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俪兰一把捉住裴及安欲为她拢好外衣的手腕,指尖冰凉,力度坚定。
裴及安没有挣脱,只是用他那惯常伪装的清澈无辜,湿漉漉地看着她:“姐姐,你手好凉。”
“裴及安。”她打断他,声音犹带大梦初醒的沙哑,“白日里,你不去干你的‘大业’,反而掺合我的私事。三更半夜,你也这般殷勤备至。”
她微微倾身,让二人之间被月色与夜色模糊的距离更近,歪着头,似笑非笑地质问道:“知道的,说你是我的好‘外室’,温柔小意,惯会伺候人。”
她的目光细细在他微微僵住的脸上扫视,眼里的笑意更冷。
“不知道的。”她刻意停顿,另一只手倏然抬起,用那冰凉的指尖,极轻柔、极缓慢地,从他那精致的眉眼,往下颌线,顺着脖颈线条,划过喉结,狠狠掐住要害,语带狠厉,“怕是要以为,你是陆峥派来勾、引、人的奸、细。专等着扣我一顶‘私德有亏’的大帽子,好让他借此名正言顺地休了我,尽吞我的嫁妆,去填他侯府那见不得人的窟窿呢。”
裴及安没料到一向看似娇弱淑女的崔俪兰会来这么一出,一时不察,被掐得呼吸一滞,面色涨红,眼里都泛起了泪光,好不娇柔可怜,可那深不见底的泛着春水的眼里,却布满着一种名为兴奋的幽光。
他毫不挣扎,只微微张着小口,一副快要窒息的模样,他面上全然的信任和收敛的痛苦尽收崔俪兰眼底,下一刻,崔俪兰竟然松开了手,她反而勾唇一笑,学着他平日无辜的语气:“更何况,做人外室的,本就是见不得光的东西。”
“俗话说,‘夫不如侍,侍不如偷’。”
而弹幕早就以井喷式刷屏:
【啊啊啊啊啊亲上去!给我狠狠吻!】
【我疯了,兰兰这是在干什么!她好会啊】
【这谁顶得住,弟弟耳朵红透了】
【搞快点,SVIP我充了!付费内容给我解锁】
【杀疯了杀疯了,这一幕地老天荒】
【KSWL~】
【女主变化好大啊,这还是那个原剧中古板懦弱的小可怜吗】
【我就知道没人会拒绝女霸总,哪怕太子也是】
崔俪兰无暇顾及弹幕,她再次倾身,两人鼻尖几乎要贴到一起,而她的唇在离他薄唇仅有一线之隔的地方停住,呼吸间的温热交缠,嘴里却吐出最暧昧的话:“偷得着不如偷不着。”
裴及安的脸已经红得滴血,他隐忍地攥紧双拳,却被那双明眸里一片清明,浇了个透心凉。
她轻笑一声,鼻息喷在他面上,“你这般上赶着,失了‘偷的趣味’,岂不是落了下乘?”
轰——
他的脑子忽地炸开,一股难以言喻的暴戾与冲动,直冲颅顶,撕扯着他在此刻本就薄弱的意志力,他恨不得往前一凑,全了这份圆满。
裴及安,从未想过,崔俪兰清醒疏离的外表下,还有这般不同于寻常闺中女子的野性。
她清醒又残忍,刁钻也狠辣。
可就是这样子的她,怎么就这么让他欲罢不能呢?
崔俪兰缓缓往后撤退,他却猛地伸出手,企图扣住她,狠狠揉进自己怀中,告诉她,什么叫真正的“偷”,什么叫“至死方休”。
“姐姐,你……”
他声音沙哑,眸色深深,翻涌着不加掩饰的偏执和欲念。
“小姐。”就在这时,守夜的丫鬟略带倦意的通报声适时响起,“夫人见您院中亮着灯,让我过来提醒您,已是四更天了,露水重,您还是早些回房安歇吧。”
裴及安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他咬着薄唇,眼里的泪将落不落:“姐姐,既是不喜,我以后改了便是,又何必这般羞辱我。”
崔俪兰趁机抽回了手,理了理微乱的衣襟,仿佛刚刚那个庭中月下举止大胆的少女只是他的一个幻觉。
崔俪兰自然地拢了拢他为她披上的外衫,转身离去。
只在与他擦肩而过时,留下一句轻飘飘的,却足以让他彻夜难眠的话:
“瞧。”
“这就叫,‘偷不着’。”
裴及安僵在了原地,看着她从容而去的背影消失不见,感受着耳根迟迟未褪去的热意,第一次有了情逢对手的兴奋感。
他一向引以为傲的伪装与自制,竟然被一个深闺妇人看穿,还对他这般“挑衅”,而他却似乎甘之如饴呢。
裴及安抚上脸颊,忽然忆起初见那会儿,被她借酒赏的那个耳光。
他笑了,眸子清亮极了,面带狡黠,哪有半分白日里的无辜。
崔俪兰回去的路上,直到重新躺回床上,也一直在看弹幕。
【我觉得小绿茶好像不是演的,他是不是爱上女主了】
【爱可能谈不上,喜欢倒是有可能,毕竟老婆这么好看~我也爱老婆~】
【要是抱上太子大腿岂不是可以轻而易举干倒陆渣渣】
【前面的想多了,太子是何等人也,做戏罢了】
【KSWL~】
崔俪兰一直对弹幕所言都是半信半疑,并没有全盘相信,裴及安喜欢她?怎么可能,她可是有夫之妇,日后和离休夫说不定还会被批为“弃妇”。
他对她应该就是利用,最多就是少年慕艾的一时兴起罢了。
她这段时间太过顺利了,直到今晚的那个梦让她警醒了,眼前一时的安逸,并不能代表以后也会平安无事,她必须利用一切可能利用的东西,去为未来计。
而今夜临时起意的试探也只是一个开始罢了。
想着想着,又沉沉睡了过去。
许是日有所思,恍恍惚惚中,她好像又坠入梦境,那梦境光怪陆离,仿佛又回到了永宁侯府那令人窒息的回廊下,能听见一男一女的窃窃私语,那声音分外熟悉,想听清,却又越来越模糊……
而此刻,永宁侯府的梨花苑内,确实有一对情人儿窃窃私语。
梨花苑原是客院,如今被柳如烟所占,一应摆设竟比正院还要轻巧几分。
这都是陆峥为了安抚她,觉得她受了委屈,才掏出私库银子贴补她的。
“峥郎。”柳如烟娇滴滴道,“三日后康王妃的赏花宴,妾身当真不能去么?”她轻抚着自己尚未显怀的小腹,“我们的孩儿,也该让外人知道,他才是侯府嫡长子,侯府未来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陆峥揉了揉眉心,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烦躁:“如烟,现在侯府情况特殊,你要体谅我。再说了,我日前亲自去崔府都没能将人请回来赴宴,你如今顶着这般名头,如何能出现在那种场合?平白惹人笑话。”
他费尽心思将柳如烟接进府里,原是想逼崔俪兰就范,好拿回那张要命的欠条,谁料崔俪兰竟油盐不进,直接躲回了崔府,让他一拳打在棉花上,还平白惹了一身腥。
如今京中流言四起,都议论他永宁侯宠妾灭妻,德行有亏。
柳如烟眸色一厉,扭身偎进他怀里,纤指在他胸前画着圈,语带试探:“峥郎,她崔俪兰如此不识抬举,分明是没将你、没将侯府放在眼里。她不就是仗着那点子嫁妆和崔家的势么?你难道忘了,上次她还明目张胆地引那小白脸进府,两人举止那般亲密,分明就是为了气你,说明啊,她心里还是有你的。”
陆峥像是被戳中了什么,握住她作乱的小手:“你说她在乎我?”一说起那个风姿出众的男人,陆峥只觉得心里酸溜溜的,他不知道,这就是男人之间的嫉妒。
柳如烟闻言,眸色更冷,嘴上却依旧温声细语:“是啊,郎君,女人又怎么会不在乎自己的夫君呢?郎君就是咱们女人的天啊。我和郎君这般要好,我看崔俪兰,这是在吃醋呢。”
陆峥满意一笑,问道:“那你说,我们该如何?现在她撂了这偌大的侯府挑子,还害我侯府名声受损。”
又像想到了什么,蹙眉道:“嫁妆没全拿到手,还留了个该死的把柄在她手里。”
“这事,说难也不难。若是她能‘主动’犯下大错,比如与人私通,被当场拿住。届时,莫说和离,便是休妻也要得,那崔家也无话可说。到那时,她那剩下的嫁妆,自然也就……”便宜了侯府。
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昭然若揭。
柳如烟那双平日里妩媚的眼里,闪烁着与平日里伪装出来的清纯截然不同的贪婪与狠毒。
陆峥心中一动。
这法子他不是没想过,只是之前碍于崔家,不敢用得太绝。如今再次被柳如烟提起,又被崔俪兰的态度激怒,那点顾忌便淡了许多。
他捏住柳如烟的下巴,亲了一口,眼神幽暗:“你有何想法?”
柳如烟见他意动,心中得意,正要细说,眼角余光却瞥见窗外一个熟悉的身影正鬼鬼祟祟地靠近,正在此时,陆峥似乎也注意到了外面的动静,眉头微蹙,轻轻推开了她:“你先歇着,我还有些事务要处理。”
柳如烟服侍他起身穿衣,眼尖地瞥见门外那人,正是陆老夫人身边得力干将钱嬷嬷的侄子,府里的钱管事。
她心头莫名一跳。
这钱管事,前几日似乎刚因差事办砸被陆峥训斥过,怎地这么快又得了陆峥重用?行事还这般隐秘?这大晚上的到底有什么急事?
柳如烟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又想起之前无意中在请安的时候老夫人院中撞见的一幕,一个大胆的、被她极力想要忘却的念头猛地窜了上来。
她快步跟出房门,在陆峥即将踏出门前,忍不住扯住他的衣袖,脱口问道:“峥郎,我们之前、之前从她嫁妆里挪用的那些银钱,不是说要填补侯府亏空,打点上下么?我瞧着府里近日用度依旧紧张,那些银子究竟用到何处去了?”
话音未落,陆峥猛地转身。
方才那点子温情早已瞬间消失无踪,他此刻眼神锐利,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与厌烦,狠狠剜在她脸上:“放肆!谁准你过问这些?”
柳如烟被他眼中突如其来的戾气吓得后退半步,脸色都煞白了。
陆峥忽然想到了她还怀中孩子,声音放软了些,逼近一步,低声呵斥:“做好你的本分,安心养胎,为我侯府早日诞下子嗣。不该你问的,少打听。否则,呵。”他目光扫过她尚未隆起的小腹,未尽之语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说完,他拂袖而去,留下柳如烟独自站在屋内,门外冷风吹过,吹得她汗毛直竖,瑟缩了一下。
她抚着自己的小腹,在这冷风中,第一次感觉头脑无比的清醒,眼前这个口口声声说爱她、怜她、要让她和孩子享尽富贵的男人,似乎藏着许多她不知道的秘密。
还有,侯府的家产和崔俪兰的嫁妆的去向,陆峥却如此讳莫如深。
柳如烟看着陆峥消失的方向,不安地将紧攥双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而不自知。
她不能再完全依赖陆峥虚无缥缈的“爱”了。
有些东西,她必须为自己,也为肚子里的孩子,好好谋算一番。
俗话说的好哇[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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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夫不如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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