从龙之功,眼见着就要加官晋爵,大好的前程近在眼前了。另外两支队伍同样是舍了身家性命一路打上来的,难道就因为慢了这一步就什么都得不到了吗?眼见着刚刚杀了狗皇帝,起义军就要内讧,还是叶阳去四处游说,平息了还未发生的战争。
所有起义军都知道叶阳勇武又仁善,会是个体恤百姓的好皇帝,可偏偏登基的李庸。另外两支起义军的领袖就算恨得牙根痒痒也无可奈何,甚至因为叶阳自己领着军队去了西南镇守,李庸为示一视同仁,就将他们派去了东南镇守,还同样封了东南王。
与西南狄虏不同,东南的淮夷对大良的疆域并不感兴趣。他们临近大海,又有肥沃的土地,与大良划江而至,井水不犯河水,甚至直到东南王到了江边驻扎军队,他们才知道原来这片土地已经换了主人。
不管怎么说,东南王也是当年率领起义军,差一点就当了皇帝的大才。虽然东南王每年都往朝廷报淮夷安定,无起兵之心,可按照叶辉,也可以说是李渊收到的情报,东南王和淮夷的领袖称兄道弟,淮夷王都快要禅让于东南王了。也不知道东南王说无起兵之心的是淮夷王,还是他东南王。
总之,若狄虏真的和淮夷联手,再加上东南王手中的军队,这对于大良来说可以说是最坏的消息了。因此,雀儿一确定狄虏没从西南五部取道,便直接快马加鞭往帝京赶,一路上拿着叶辉的玉佩征用驿站的快马,也不记得跑死了几匹。
虽然雀儿在叶辉面前说得信誓旦旦自己可以见李渊,却也没想好怎么见他,仔细思量还是先回王府见过王妃,若王妃也没有法子,那就夜里直接去皇宫找李渊。反正三皇子至今没有娶妻,摸进他的寝殿想必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却没有想到,她才刚进王府,就见李渊在叶辉的院子里。
“你在这里也好。”雀儿摸出怀里的密信扔到李渊身上,便跳出院子向王妃院子去了。
李渊之前见这姑娘都有叶辉在场,这姑娘就像个影子一般陪在叶辉左右,就算叶辉不理别人只顾着这姑娘,这姑娘的存在感也不算很强,李渊还猜测是因为这姑娘是从杀手,有什么特殊的训练。
如今首次与雀儿相对,见她行事,不是这姑娘存在感弱,是这姑娘不在乎旁人。不在乎旁人,又有叶辉拘着不让她做出格的事,自然就没什么存在感。李渊知道雀儿是去找王妃了,但若是信使来送信,怎么也不该别人连信都没读就跑走吧。
如此也好,叶辉这院子空无一人,正适合读些机密。
李渊拿起信看清它的制式一下子就坐直了。蜡封鸟羽,这是边关最紧急的密信,就这么被雀儿随意地扔给了自己。他赶紧拆开看里面的内容,又被吓了一跳。
虽然信中所言都是猜测,可也与帝京之中的蛛丝马迹相互印证,只要有一丝发生的可能,他也该提早准备,免得生灵涂炭。
越读李渊便越心惊,手都忍不住颤抖。
“还有一些信上没写的。”
雀儿突然出声,李渊手抖得连信纸都拿不稳,散了一地。
雀儿见了便跳进院子,将信纸收拢好,又递回给李渊。
“狄虏取道西南五部的可能不大,叶辉猜测要么是其他的西南部落,要么狄虏取道淮夷。我看那舆图,觉得淮夷可能性更大。”雀儿一边说一边拿着一个苹果啃,见李渊看她,还问,“你也想吃,我这还有。”
雀儿一路疾行,就连吃饭都是在马背上解决,刚刚见了王妃报了平安,出来时便顺手拿了王妃桌子上的食物,有水果有糕点,如今便拿出来放在李渊身边的小桌上。
李渊摇了摇头,还给雀儿倒了杯茶水。只是他只备了一把躺椅,雀儿没有地方坐,他还没想好要不要喊人再搬一把椅子来,雀儿已经席地坐下了。李渊见了也没有多说,如今的情况他也不愿喊人进来走漏风声。
“若是狄虏勾结淮夷,说不准东南王也参与其中,东南王完全可以以回京述职的名义带着狄虏军队一路进京,途经城镇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也不会上报。”李渊与雀儿分析局势,同时也是为自己理清思路。
“可是回京述职能带的军队不多,他们也进不来帝京城,而是在城郊驻扎。现下金啸卫被叶辉带了人去西南正空着,应当是将他们安置在金啸卫大营之中。京城中的守备军主要靠金啸卫,狄虏军队进了大营便是引狼入室。”
雀儿专注地吃东西,不打扰李渊思考。
她想起叶辉,叶辉也会这样细细地给她讲解,虽然讲到最后自己也似懂非懂,可她喜欢听。
叶辉会同她讲点心的制作方法,也会同她讲西南的势力纠缠。吃喝玩乐,家国天下,都是叶辉的生活,而叶辉事无巨细地同她分享。雀儿喜欢这种感觉,听着叶辉的讲述,就像她也参与到了其中一样。
而这些都是她之前的人生从未想象过的,即使是在与叶辉相遇之初,她想着报完恩之后就离开,也许找个深山老林过一辈子。
在遇到阿一之前的回忆净是些痛苦的事情,即使遇到了好心人也无法带她逃离那炼狱般的处境。阿一虽然教给了她自保的本事,却也让她扭曲了与他人的相处之道,人与人之间只剩下了杀与被杀的关系。不过她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是叶辉觉得这不好,那便不好吧。
“之前只觉得是世家中有人同狄虏勾结,现在看来,说不定是狄虏人直接加入世家,进而操纵世家给自己牟利。之前的那个祁家二少爷对自家哥哥的死讯反应便很奇怪,说不定这就是顶替了原本的祁家二少身份的狄虏人。”
“杀了吗?”雀儿接话道。
“这个不能杀,说不定知道什么信息呢。”
雀儿哦了一声又安静下来,接着吃东西。雀儿吃东西速度很快,她带来的东西不少,现在已经快吃完了。
“还有之前在那个庙里发现的,应该就是狄虏人向外传送消息的渠道。不过也没留下太多线索。狄虏人警觉再加上世家内部消息封锁,想查还是不太容易,沈故有没有问题,他是查此事最好的人选。”
雀儿记得这个人,“叶辉不喜欢他。”
李渊听见了却没答话,雀儿没见过之前两人要好的样子,他见过。所以后来叶辉单方面排斥沈故才显得蹊跷。可叶辉若察觉不对也该告诉他,叶辉什么都不说,大概和狄虏关系不大。
“要是麻烦就把有嫌疑的都杀了,我动手很快的。”雀儿见李渊沉默以为他为难,试图提出办法。
“不行,朝堂上能用之人本就不多了,不能滥杀。”李渊拒绝了。
雀儿点点头不再说。她吃完了所有东西站起身,拍拍手拍掉手上的残渣,从袖口抽出两把刀来。 “三皇子,有谁知道你在这里?”
“很多人,我怕有急事他们找不到我,来这儿的事满朝文武都知道。”
雀儿拉着李渊走向屋子,她把李渊推进屋子就关上了门。“你在里面等一会,我解决了他们就可以知道抄谁家了。”
说罢,雀儿回身,抬手,手中袖刀正好挡了射过来的一枚飞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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