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鲤觉得自己性格真是怪,能因为夏景一句话难过,又能被他一句话哄好。
他矜持地接过便利贴,在上面写:为什么?
他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几乎占满了整张纸,夏景重新抽了一张,贴在他的桌上:刷题。
夏景:帮你超过一班那个第二名。
江子鲤差点没憋住,揉了揉鼻尖:第一名可不可以也超一下?
夏景:我努力。
他放过来一个笔记本,上面写着江子鲤最薄弱的几页典型生物类型题,本上标注着题号和对应知识点,连他常丢分的地方也做了标记,一看就不是刚写好的。
这和当初那份学科手把手指南出自同一个人之手,江子鲤挑了下眉,勉强答应了:好吧。
想了想,他又把便利贴夺回来,补了一句:看在你听歌品味还不错的份上。
手里的本被江子鲤拿过去,看了又看,简直宝贝得不得了,夏景垂头笑了一声,回头继续磨自己那张半天没动过的语文阅读——终于知道翻页了。
一下课,刘佳峰那帮人“嗷”了一嗓子,呼朋唤友地就往楼上冲,教室一下空了小半。
江子鲤和夏景两个前桌全被叫走了,他们这一块就像被隔出一个单独的小空间,空间里只有两个人。
焦候走之前还回头最后呼唤了一声:“栗子,你俩真不来啊?”
江子鲤头也不抬:“不来!”
“他俩甜蜜二人世界,你没眼色叫唤什么呢,”刘佳峰一估计上楼的人比想象中还多,这个班长生怕被老师发觉,拽住他就跑,“走啦走啦!”
焦候:“?”
他一脸你说啥我没听懂地被拉走了,江子鲤抬起头,懵逼地朝外面看了一眼:“他们刚说什么呢?”
夏景笔尖在纸上点了一下,本来想说没什么,然而顿了下,却鬼使神差地说:“说我们二人世界。”
“……噢,他脑残吧。”
江子鲤差点没敢接这个危险的话题,刚慌里慌张低下头去,突然想到,刚刚那话实在不像夏景的风格。
他倏地抬眼,谁知正好又对上了夏景的目光。
……很反常。
他正想开口问一句,却看见夏景收回视线,曲着手指将耳机戴正了一点,随后把做完的练习卷收回课桌,往出掏错题本。
他这一系列动作有点无事忙的意思,江子鲤起了点好奇的心思,想逗逗他:“你怎么了?”
夏景眼皮掀了一下,视线从垂到眼角的刘海下递出来,淡淡问:“什么怎么了?”
他瞳色很浅,眼神却很深,当这样盯着某个人的时候,像吸满了星光月色的海面。
江子鲤下意识有点不敢看他,不自然地撇过眼,咕哝:“你今天晚上就像被谁惹毛了似的,总感觉你身上有杀气。”
夏景顿了下,江子鲤余光捕捉到他指尖蜷了下,轻轻扫过右手臂上的疤,像是想说出什么,又在某个东西反复提醒下克制地忍住了。
片刻,夏景说:“没有。”
他又问:“那你今晚吃饭开始,为什么一直在不高兴?”
“不高兴?我有嘛?”江子鲤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好像是有的,还挺明显。
夏景眼睫垂了下,又抬起来:“有。”
“哦,可能是食堂不好吃,全是菜,肉也没几丝,心情不爽。”江子鲤摸了摸后颈。
“狮子头也不好吃么?”夏景说。
江子鲤:“好吃,肉多个大,很香。”他比了个大拇指。
说完,他意识到什么,伸手掏出手机,看见朋友圈最新消息里,夏景给那条“今日不宜狮子头”点了个赞。
江子鲤颇有些惊奇地举起手机:“你不会是在说这个吧?”
夏景没说话,江子鲤心里的原先的郁闷眨眼间一扫而空,笑着说:“那我要不要改了,我也感觉这个朋友圈有点晦气,容易影响考试运。”
夏景:“嗯。”
江子鲤憋着笑,戳开朋友圈编辑,想了半天。
鱼里:今日宜刷题,宜听歌,宜狮子头。
打完字,指尖在发布键上停了一下,他把可见范围改成了仅“夏”可见。
然后晃了晃手机:“这样怎么样?”
大概世界上真有“否极泰来”这种东西,在夏景坚持不懈的喂题下,三模前最后一个年级大考里,江子鲤的成绩真的在反复起落后一举超过了一班的理科大佬,登上了年级第二的宝座。
他总算扬眉吐气了一把,出成绩那天被办公室各科老师狠狠夸了一通,整个人一天都是飘的,没下来过。
二班的同学与有荣焉,纷纷要聚一场庆祝,其中焦候叫的是最凶的:“在今天这个欢乐的日子,我们班平均分终于超过了一班,再也不会被那帮书呆子嘲笑整天只琢磨怎么玩了!”
他说:“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我们第一第二分数一骑绝尘的两位大佬,带我们尾大不掉的一起飞。大家为他们鼓掌,呱唧呱唧!”
江子鲤勾着轻浅的笑,这种场景下依然很淡定,翘着椅子装逼地转笔。
大家鼓掌声闹翻了天,另一个男生凑上来开玩笑:“栗子成绩上来,我看他这势头,夏景的老虎屁股有点危险啊。”
“喔喔喔!”焦候嚷嚷:“那请问景哥,你的屁股给摸嘛?”
夏景淡淡的:“给谁?”
众人齐声:“栗子呀!”
夏景勾唇轻笑了声:“能摸就给。”
所有人都亢奋得不得了,还是刘佳峰最后挤进来,说:“请什么客,聚什么餐呀,你们知道马上是什么日子嘛?”
大家纷纷嘘他扫兴:“什么日子啊?”
江子鲤椅子落回来:“不是考试就是周测,要么就是年级大会,校长动员致辞。”
刘佳峰摇摇手指:“不。”
他一抬下巴:“是成人礼!”
此话一落,大家都想起来,对啊,每年学长学姐毕业之前,都会抽一天成人礼拍照啊!
刘佳峰说:“等那天咱们可以穿自己的衣服,我问过倩倩了,她说衣服由大家组织统一租,穿什么随便,礼服啦西装啦,别太过分都行!咱们有想法的现在就要去和温小银说了啊,可别说我没提前透题给你们。”
大家都振奋了,这算是高考前最后一次放松的机会,没人不期待。焦候锤了刘佳峰一拳,说:“可以啊兄弟!投你当班长真是我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好兄弟!”刘佳峰感激看回去:“原来你也投了我,这么多年你一直瞒着这件事,哥们我还以为你投了别人。”
焦候:“那哪能啊,你的功劳咱看在眼里,投别人这不辜负你了嘛!”
两个人相见恨晚地抱成一团。江子鲤戳了一下刘佳峰,举手:“我也投了。”
刘佳峰:“好兄弟!最好的兄弟!”
江子鲤拎着夏景的手抬了抬:“他也投了。”
刘佳峰:“亲哥!我亲哥!”
这下江子鲤纳闷道:“为什么我们都是兄弟,他是亲哥?”
刘佳峰理直气壮:“你看他的气质,适合当我弟么?”
夏景:“……”
等人都散了,夏景把他被人撞歪的桌子并好,然后突然问:“你怎么知道我当初投的是他?”
江子鲤噎了一下:“我无所不知。”
那时候他俩一见面就和公孔雀打架似的,互相都觉得对方有点毛病,他哪知道夏景之前投了谁,只能是猜的呗。
夏景挑了下眉:“没记错的话,那时你好像对我总是不太满意。”
那何止是不太满意!江子鲤咳了声:“当时听焦候说你从初中就是个独行侠,再加上咱俩以前不是有过节……唔,第一印象还以为你是那种很爱给老师打小报告的乖学生。”
“打小报告?”夏景重复了一遍。
江子鲤抓了把头发,诶诶笑着说:“不是不是,现在肯定不这么觉得了。当时你帮过我几次,我就觉得你确实是很容易路见不平类型的,但也没那么讨厌,也没印象里那么糟。”
“不对,”过了会,他抿了下唇,改正说,“是你很好,因为我不自觉被你吸引,咱俩才能做朋友。”
夏景:“这么说,是我该庆幸了。”
“你是该庆幸,”江子鲤很嚣张地哼了声,“我从来没主动交过朋友,CD得有八百年,下一次估计得下辈子。”
夏景视线在他大言不惭的脸上驻足片刻,笑了。
——
成人礼的衣服温小银想了好久也没琢磨出个章程,想起高一运动会那会江子鲤意见还不错,遂跑去问他。
江子鲤胡扯了几句,温小银把他的屁话奉为圭臬,差点真按他的想法去租彩色紧身衣,被敏锐的广大群众连忙拉回去,好容易才劝着改了主意。
最后女生那边租了华丽繁复的晚礼服,男生租的是王子服。
……但因为预算不足,所以这王子服打了个折扣,租回来活像演话剧的。
大家都推拒着死活不肯穿,嫌太中二,一班租的全员水手服,本来一片愁云惨淡,某间谍过来看了一眼,登时“云销雨霁”了。
最后还是温小银的男朋友刘佳峰身先士卒,以一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架势挑了一件,他还拉了焦候下水,焦候又拉了江子鲤,江子鲤拉了夏景。
于是最后他们四个一人一个隔间,认命去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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