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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是最可怕的。
仅仅一瞬间,裴喆没储存多少知识的脑子里已经幻想出了上千种可能性,想象力何其丰富,但这种时候她并不是很想要这种可怕的天赋,自己吓自己程度严重的话是会吓到精神失常的,她可不想大好青春年华被抬到精神病院度过。
更何况,她还是要拯救世界的,倘若现在就被这种程度的困难吓得屁滚尿流,老天还怎么委派更高系数的任务给自己,她就当这是个考验好了。
裴喆目光如炬,一边往床头的角落里瑟缩一边直直盯着面前角落里的那团可疑的阴影,倏忽被自己优秀的脑补能力惊出一身冷汗,竟然连疲惫都烟消云散了。
她不想打草惊蛇,手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往床头的开关那里伸过去。
好了好了,马上就要碰到了。
裴喆疯狂心理暗示,迫切地想要开灯缓解自己的紧张,哪怕开灯之后面前的是比鬼还吓人的诸如山海精怪此类长相奇葩丑陋的怪物,面临的也不过是眼睛对惊悚画面的接受度,总比现在要面对的未知好上太多。
那团阴影目前没有任何动作,这让裴喆放松很多。
摸到了——
裴喆双眼紧闭的同时摁下开关!!
房间里恢复光明,裴喆慢慢睁开眼睛,终于看清了这半会儿吓得自己头皮发麻的是何方神圣。
那是掬蹙着瘦弱身体蹲在角落的夏珍珠,她趴在自己的膝盖上,像是沉沉睡着了。
裴喆:“???”
怪不得她还觉得这怪物怪腼腆乖巧,动也没动。
她满头雾水,第一时间给林疏发了消息,告诉林疏不用找了,夏珍珠找到了。
说是出乎意料但又在裴喆的意料之中,林疏又是秒回,并问她现在在哪里。
裴喆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却也是编辑了消息发过去。
【在我家,我的卧室。】
【???】
【离谱吧……】
【嗯,我转告一下她父母。】
【要快啊,让她们赶紧过来把人接走,我不能担保在我这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这件事儿的离谱程度都让她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其实还是在囫囵梦里,想找到夏珍珠想疯了。
裴喆走过去将夏珍珠轻轻拍着肩膀喊醒,这种魔幻的场面总不能她一个人承受。
夏珍珠悠悠转醒,长久的黑暗让眼睛被亮光刺激得眯成一条缝,半晌才适应过来,一脸懵逼地扫了眼四周的环境,最终将视线定格在裴喆身上。
睡得还真踏实啊,裴喆心底暗暗吐槽,她就着旁边的床沿坐下,双手环胸俯视着审视她:“没点什么想说的吗?”她现在一个头两个大。
夏珍珠看着十分气虚,萎靡恍惚,摸着肚子很小声地:“现在很饿。”
“谁让你描述你的感受了?”裴喆差点发狂,看她这幅活不起的样子还是决定出去厨房的冰箱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给她拿过来救一下,祈祷别还没撑到夏珍珠爸妈过来就小命呜呼在她这了。
夏珍珠看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
片刻,裴喆返回屋内。
她走到夏珍珠面前,递给她一杯温开水,满色匪夷所思和想要吃人的滔天杀意:“我家厨房是不是让你洗劫了?”
虽然疑问,但是肯定。
夏珍珠摸摸鼻子,有些羞涩:“不好意思,我实在太饿了那会儿。”她这个做贼的此时此刻因为心虚却显得可怜兮兮。
“问题是你也没吃什么啊,你好多东西都是吃了一口就扔到一边儿了,我珍藏的黄瓜味青柠味薯片,我的泡椒凤爪和无骨鸡爪,还有我的泡芙……”裴喆细数,只感觉心在滴血,吃就算了还糟蹋。
“你怎么全挑的我爱吃的造啊。”裴喆非常崩溃,“等你好了全部赔偿给我。”
“冰箱里只有那些,多少钱,我现在转账。”
“我不要钱,我要这些东西,一样不少全部复制一份。”裴喆恨恨道,她根本什么都不懂,对零食情有独钟的裴喆欲哭无泪。
“好,没问题,对不起啊,我是真的太饿了,你明白吗,就是吃东西的**特别强烈,我也知道我的身体机能因为厌食在下降,不吃东西能不能活着都是个问题,但是实在恶心,太腻了,只是尝了一口就控制不住吐出来了,那种感觉实在不好受。”她实在太过虚弱的语气里渗透出无奈和绝望。
“不对啊,我爸妈还在家里,你是怎么去厨房把吃的洗劫一空的?”
“忍着饿,趁他们回房间睡觉之后。”
夏珍珠有些难为情地表示。
夏珍珠说话的时候一直在喘息。她的脸色实在不太好,煞白的脸和唇完全可以不突兀地融入身后的白墙。
“你也是个神人。”裴喆无奈叹气,双手环胸,“算了,不说这些了,我只是很好奇你为什么会辛辛苦苦从医院跑出来,还跑到我家里,我不是很懂的是,为什么不是选择去文书翊家里,我不是很能理解你的思维逻辑,。”
“……”夏珍珠抿唇,神情怪异起来,“这我不能告诉你。”
“搞笑,”裴喆冷哼,“有什么保密的必要,你以为我很想知道吗,还不是因为你潜逃到我家里了,我是要承担责任的好吗。”
夜阑人静,屋内落针可闻。
裴喆翘起二郎腿:“你爸妈是很担心你的,你就这么不打招呼跑出来有点太自由了。”
裴喆觉得自己这时候看起来像个苦口婆心的劝诫者。讲真的,虽然嘴上在说这些像是什么很有义务讲出来的话,但她心里却也没有多大的感触,像波澜不惊的水面一样平静,她一直都认为,成年人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的。
“就是因为不想让他们知道所以趁着他们不在的空隙离开。我不想待在医院,我精神没问题,不需要在那张狭小的病床上像个罪犯一样被看押,做一些特殊的照顾,那些医生除了拿着冰冷唬人的仪器折磨人,再不会什么了。”似乎联想起被折磨的画面,夏珍珠忍不住干哕,她紧蹙着眉,阴沉着脸。
“你身体孱弱没什么力气,起个床都要人搀扶,是怎么从医院出来的,从医院出来就直接到我家来了?”裴喆换了个问题。
“这和刚才的问题本质没有什么不同,我是一定要回答吗?”夏珍珠说。
“不不不,我又不是在审讯犯人,你也可以不回答,也好节省点力气。”裴喆微笑。
“……”
“只是比较好奇,因为我不觉得我是什么看起来很值得倚靠的人。”裴喆自顾自说道。
“但是你这里确实很安全。”夏珍珠挑眉,“一整个下午和晚上,都没人找到我,还挺清静。”
“你在骄傲什么……”
夏珍珠不说话。
她们就这样僵持着,半晌,夏珍珠没有任何预兆地崩溃大哭,她揪扯着自己的头发,像是在释放压力,又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不是饿了吗,你还有力气哭呢,”裴喆上前抓住她无情揪着头发的手,“还薅,本来头发就少,再薅薅秃了,到时候灯一照,比新装的LED大灯还管用,到夏天了你站在马路牙子上,借你的脑袋给咱寝室的每个人煎鸡蛋吃,不费火还不费电,简直是人民的福祉啊。”
裴喆说起来没完没了,她那张脸上全是恶作剧般的兴奋,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语言艺术里无法自拔了。
“……”
“你嘴好歹毒啊,我跟你在寝室待了快三年了,之前怎么没发现你嘴这么毒,你是受到谁的启示了吗?”夏珍珠抬起泪眼婆娑的脸,脸颊两边的两捋头发跟泪痕紧紧黏在一起,裴喆看着糟心,帮她抚开,认真想了想回答:“大概是被谁激发潜能了吧。”
背景音里还有夏珍珠的啜泣声。
“谁啊?”夏珍珠哭丧着脸下意识追问。
“这我不能告诉你。”裴喆眼睛笑眯成一条弯弯的缝。
夏珍珠听着有点耳熟,但她现在来不及细想这些,只觉得现实要将自己压垮,世界末日要来临:“我真的现在好害怕,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现在这个局面,我能感觉到自己很失控,像是有另一个我在操控身体做些我不知道不能去做的事情,但是——但是我知道其实又是我内心深处很想去做的事,可是太疯狂了,想法是想法,完全是现实中不能去实践的。”
她救星一般看着裴喆:“有人说你能帮我,你帮帮我好不好,帮我回到正轨……”
“???”裴喆满脸疑问,她都被这句话逗笑了,“谁啊,哪位神人告诉你的我有这么大能耐,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办。”
夏珍珠双手抱住脑袋装死。
裴喆搓了搓脸,认命般的叹息:“我也就给你透个底,我是真帮不了你,谁给你的底气让你觉得我不会揭发你,你爱去哪里去哪里,放荡不羁爱自由那是你的事情,我也管不着,但是给你托底拯救你也不是我应尽的义务,不要搞得跟我这个家跟罪犯窝藏点似的。”
“但是呢,作为住了好几年的室友,我能给你的忠告就是回去乖乖治病,不过,医生虽然能救你的身体,心理上的东西确实需要你自己去攻克的,外力很难帮助你什么。过程肯定很艰辛,但是这是你现在这个阶段需要去面对的。”
裴喆的手机震得嗡嗡响,她接起电话。
【我们到了,现在在楼下,是你带她下来还是我们上去。】
【我带她下去吧。】
夏珍珠打断谈话,警惕地质问,俨然一副裴喆背叛她的神情:“什么叫带她下去?你给我爸妈通风报信了。”
裴喆摊手:“严格意义上说,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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