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段视频,周潇阳除夕夜过得浑浑噩噩。
他没有在烟花爆竹声中感受到半分的欢乐,拉着徐放熬了一整个通宵。
徐放无语:“哥,我喊你哥还不行吗?大过年的,你要是找我守岁也就罢了,这都凌晨三点了,我的眼皮子真的快撑不住了。”
问题是,他也没觉得自己这样负能量的熬夜,对“工作”有什么帮助。
周潇阳飞快浏览电脑上的成功公关案例,眼皮子都不抬的说:“再等等,我们也得把那个悠悠‘曝出未来家庭住址’的可能性考虑上。”
徐放:“。”
唉,要不是可怜这只狗,他早就抡起打狗棍了。
无意义的工作又持续了一个半小时,徐放终于如愿以偿回房间睡觉了。
周潇阳这边情绪大起大伏,根本睡不着觉。
他去洗手间时,一不小心看到名字里熬的双眼通红的自己。
——“噫!”
差点被丑到。
公司那边早就打好招呼了,他不得已,吃了两粒褪黑素,强迫入眠。
初一上午,周潇阳睁开眼,半拉的窗帘后面,露出刺眼的光。
光照角度,让周潇阳一个激灵。
他飞快看了眼时间,都十点、快十一点钟了。
怎么没人来叫他?
手忙脚乱的刷牙、抹一把脸,穿好衣服出门,一家人和乐融融的坐在沙发上聊天。
电视里放着春晚当做背景音乐,偶尔有几个出彩的节目,大家会不约而同暂停聊天,看上几眼。
周潇阳一眼就锁定了人群中的陈未。
她穿着昨天那套衣服,正端着杯茶,慢条斯理喝着。
程书锦紧挨着她坐,程书锦讲三句话,陈未能回一句,就这样,程书锦都乐的合不拢嘴。
周潇阳没见过这样满脸慈爱的母亲。
他挠挠头,像个傻子似的站在茶几前。
“潇阳昨晚熬的很晚吗?”大伯母笑问,“怎么也不多陪陪小未?”
“就是,别学你叔伯那死出,得手了就不殷勤了。”
“亏的小未还帮你说话呢,哈哈……”
周潇阳尴尬极了,他明确感受到,未来也同样尴尬,只是她装的比较好,喝茶动作行云流水,平静自若。
周潇阳随口应了几句,杵在陈未后面当门神。
那个视频的隐患是存在的,只要未来还在他视线范围内,他的心态就会平和许多。
午饭结束,周潇阳磨磨蹭蹭了许久。
一会说吃完饭要刷牙,早上没刷好。
一会儿说手机没电了,去找个充电器。
一会儿又说天太冷,回去多添件衣服。
……
一大家子人看他表演,他竟破天荒厚着脸皮,假装没发觉。
最后一次,他说,有点渴,去厨房倒杯茶。
陈未从茶几上拿来一只干净剔透的玻璃杯,倒上半杯温热红茶,塞进他手里:“喝吧,喝完赶紧走,我还有事。”
周潇阳的表演戛然而止。
他的目光,从焦灼,到委屈,最后定格在担忧上。
不明真相的长辈们凑在一起,笑他腻歪。
徐放站在人群后面,冲周潇阳扬了扬手机。
周潇阳解锁手机,看到徐放给他发——【放心送人回家,不会出现被人肉那种情况的,公司那边我盯着。】
周潇阳最终还是把人送回了家,相当不情愿的那种。
车子停在路边,周潇阳正犹豫,要以什么样的理由,在她家多逗留一会儿,最好可以呆到晚饭时间后,再好约定明后两天几点碰面……
“上楼喝杯茶?”陈未打断他无边界的发散思维。
“好。” 周潇阳连忙顺竿爬。
浅水湾小区,1号楼1单元18楼。
周潇阳一进屋子就开始狂嗅。
可惜,没让他闻出无人居住的霉味。
他一眼瞄到,书房那里的门打开着,或许是她出门时没关。
周潇阳缓缓收敛眸光。
那间他没去过的屋子,在此刻更显神秘。
“想进书房看看?”陈未冷不丁的说。
周潇阳身体一僵,连忙道:“也没有,就是好奇,一点点好奇。”他没意义的强调那个一点点。
陈未向书房方向抬抬下巴:“去看看吧,如果你真的好奇的话。”
周潇阳一时间有些尴尬,情绪中夹杂着迫不及待与愈发浓烈的好奇。
根本不是他自己所谓的“一点点”。
“事先说明,这间屋子,我不是没同意你进去。”陈未发表类似免责声明的言论,“你仔细想想,我去年说过,让你进书房看看的话的吧?”
周潇阳有些印象。
他不明所以的点了下头。
怎么感觉,未来比他还要紧张?
书房里能有什么东西,羞于见人?
周潇阳并不是为了窥探她的秘密,只是想多了解她而已。
她的紧张,反倒让他坦然许多。
“没关系的未来,不管你书房里有什么,我都不会怪你。”
他旋即想到未来在微博上热评他跟郑铭的cp,心底一阵恶寒。
……如果真的是这个,算了,都是影视剧效果,他忍忍就过去了。
周潇阳一步步迈近书房,屋子里只剩下他拖鞋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终于,他抵达了那个神秘所在。
视线所及,似乎……普通过头了。
他看到一扇落地窗,很大很明亮。
靠墙一侧是一张超大的书桌,书桌上方是定制的书架,上面没有装饰物,却摆满了书。
另一侧靠墙是整面不显眼的柜子,奇怪的是,有一扇柜门半掩,似乎没关紧,里面隐约透出光亮。
周潇阳看看陈未,又看看柜子:“那扇柜门没关好。”
陈未竟朝他点头。
鬼使神差的,周潇阳走进去,他的手像是被夺舍了,不受控制的拉开柜门……
里面果然是明亮的。
准确来说,他拉开的是一扇隐形门。
门后似乎也是一间书房,有长书桌,有书柜,书桌上有台式机、笔记本电脑,还有两摞机械键盘的收纳架,他扫一眼,五颜六色的键盘,有十几把。
不知何时,陈未站在他身后,悠闲地喝上了热茶:“对面是我的工作室,平常都在那里工作,需要转换心情时,我会带着电脑出门,找一家咖啡店、酒店、或是民宿,任何一个让我脱离环境疲劳的方式都可以。”
周潇阳眼睛慢慢睁大。
这描述,听起来像是……
他转身面向陈未时,才看到靠墙的书架上,有满满一排的书,整整齐齐的塑封包装,书的作者是——冬耳?!
周潇阳的世界像是被突然击穿,他失去了思考能力与听觉。
好一会儿,他的脑袋才重新开始运作。
“你和冬耳,是什么关系?”
他的声音都在颤抖。
“非常亲密的关系。”陈未挑眉,他问什么她答什么。
可她就是不直说,惹的周潇阳心间痒痒的。
周潇阳难以置信的看着陈未,在对方平静的表情中没能得到确切的答案,他只得从靠墙一侧的书架上搜寻证据。
架子上,冬耳的小说都是未拆封的。
另外还有一排苍葭的小说,每一个都拆了封皮,甚至有几本显得有些陈旧。
下方的书桌很整洁,靠墙的背板上粘了几张便利贴。
周潇阳像是不得已窥探秘密一般,读取便利贴上的文字。
【某年某月某日,《空难循环》素材整理完成,开始正文。】日期在《我有空》拍摄期间。
【某年某月某日,《空难循环》,定稿。】日期在《我有空》杀青后,他“失联”的那些日子。
周潇阳视线转移到下一张便利贴。
【新题材确定】
【素材搜集】
【整理归纳】
【大纲确认】
……
每一条时间点,都是在《我有空》拍摄期间。
他想起飞机安检时,她携带的笔记本和机械键盘,当时还脑子打岔,以为人家是个网瘾少女。
好家伙,小丑竟是他自己。
周潇阳看着【新题材确认】那条后面,写着娱乐圈、剧组。
他又回头看了眼陈未,对方正表现沉静、内心紧张的喝茶。
周潇阳情绪稍稍安定,他登入小说网站,搜索冬耳最新更新的小说。
《剧组新手村》。
“哈……”
周潇阳都没想到,自己竟能因为这个,忍不住笑出声来。
陈未这回没办法保持平静了。
她蹙眉,注视着周潇阳的一举一动,慢慢咽下好几口茶,才道:“你就没有别的想说的,想问的?”
周潇阳定定看她。
书房里安静到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心跳声。
他吐出三个字:“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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