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手机铃声突兀响起,打破了寝室内的安静。
林宿闭着眼睛抓了两下,抓到枕边的手机,凭借肌肉记忆按下接听:“喂?”
电话那头方辞幽幽地问:“如果我变成小猫了,你会认出我然后带我回家吗?”
林宿:“……”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用尚未清醒的脑子思考了一下自己到底是醒了还是在做梦,然后伸手揉了把脸:“你刚才说什么?”
方辞很有耐心地又重复了一遍。
林宿努力睁开眼睛,然后起身下床趿着拖鞋走到阳台,顺手带上了门:“现在重生都能指定物种了?”
方辞:“别管物种了,你能认出我来然后带我回家吗?”
林宿迎着夜风打了个哈欠:“我的认知不允许我把猫认成你,但你要是对着我喵喵叫的话,带你回家也不是不行。”
“谁要对着你喵喵叫。”
“那摸摸头也行。”
“不行,我只会挠人。”
“嗯……那你应该更适合当流浪猫。”林宿想了想,认真回答,“带回家也只会拆家,还是放你自由好了。”
方辞震惊,方辞失望,方辞叹气:“我就知道,你压根就不会管我。”
林宿就笑,很顺畅地改了口:“管的,是人是猫都管,挠人拆家也管。”
“那我要是没变成猫呢。”方辞不依不饶地问,“什么样的猫都有人养,但讨人嫌的人不管做什么都会被讨厌。”
林宿答非所问:“跟爸妈吵架了?”
“没有。”
这个答案显然没有可信度,要是没事这会儿方辞应该跟他一样在睡觉,而不是给他打电话问这种无厘头的问题。
就算没吵架,估计也发生了些不愉快的事,林宿对方辞这个潜在的精神病患者十分包容:“没人讨厌你,我也不会,你做什么都不讨厌。”
方辞还是不满意:“我不信,再过两个月你肯定就不这么说了。”
“怎么,你重生回来的上一世变成了一只猫,还被我给放生了?”林宿整合着这两天获取到的信息,“所以重生回来,你决定给自己找个长期饭票?”
“说对一半,我才没变成猫。”方辞答,“不过找个长期饭票是真的,你要是不管我,我就只能去大街上要饭了。”
“你要是真沦落到上街要饭的地步。”林宿逗他,“那我就把你关起来,手机电脑都拿走,让你每天只能看见我一个,谁也找不到,哄我开心才给你饭吃,不高兴了就……”
“停!停停停!”方辞大概是想了一千种让人皮开肉绽的酷刑,尾音都打着颤儿,“我才不会去要饭,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现在是凌晨两点三十七分,如果你不给我打电话我本来就应该在做梦。”林宿道,“要我管的是你,不让我管的也是你,少爷,你好难伺候。”
电话里嘟嘟两声,屏幕亮起,显示通话已挂断。
行吧,看来方辞又恼羞成怒了。林宿把手机关机,然后重新上床睡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通电话的缘故,林宿做了一夜的梦,梦里一只狸花猫朝他呲牙哈气,他拿火腿肠去喂,小猫不但不领情,反而挠了他一爪子,和某人如出一辙的没良心。
林宿一觉睡醒,身上腰酸背痛,到了考场依旧没缓过来。
某人趴在桌子上补觉,然后又猛地抬头,精准抓住从他身边路过的林宿,先发制人地问:“你是不是把我拉黑了?”
林宿很淡定地把胳膊从他手里抽出来,顺便把他放在宿舍的学生证丢在桌子上:“没有,我关机了。”
方辞半信半疑:“你最好是。”
林宿拿出手机给他检查:“真没拉黑,看完记得帮我放手机袋里。”
方辞:“那你进门的时候干嘛不自己交!”
“忘了。”
忘了就忘了吧,方辞认命地起身,把自己的手机和林宿的一起交了上去。
这学期的课多,考试时间也排的很紧,上午考完下午接着考,今天考完明天继续,连着考了四天,就算是方辞也开始暴躁。
最后一门课刚开考三十分钟,方辞就迫不及待交了卷,打算回家睡上三天三夜。
“方辞,咱班晚上聚餐去不去。”舍友陈衡宇叫他,“去北门那家新开的烤肉自助,林宿也去。”
“那我也去……等等我有个电话。”
来电备注是经济法刘老师,方辞盯着手机屏幕看,又问陈衡宇这个班长,“我挂科了?”
陈衡宇也一脸狐疑:“不可能啊,咱班就挂了俩,没你。”
“那怎么回事,我接了问问。”方辞接了电话,“刘教授,您找我?”
电话那头说了几句,方辞嗯嗯点头,然后挂断电话,“宇哥我出去一趟,让林宿不用等我了。”
陈衡宇悚然:“真挂了?”
“怎么可能,林宿挂科我都不会挂。”方辞道,“不知道什么事,我先去看看。”
这几天考试考得人头晕脑胀,满脑子都是各种知识点重点,方辞怀疑了自己答错题,也怀疑了老师心血来潮要给他加试,做了各种猜想,唯独没想到到了目的地之后没看到老师,反而看到了林芸。
上次不欢而散之后他就拉黑了林芸,这几天又忙着考试,他差点忘了还有这么一号人,以至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就这么站在门口没吭声地盯着她看。
林芸被他盯得不自在,“刘教授走了,这里就我们两个,过来坐。”
方辞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短促地笑了一声,“这么大张旗鼓地找我,看来是DNA有结果了。”
“嗯,”林芸有些讪讪地点头,“林宿确实和我没有血缘关系。。”
“那需要我再和你做一次吗?”方辞拢了下头发,顺手拔了几根下来,把它们放在桌子上,“鉴定中心还挺赚钱。”
他做了一次,林芸做了两次,等剧情开始方天河和唐姝也要做,鉴定中心赚的钱,全是他们这些明知道结果还要做鉴定的冤大头白送的。
“不用了,林宿不是,那就只有你是了。”林芸黯然拒绝,“我一直联系不上你,所以才找了你任课老师。”
方辞问:“找我?让我离开方家跟你走吗?”
“我没这个意思,你在方家生活的好好的,怎么可能跟我走。”林芸摇头,期期艾艾地道,“可你毕竟是我儿子,我想看看你,跟你说说话。”
“可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方辞嗤笑,“而且你怎么就认定我在方家过得好,有钱没钱就是你判断生活好不好的标准吗?”
一句话让林芸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但她还是耐着性子道,“当年弄错孩子的事我不知情,但我是真心想补偿你和林宿的,我知道你们不缺钱,但我还可以做些别的。”
“是我欠了你生恩,要补偿你去补偿林宿吧,毕竟只要他想,完全可以以遗弃罪的名义追究你的法律责任。”方辞悠哉悠哉地道,“至于我么,以后我会承担你的赡养义务的,其他的就算了,你想打感情牌找林宿更有效果。”
林芸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下情绪,语气温和地道:“可你也是我儿子,我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不管你。”
方辞把这个“也”字咂摸了一遍,忽地一笑:“我是你儿子,林宿也给你当了五年儿子,所以你会选谁呢。”
他道,“现在知道我和林宿身世的只有你和我两个人,我和林宿马上也要成年了,只要成年,方家对林宿就没有抚养义务,他也说过会离开我家,你打算怎么办呢。”
“是助纣为虐帮着亲儿子侵占方家的家产,还是大义灭亲揭发我们两个人的身世让那些家产物归原主?”
林芸:“……”
她脸色发白,神情痛苦地闭上眼:“方辞,你一定要这样吗?你明知道你不是方天河的儿子,那些本来就该是林宿的。”
“所以呢?在林宿之前,我一直以为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方辞语气平平,像是在说家常一样,“我从小就跟着我爸出席各种股东大会,董事会的人都默认了我将来会坐在我爸的那个位置上,包括我自己也这么想,我学的专业和知识都是为了能让自己配得上那个位置。”
“可是林宿突然出现了,我的东西突然变成偷来的,所有人都笑我是个鸠占鹊巢的假货,我拥有的一切都要还回去,我还要假装大度的说这些本来就该是他的,连我爸妈都劝我要大度不要抢,可凭什么是我心甘情愿把一切都拱手让人,而不是林宿消失就当他从来没出现过呢。”
林芸没太听懂,明明现在还没人知道这件事,可方辞的话听起来却像是已经有很多人知道了一样,她不知道方辞为什么这么说,但她听出了方辞的不甘心,哪怕方辞看起来并没有不甘心。
她有些紧张:“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方辞笑了,“如果我说我会让林宿离开方家,甚至是离开虞阳呢,你会阻止我吗?”
“我……”
他从书包里翻出纸笔,写了一串数字递给林芸:“方天河的私人号码,你打这个电话他一定会接的。”
顿了下,他又补充:“成人礼上我爸会正式向外界介绍我和林宿,而在此之前,我和林宿肯定会有一个人出局,所以你的时间不多。”
林芸接过那张纸,很薄的一张纸,她接过来的时候手却在发抖,声音也发抖:“为什么?”
她问:“如果你真想赶走林宿,那为什么要告诉我?我不知道对你来说不才是最有利的吗?”
“好问题。”方辞说,“可能因为我天生坏种,就喜欢看别人做一些无谓的挣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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