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贵女们看到来人,小小地惊呼一声,便纷纷行礼,“见过三皇子殿下。”
燕康白今天穿了一件竹青色袍子,整个人看起来俊朗风流,温文尔雅。他对众贵女颔首,便继续用温润的目光看着顾绮尔。他手里依旧拿着那根一条鹅冠红冰蚕丝绸带。
顾绮尔看了下那根绸带,便直接拿了起来,她正要覆眼的时候,旁边响起了颜惜筝温柔的声音。
“我替郡主绑吧。”
她有意在燕康白面前展现自己柔美的姿态,但没想到是燕康白根本没看她的动作,而是光注意顾绮尔去了。顾绮尔肤色赛雪,脸又极小,那条鹅冠红冰蚕丝绸带几乎快盖住了她小半张脸,只露出鼻梁以下和嫣红的唇瓣。那条绸带是鹅冠红,最显肤色白,此带覆在她的眼上,仿佛是特意做的装扮一般。
燕康白看着这样的顾绮尔,不由出了下神。
颜惜筝咬了下唇,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下手绑的力气骤然加重了许多,等听到顾绮尔倒吸一口气,她才突然反应过来,连忙说了抱歉。
燕康白此时自然也看向了颜惜筝。
颜惜筝知道燕康白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连忙装出一副弱弱可怜的样子,“郡主不要生气,是阿筝不好。”
顾绮尔晃了晃头,“没事,箭在哪里?”
有宫人送上了箭,顾绮尔一次都没试过,现在投全凭感觉,她一根接着一根投,周围渐渐变得鸦雀无声。顾绮尔挑了下眉,等手里的箭空了之后,她一把扯下绸带,定睛一看,十支箭,全都七零八落地洒落在投壶的旁边。
燕康白轻咳一声,温声安慰道:“郡主可能没玩过燕国的投壶,多加练习以后定是能投进去的。”
顾绮尔其实并不意外,她将手里的绸带还给燕康白,不在意地说:“不好意思,我献丑了。”
说完,她就准备开溜,结果一转身就碰到凝秋。凝秋那丫头正不开心地看着她,见她看过来了,哼了一声,大步上前,对颜惜筝说:“本宫看颜小姐投壶十分准,不如跟我比一场?”
顾绮尔看着凝秋,不由觉得好笑,这丫头是觉得颜惜筝欺负了她,虽然自己还生气,但还要替她找回场子吗?
颜惜筝愣了一下,但很快就笑着说:“公主说笑了,我这不过是随便扔着玩玩,怎么能比得过公主呢?不用比了,我认输了。”
顾绮尔在旁听着,发现这位颜小姐的确不是普通人,她说自己只是随便扔着玩玩,却已经能赢下在场所有贵女了,而且面对凝秋的宣战,她不比就说自己输了,哪怕凝秋待会真的赢过她,也可以说是她故意相让的。
想到这里,顾绮尔不免轻轻地拉了下凝秋的袖子,“公主,我看也别比了,你整日在宫里要学的东西那么多,哪有时间来玩这个投壶,这种把戏还是让旁人玩去吧。”
凝秋本来眉头都拧起来,听到顾绮尔的话立刻眉开眼笑的,“你说得对,我整日那么忙,没时间练习投壶,可不能跟颜小姐比呢。”
她们两个人一唱一和,旁人并不敢得罪凝秋,故而也不敢替颜惜筝帮腔。颜惜筝咬了下唇,眼神无措地往燕康白身上瞥了一眼。但燕康白似乎没看颜惜筝,而是带笑地看着顾绮尔。
燕康白作为男子,自然不能在这边呆久了,他很快就离开了。
他离开之后,凝秋别扭地看了顾绮尔一眼,小声说:“我还没原谅你呢。”
“是是是。”顾绮尔微微一笑,“公主吃橙子吗?”
“你剥给我吃。”凝秋飞快地说。
“好。”顾绮尔一口答应。
颜惜筝后来并没有再主动找顾绮尔说话,等赏菊宴结束,顾绮尔才回了自己的玉粹阁,只不过刚坐下,凳子都还没暖,皇帝那边召见了。
顾绮尔不知道皇帝找她何事,只能打起精神换了衣服重新梳妆过去,走路过去的时候,越发觉得原来当太后的日子好,只有别人提心吊胆想她在想什么,什么人想见她都要来她的永寿宫,而且她想去哪都可以坐肩舆,现在不行了,几乎去哪都只能靠两条腿走。
这次皇帝是在上书房召见的顾绮尔。
顾绮尔来的时候,燕承业正在写字,见她来了,也没给个眼神,继续写。顾绮尔不知道他什么意思,行了个半礼便站在了下方,默默等对方开口。她这人身上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耐心,原来当太后的时候更是,她隐忍不发,看着那些老狐狸们露出自己的尾巴,再一把掏了老窝。
燕承业足足写完一整面的字,才撩起眼皮不冷不淡地看了顾绮尔一眼,“阮姝来了啊。”
“是,皇上。”顾绮尔不卑不亢地说。
燕承业将毛笔放下,看着面前的字,说:“你看看朕写的字如何?”
顾绮尔走上前两步,嘴里开夸:“皇上的字劲骨丰肌、苍劲有力,可谓世间难得。”
“哦?”燕承业看着她,“你站得那么远,就看清了?阮姝,走到朕身边来。”
顾绮尔心下一跳,但不得不依着燕承业的意思走到他身边去,刚走过去,她的手腕突然被扣住。燕承业眼里带着几分探究和一分兴味地看着她,“阮姝,朕听闻老三今天去了赏菊宴,你见到他了吗?”
不肖子,居然敢扣她的手腕。
顾绮尔面色平静心里已经开骂,“见到了。”
“那老三为什么去贵女们玩的赏菊宴,你可知道?”燕承业似乎是想问她跟燕康白有没有私心。顾绮尔其实多少明白燕承业的意思,她的身份,赐给哪个皇子,燕承业都不会放心,而最让他能放心的,便是将顾绮尔放在自己身边。他上次故意让顾绮尔乘坐他的马车,多少有警告那几个皇子的意思,但没想到燕康白还是去找了顾绮尔,甚至是不顾身份地直接出现在了赏菊宴。
“那你知道老三为什么去吗?”燕承业的眼里多了几分警告,仿佛只要她正跟燕康白有什么,他便会立刻处决了她。
顾绮尔眼神不闪不躲,“听闻右骑将军家的千金对三皇子有心,所谓神女有心,襄王岂能无意?”
这顶红颜祸水的锅还是丢给颜惜筝吧。
而且她这样一说,燕承业很大可能会更不喜欢颜惜筝做他的儿媳妇,毕竟他现在正值壮年,而几个皇子都已经及冠,他虽然看重几个皇子,但为帝王者怎么能不忌惮,这几个皇子这么晚还没成婚,多少也有燕承业的意思,毕竟取了正妃的皇子便有多了一股势力,而这势力需要皇帝好好地考量。
果然燕承业听到这句话,眼神微动,最后缓缓松开了顾绮尔的手,最后称得上温情一笑,“是吗?他们小时候玩得不错。”
顾绮尔没说话。
燕承业对她有所防备,她也不能说太多,说多错多。
燕承业召她前来似乎只是问这件事,问完之后,便让宫人送她回去了。
顾绮尔回了玉粹阁,沐浴之后她便倚在窗前的美人榻上,窗前种着一棵桂树,秋猎之前坐在这里,还能闻到满鼻的桂花香,现在桂花谢了,便什么味道都闻不着了。
初双低头仔细地用香油护理着顾绮尔的头发,而后又洗净了手,替顾绮尔按摩起了头皮,此下殿内就她们两主仆,所以初双说话也大胆了许多。
“郡主,你说燕国皇帝是什么意思啊?”
“嗯?”顾绮尔被按摩得很舒服,都要睡着了。
“如今郡主住在这燕国皇宫,那皇帝也只召见了郡主两回,奴才总有点担心。”初双说。
顾绮尔听到她的话,一下子清醒了许多。她接收了阮姝的记忆,在阮姝的记忆里,初双是从小跟在身边伺候的,但顾绮尔转念一想,如果阮姝本人没有接到梁帝的命令,会不会接到命令的是初双?
她漂亮的杏仁眼微微下垂,长睫敛去了眼底思索的情绪,继续装成困倦不堪的样子,“没见不是好事吗?皇叔父说,等我十八岁就接我回去,安生在燕国住上三年便是。”
初双按摩头皮的手未顿,“是,郡主。”
顾绮尔养伤的这大半个月也没闲着,她记得她还欠燕子澜一本古乐籍,只是现成的古乐籍没有,但她可以默写下来。顾家是三朝老臣,顾绮尔的祖父是个极爱藏书的,家里的藏书阁有着数不清的书,小时候的顾绮尔最喜欢窝在藏书阁,而且她有一个外人都不知道的事情,就是她过目不忘,但这仅限于书本。
顾绮尔便曾在藏书阁里读过一本古乐籍,那是两晋时期著名的乐大夫鲁明达编著的。因为这本古乐籍已经随着顾家一起去了临安,故而顾绮尔准备默写下这本书给燕子澜。
当年,皇帝长到十五岁,顾绮尔便故意让自己的父亲告老还乡,举家迁去了临安。
她深知权利的诱惑,她和顾家扶着皇帝坐稳皇位,虽然她和顾家都没有私心,但难免皇帝不会受到一些有心人的蛊惑,所以她干脆等皇帝差不多能独当一面的时候,立刻松了权,为了家族安全,更是让父亲告老还乡,而临安是富饶之地,顾家迁过去也不会受苦,不在天子脚下,也许能活得更加舒心一些。
只不过她一睁眼就是二十年后,恐怕父亲和母亲早已不在人世,她现在是阮姝,不能冒然打听老臣的消息。
她写下这本书给燕子澜也不怕被人发现她跟顾家的联系,一是顾家已经迁去了临安,二是若是有人怀疑,她可以说梁国宫里也有这本书。
顾绮尔默写完了之后,又让书本吹了几日风,又做了做旧处理,再给凝秋,让她转送到宫外的五皇子府上。
凝秋看了下面前的书,又看了下面前的人,冷不丁说:“难不成三皇兄喜欢你,而你却喜欢五皇兄?戏文里倒有这样的曲折爱情故事,只不过那不是发现在兄……哎,阮姝,你又打我!”
顾绮尔面不改色地收回手,“公主想多了,只是公主上次拿我名义约五皇子见面,才让我欠下五皇子一本古乐籍。”
凝秋闻言却是更惊讶了,“你的意思是我五皇兄私下去找你了?不会吧,五皇兄对于不熟之人连眼神都不会给,因为他认为看见不熟的人都是污染了他的眼睛,他居然还去找你了?他该不会?”
看到美色就不洁癖了?
不正经科普:
老五为什么在国都贵女圈不受欢迎呢?因为他根本不让妹子们有看清他的脸的机会,就算侥幸看清了,他也会在一分钟之后让妹子对他死心。
妹纸们:这种看脏东西的眼神是几个意思?摔桌!
那老五活了这么久,有没有人怀疑他是断袖呢?
国都的青年才俊表示:我们从来没有见过五皇子,如果不是国都里有个五皇子府,我们会以为没有五皇子这个人。
以上全是乱说,跟正文无关,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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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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