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池恩找出件干的外套下楼，不远望去那影子保持一个迷惑状态，齐映双手搭膝盖上脑袋要着地，他过去拿鞋头踢了踢地上人小腿外侧。齐映晃儿抬头对上陈池恩算不上温柔的视线。
陈池恩一生为数不多的耐心都留给了这场戏剧恋爱，他语气温柔地说：“所以不回消息是干什么去了？”
齐映眼皮缓抬，“家里有点事耽搁了。”
陈池恩不戳破找郑世路打架的事，转念想起齐正的那件黑料文件夹，看来郑祁东选择了私下威胁，不过无论用什么办法能整到齐正他都没白费心思，他面对面蹲下：“无家可回？”
齐映又垂下眼睛，“可不是，哪边都让我滚。”
陈池恩忽然内心觉得有种异样的唏嘘，原以为齐映这样捧在温室长大的花在齐正眼里会有多珍贵，现在看来温室里也可以喷毒。他和齐映也许真没什么区别都会成为齐正追求权力金钱上的垫脚板，要说一定有区别那就是齐映还有点剩余价值。
不过如果这点价值都没有陈池恩也不会在零下二十多度下楼去安慰一个傻缺。
他伸手夹住齐映的下巴，中指往上一掰强硬让对方抬起头，语气轻快：“生日快乐。”
齐映皱巴巴的情绪依旧没有被抚平，像个泥人没有神。
陈池恩小时候会努力去讨陈舒的欢心，比如冬天给她暖被子夏天用赢来的一等奖金买二手风扇摆在陈舒床头，比如年年考第一拿一堆奖状，寒暑假跟邻居学开煤气给酗酒一晚上的陈舒煮汤，后来暖好的被子一夜等不到睡觉的人，风扇成了砸他脑袋的利器，奖状成烧炭的引火线，热汤泼上校服，陈池恩彻底明白什么叫徒劳，真心总是狼狈收场。
“今天那个人是我的债主，我跟他没什么。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我不是看到男人就上床的人。”
解释硬邦邦的话糙理不糙，齐映心里感到一丝惊诧，因为陈池恩好像不是个会跟人解释的。
察觉到齐映眼神有些变动陈池恩继续说：“你是我初恋，你想让我有什么恋爱经验？”
齐映的手指攀进陈池恩捏着他下巴的虎口，人缓起身，路灯光线完全被高大阴影遮挡，他人像浸在夜色里。他扣住陈池恩的手腕，“还有半小时九林区要下雪。”
初雪意味什么，一个简单的时间过渡现象。大概是因为今年的雪意外来得迟，在陈池恩眼里春夏秋冬唯一在意的就是去年的衣服能不能穿，所以齐映拉着他要看初雪时他脑子是平静的，甚至有点抗拒，看什么破雪不如在被窝里睡觉。
齐映的黑色羽绒服套在他身上，司机连连打哈欠，爬到半山腰雪已经下了有一小时。陈池恩脚下踩着不知名山，眼前的路像洒了白漆，雪覆盖的地方越来越大。齐映依旧拉着他的手往上爬，对方穿着湿了一角的羽绒服。
到山顶时陈池恩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冷风把雪花吹进眼，冻得泪花闪烁，话语根本不客气：“你大半夜爬什么山有毛病吧。”
齐映兜里握着陈池恩的手，他一坐下陈池恩跟着跌在地上，“我以前觉得冬天很讨厌，所以这么大以来没有认真看过一场雪。”
陈池恩依然这破雪有什么好看的，“能看出花还是怎么的。”
齐映偏头，目光跟语气尽可能认真，“谈恋爱必做一百件事里有看初雪一条。”
陈池恩当然不在意这些，“不如给两百实在。”
齐映：“既然我们都是第一次，那就按照常规模范来。”
陈池恩觉得说话动嘴，且并没有精力跟齐映探讨怎么谈个标准恋爱。
两人之间忽而安静，齐映没看两眼雪就心底那份焦急复燃，家里两夫妻吵得厉害让他滚出去住一晚，他刚打开手机看见朋友发来跨年视频，而视频里面意外拍到的熟悉背影让他发懵，陈池恩的手臂明显被身边的男人给抓着，看起来极其像一对来跨年的恋人。两人吵架来第一通电话竟是被其他男人接。
“陈哥，你喜欢我什么？”
这个点及时登的山是景点也不会有人路过，话语声在风中有些飘。
陈池恩不思索问题，答案很官方：“有钱有势有身高。”
“这问得是挺矫情。”齐映闪光灯打开能清楚地看到雪花飘落的轨迹，倏地开口，“亲我。”
像一个指令，陈池恩以为听错了往边上靠近，“什么？”
齐映郑重转过脸，敲了下手机屏幕，“初雪适合接吻。”
陈池恩意识性瞟眼手机屏，他视力不好没看出个情况，但能看到齐映板着脸，一副你不亲我把你推下山的神情。陈池恩思考两秒勾勾手，“过来。”
皮肤温度接近冰点，一点点的触碰都极其敏感。齐映头凑过来时陈池恩按住他的肩吻了下去，记忆中齐映会舔着干燥的唇面一点点撬开牙关，他照搬模式，在齐映回咬那刻顿一秒。
陈池恩停顿那刻齐映也停止回应，他两眼一闭重新贴上，加深了这个吻。
齐映很享受陈池恩主动的每一个肢体接触，好像这些短暂瞬间他才觉得自己是在对方心中有点分量，他就是很俗，想要陈池恩天天对自己说八百遍我爱你，时时刻刻粘着他。但现实很露骨，陈池恩一次都没有说过。
缠绕间本能地靠近彼此，鼻息扫过唇周像有个音响在中间传播，直到陈池恩舌尖发麻他偏开脸低/喘。
雪渐渐被风吹得脱轨往更远的山头飘去，而天际编织橘色围巾紧紧环住大地。
除了冻腿嘴麻之外陈池恩没有任何感想，反倒是齐映看得很认真，扣着陈池恩的手指一会松一会紧，跟做按摩似的。
缓过神来发现周围山头都出现登山的人，恶劣天气也不少像齐映这样没罪找罪的人存在，陈池恩没有力气再下山干脆拉着齐映去坐缆车，从缆车到回学校的车他都昏昏欲睡。高三本来没有多少睡觉时间，被齐映这么一折腾陈池恩痛失一晚睡觉时间，说起来是有怨气在。
赶到学校将近七点，校门八点才开所以两人在早餐店吃饭。
滑溜的混沌入口没让陈池恩清醒多少，手机铃一响他反应迟钝掏出来时看到齐映眼睛定定盯着手机屏幕，陈池恩无视这评判的视线接过电话。
“那姓齐的是开水进脑子了吗敢查我？”
应松年的语气相当冲，饭馆里就他两人不开免提都能听得清楚，陈池恩低头咬混沌继续听。
“我招谁了，现在我学校一半人都知道我是同性恋，妈的。你怎么不说话？”
陈池恩瞟了眼齐映，对方露出右颊浅浅的酒窝。
“要不你骂他两句吧我吃饭呢。”
应松年一听感觉小脑被门夹了一下，火药味冲出音筒：“以为有个市长爹就能上天了，让他等着！”
陈池恩：“他点头了。”
“陈池恩你也等着！”应松年挂了电话。
最后一块混沌入口陈池恩抽纸，齐映在一边敞着大长腿看他的目光不太友善，陈池恩擦嘴：“你把他性向公开了有什么成就感？”
齐映不屑道：“他不是仗着有个网红妈五官没缺陷要勾搭你吗？我看他们学校挺多1对他有兴趣，他这么想谈恋爱我给他拉拉姻缘线啊。”
陈池恩低头看了眼陈舒发来的语音消息，说：“放尊重点。”
齐映胳膊抬上桌子倾身靠近，“学校网站有人发帖说应松年偷拍你几次。”
“然后呢？”陈池恩转手把纸扔进垃圾桶，“多少年前的帖子了你成天没正经事干？”
眼看又要掀桌子齐映先停了嘴，毕竟陈池恩能退让一次太不容易，他还没享受完呢要再闹翻真要等到猴年马月。齐映抄起外套说：“学校门开了走吧。”
元旦剩下两日假期齐映白日在学校，晚上在出租屋，像个来陪听课的老母亲。两人同框频繁导致班里不少人投来惊奇的目光。
周敏思来想去还是逮着课间时间问：“同桌你是帮过那学弟的忙吗？”
接连两天周敏带来的早餐都落灰，高三楼下总有齐映带着饭团、面白、包子粥、快餐、零食等出现，这看起来陈池恩好像确实帮了天大的忙。
陈池恩面无表情地抄文章，“我辅导他英语。”
周敏看起来像信了一半，说：“确实听说这学弟成绩不太好。”
十三中的倒数完全可以是其他高中尖子生。
第三天晚上学校陆陆续续有住校的上学，寝室楼前都是拉着行李杆走的学生，还有不少见面的情侣，齐映就在长廊一角的长椅上拿个小书本背东西。
陈池恩过去扔了书包，对方敏捷接过，“这些零食你自己拿着吃吧。”
齐映从书包里的塑料袋拎出一巧克力盒子，从上面扣出一块说：“这都是爱的关怀，你怎么能拒绝。”
陈池恩懒得说拿过书包把爱的关怀放进齐映怀里，好心提醒：“校门还有十分钟关门。”
椅子后边学习长廊里传出窸窸窣窣声，陈池恩大脑自动识别这声音，两人视线正交叠在一条线上，脑海补充起画面，陈池恩觉得舌头发麻，这糟糕的经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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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腻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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